程乂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以后走路还是注意着点儿吧,谁知道下次面前有什么。”
等人调头走了之后,程乂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刚才在这个人撞到他身上的那瞬间,他感觉对方腰上有什么坚硬的物体撞到了他,有菱有角,特别像某种危险武器。
程乂心里警惕了起来,他刚才已经记住了这个人的长相。
“你在看什么?”柳艺思考完,一抬头,正好看到程乂看着前方某个位置神情专注的模样,不禁疑惑地问。
程乂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什么。”说完他也准备离开。
变故瞬间起。
一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出来的黑猫凄厉地叫着,闪电一样扑向程乂。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可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来得及做点儿什么。哪怕是接受过训练的乘警,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明显带有强烈攻击性的猫扑向手无寸铁的乘客。
这一刻,有人闭上眼睛,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眨眼的时间过后,人们意料之中的血腥暴力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站在程乂面前,而那只杀气腾腾的猫则被他提着脖子拎在手上,正疯狂地挣扎着。
实际上在黑猫扑向程乂的时候,程乂心里是没有多少惊慌和害怕的,毕竟一只猫还危及不到他的生命安全,顶多只能在他脸上抓几道血痕。
他心里仅有的一点儿紧张也只是源于对疼痛的敬畏。
程乂都做好挂彩的准备了,哪知道伤害根本没有降临。
就像有个人拿qiāng指着你的头,等你都已经吓尿,做好死亡的准备了,这时候他却笑嘻嘻的告诉你,这只是把水qiāng,一样令人艹蛋。
程乂看着男人的后背,心情复杂。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的呢?
男人把猫交给乘警的时候,程乂仔细看了一下那只还在挣扎不停地猫,蓦然发现这和之前攻击他背包的是同一只,心里不禁有了些怒意,程乂说:“你们车站检查也太不严格了,宠物也能带上车?”
旁边乘务员脸上都带着尴尬,毕竟错的是他们,之前他们这么多人在车厢里巡逻竟然都没发现里面有只猫。
乘警歉意道:“我们会尽快找到猫的主人,给您一个交代。”
程乂皱着眉,尽管他心里再不满,他也只能接受列车方的道歉。他一个大男人,再怎么样也不能像泼妇那样打滚撒泼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虽然程乂没再说什么,但人们似乎从他的背影上都能看到那股浓浓地怒气。
男人迈开大长腿追了上去。
柳艺一愣,也“哒哒哒”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程乂拧着眉头一言不发埋头往前走,男人也沉默着走在他旁边。
程乂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住了。男人也停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刚才,谢谢啊。”程乂说。
男人依然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眸光沉静如水,不发一言地看着程乂。
“咳,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和我们坐一块儿的吧?”程乂继续说。
男人还是沉默不语。
“那个……你身手挺不错啊,我刚才都没看到你是怎么到我面前的。”
沉默不语。
程乂说不下去了,呵呵了一声,继续走。
他们回到卡座的时候,小婴儿已经哭累了,含着软乎乎的小手指睡得正香。
女人红着眼眶似乎哭过,刘辰海盯着她冷笑不止。
胖子鹌鹑一样缩在一旁安静如鸡。
后面进来的柳艺看到这副场景哼了一声,“孬种。”
“你说什么?给老子再说一遍!”刘辰海目眦欲裂地瞪着她。
程乂莫名觉得刘辰海其实是想大声咆哮的。
被这么瞪着,柳艺也不胆怯,施施然走过去坐下,“某个人可不就是孬种吗?不敢对比自己厉害的人怎么样,只敢欺负女人和胆子小的。”
刘辰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女人?胆子小?”
“我说的有错吗?”
……
两个人吵着,胖子突然用手臂碰了碰程乂的手臂。
“有什么事吗?”程乂转头询问他。
胖子迟疑了一下才说:“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程乂抿了抿唇,想到那件事他就有些不愉快。摇了摇头,程乂说:“厕所里有人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乂觉得胖子似乎松了一口气。
“听起来挺可怕的,还好我没去。”胖子说。
程乂笑了笑,没接话。
一直没说话的女人突然出声道:“厕所里又死人了么?”
又?程乂注意到这个字。
那边吵架的两个人也停了下来,柳艺问女人,“大姐,你刚才说又,难道以前这里也死过人?”
女人没看她,只看着胖子,她脸上浮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女人说:“去年的今天,这节车厢的厕所里有人自杀了。”
小婴儿闭着眼睛哭起来,哭声不像之前那么响亮,带着一丝压抑,哭得小身体一抽一抽地。
女人恍若未闻。
“大姐,孩子哭了。”柳艺说。
女人没理会她,只看着胖子,她说:“我只求你一件事,到了那里之后……”
胖子满脸惊惧地打断她的话,“别说了,这里这么多人。”
女人低下头,缩起肩膀,她说:“我没办法了。我知道他已经来了。只要你能帮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程乂: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其他人也听得一头雾水。
胖子想了想,一咬牙,满脸肉痛的表情说:“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女人听后立马欣喜若狂地连连道谢。
第16章 一二三,木头人(六)
车上的时间枯燥极了,大多数人都是昏昏欲睡地。程乂睁着眼睛看窗外,太阳早就被乌云遮蔽了,虽然感受不到,但看着那些剧烈摇摆着枝叶狂舞的树木,他也能知道外面起大风了。
程乂有些担心下大雨。
他计算了一下时间,发现离到站还有差不多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这边下大雨万一影响到那边,路上可就不好走了。
刚刚这么一想,泪滴一样的雨点毫无预兆地就落了下来,天空也变得黑压压的,似乎在一瞬间天色就暗了一个色调,乌沉沉的黑云时不时被细长的闪电撕开,尔后重归于旧。程乂看着觉得十分压抑,按了按隐隐发痛的额头,他一抬头,便和黑衣男人的视线对上了。
下意识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程乂再次尝试着和他搭话,“下雨了。”
男人定定地看着他,表情眼神皆不变,不言不语。
程乂有些挫败,这人其实根本就是个哑巴吧?
这么一想,他便失去了和男人说话的兴趣。
黑衣男人见程乂真的不说话了,于是低下头全神贯注地盯着他自己的手指。
程乂看似不再关注黑衣男人,但其实一直在用余光偷偷的打量他,他这个样子,让程乂想起了当初的石晏清。也是这样,只要有人和石晏清说话,他就会静静地看着对方,不一定每句话都能得到他的回应,但你却能明确的知道他在听。
对于石晏清,程乂有些无可奈何,按他的想法,既然两个人已经分开那么多年了,早应该桥归桥路归路,该忘记的都应该抛到脑后,没想到石晏清被他家人强制性的送到国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来找他,还因此丢了命。
这个人死了居然都还惦记着他,这让程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过万幸的是,他现在有了一次复活石晏清的机会,甚至他的父母可能也会一起复活。
每次想到这个可能,程乂心里就有些发热。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一次,他愿意拼尽一生来弥补当初犯下的错。最起码他不能再让在乎他的人为他的莽撞买单。
就在程乂全身心的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外面的车厢里乱了。
这节车厢里的乘客全部离开自己的卡座,惊恐的蹲在过道里挤成一团,小声的啜泣高高低低响着。
“不许哭!闭嘴!再哭弄死你们!”
双目布满血丝的男人暴躁地走来走去,犹如一只濒死的困兽。他穿着廉价的背心和短裤,脏污油腻的头发乱糟糟地塌拉在额头上。但这都不是重点,他真正引人注意的地方是腰上绑着的那个炸蛋。
乘警站在不远处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把炸蛋炸了。
男人在蹲着的乘客里打量了一圈,突然一脚把最外面的一个乘务员踹了出去,“你去找找,还有人没出来。”他清楚地记得他之前撞到的那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不在这些人里。
“哦,好好好。”乘务员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男人又凶神恶煞地嘱咐了一句,“别想跑,敢跑老子把你们都炸了。”
乘务员连滚带爬地开始一个卡座一个卡座检查。
看到这个人真的老老实实在照自己说的做之后,男人走到人群里的宋城丰兄妹两个人面前,他说:“你们可以不用死。”
宋城丰冷静的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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