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歌说着，她打开了灯，漆黑的房间被白色的灯光照亮，显得这一片都是白惨惨的。
医生靠在太平间的门口，静静地等待于歌从里面出来。
“才从外地回来就受伤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走前我才对你说过让你注意安全。”
“你还说我不让你省心呢。”
于歌慢慢渡步到王艺的身边，笑着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个人。
医生闭着眼，他蹙紧眉头朝房间内看了一眼，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于歌就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于歌温和的笑着，她环绕四周的环境，这里的一切都是这样的陌生。
床上的人的脸都盖着白布，就连王艺也是这样。
“你怎么盖的这么少啊，最近天气转换容易着凉感冒。”她看向四周，似乎是在寻找着护士。
于歌垂下眸子，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下来。
她伸出手掀开盖在王艺脸上的白布，血肉模糊的脸呈现在她的眼前，甚至依稀可见森森白骨，看起来十分骇人。
她还未闭眼，她的眼里充满着不甘，惊惶，还有对这个世界的一丝留恋。
“妈……你怎么……你倒是睁开眼看看我啊……”于歌慢慢蹲下身去。
于歌想改变话语里的哭腔，她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崩溃，但眼泪就是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一滴一滴的落下，她擦着眼泪，一遍又一遍，但就是止不住。
“你醒醒啊……别睡了，天都快亮了。”
“被子盖这么少，会感冒的。”
“你不是最喜欢去晨跑了吗……你起来，我今天陪你去，我陪你……”
于歌轻轻地摇晃着王艺的身体，但不管怎么做她就是不起来。
“妈，过几天我就生日了，你说过你会来的啊，你说……你从外面回来，就来找我的啊……”
“为什么你们都要用这样的方式把我丢下，妈你醒醒啊，我会乖乖的……我会听话的……”
“妈……妈……妈……”
于歌一声声地叫着，她一下一下地摇着。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司机已经死了，她被卡在副驾驶座上，但是大货车的撞击太过猛烈，等我们把她救出来时就已经……”
医生来到于歌的身边，他把一个盒子放在床上。
“这是在她衣服口袋里找到的，是给你的。”
“……请节哀顺变。”
到最后医生也只说了这几个字，他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于歌把视线转向一边的小盒子，洁白的盒身也已经沾满了干掉的血液，她颤抖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拿起盒子将它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串项链，盒子里还放着一张小纸条。
于歌把纸条展开，里面只有短短几个字，字的旁边还画着一个长头发的简笔画小女孩儿。
“小歌，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唔……”
却是在医生走后，太平间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直到黎明破晓，这哭声才渐渐的变成呜咽。
暴雨早就已经停止，阳光撕破乌云照射出了清晨的第一道光，仿佛昨晚什么都未曾发生，仿佛昨晚所经历过的只是一场噩梦，现在，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咚咚咚。”
“咚咚咚。”
“于歌，出来吃饭了。”
优叶晗接连敲了卧室门很多下也不见门里有任何的声响，就连最基本的脚步声都没有。
她不泄气又抬手来敲了敲门。
“于——歌——”她喊道。
门里的人迟迟没有要来开门的迹象，优叶晗只好放弃，她拿着手里的饭菜下楼。
“她这几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不吃……”优叶晗看见面前的于正轩欲言又止。
“我家那个病人醒过来后还不是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但两人的情况没法比，优叶晗看了一眼房间门，她撇撇嘴，是，要是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儿，说不定也会这样。
况且于歌已经经历过两次了。
“叔叔，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瞧瞧。”
“嗯。”于正轩点头。
“陆小歌，我走了哦。”优叶晗朝陆小歌挥挥手。
“汪汪。”陆小歌对着优叶晗摇着尾巴。
于歌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但不是她自己的房间，而是王艺的。
她坐在窗台上，窗台的空间很大，要是铺上毛毯能够容纳一个成年人在这儿睡觉。
地上摆满了零零落落的空酒瓶，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她关上了房间里的所有灯和窗帘。
黑黑的挺好，她不用看见自己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当然也更不想让别人瞧见。
火光照亮了面前一小块儿的空间，但也只是点燃香烟后便被熄灭掉了。
“咳……咳咳……”
因为太急迫，于歌被烟给呛住，她咳嗽着缓了缓神。
窗外又下起来淅淅沥沥的雨，雨滴落在窗台外发出“啪啪”的响声。
于歌只是看了一眼便拉上了窗帘，她现在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魂魄，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只是被人操控的木偶人一样。
“吱呀——”
这时，门忽然被打开，门外的灯光照亮了屋内。
于歌许久没见到光了，这让她的眼睛有些受不了，她闭上眼，脸上难得有除开呆愣以外的表情。
“叶晗，我都说了我不饿，不想吃饭。”
她的声音因为这几天一直接触烟酒的原因而显得格外干涩，沙哑，她在想，于正轩怎么把钥匙给优叶晗了。
门口的那人迟迟不作回答，于歌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灯光，慢慢睁开眼。
“你走吧，我不想吃饭，记得把门带上。”
随后门便被关上了，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于歌这才满意的转过头去接着抽烟。
“哐啷。”
这是玻璃瓶倒在地上发出的声响，于歌也没管，就当只是单纯的酒瓶子倒了。
只是面前出现了一道黑影，黑影蹲下身，就出现在于歌的面前。
“叶晗，我现在没心情，你出去好吗？”
她话音刚落就被人给拥入怀中，于歌愣了一会儿，她就这么静静地，任由面前那人抱着。
熟悉的味道，这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随后，她拥的自己更紧了，温柔，但却小心谨慎。
直到她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让于歌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支离破碎，压抑许久的心情在此刻就如同洪水一般将她淹没。
她靠在女人的肩头，再也抑制不住心情放声大哭起来。
“我来晚了，阿歌，我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再写虐了我，我再也不写虐了，写的我心肝疼。
在这章留言的小可爱都有红包！明天没有更新，我要写完那篇露婵，后天去看复联三恐怕也没有emmm我尽量！
作者君卖萌打滚求评论，求收藏
第69章 Chapter 69
王艺的葬礼是在三天后举行的。
来的人并不多, 除了一些亲朋好友之外, 不过这样也好, 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去打扰她的休息。
于歌撑着伞, 直到所有人都走后她还是站在王艺的墓前，一动不动就这么站着。
雨接连下了好几天都没有一丝要放晴的意思, 或许是上天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或者说, 这不完全是一场意外。
雨滴在黑色的伞面上欢快地跳着舞, 就好像是专门为这一刻准备的一样, 于歌身穿一席黑色正装，弯下腰将手里捧着的那束白菊放在她的墓前。
“辛苦了这么多年, 您是该好好的休息休息了。”于歌将她的目光定格在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中年妇女正在温柔的笑着, 她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什么东西。
也只有于歌知道她在看什么。
顿了顿，她接着说：“虽然是以这种方式。”说着，于歌把她戴在脖子上的项链拿出来轻轻地晃了晃, 项链中央的那只鱼也在随着于歌的动作而晃动着。
“生日礼物我收到啦，很喜欢, 嗯, 小人画的很可爱, 谢谢妈。”
于歌站起身来，眼前起了水雾，她抬手擦了擦眼睛。
“我先走咯。”于歌转过身去，她向前走几步然后停下。
最后，于歌又再次转过头去, 笑笑。
“我会好好的，当然，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的。”
“明年，我和亦景一起来看你。”
陆亦景站在墓园门口，她看着于歌从里面走出来。
于歌收了伞，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然后系上安全带。
陆亦景在一边看着她，眼神里不免有些担心，于歌的眼眶微微泛红，看样子应该是刚哭过。
这是第一次，于歌被自己抱在怀里，趴在自己的肩上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哭的泣不成声，直到累了这才倒在自己的怀里睡过去。
“一直看着我干嘛，开车啊，回去的时候都应该快过饭点了。”
陆亦景不回答，她捏住于歌的脸，大拇指拭去了她眼角的那滴泪，吻了吻于歌的唇角这才将她放下发动引擎。
于歌歪过身，头靠在陆亦景的肩头。
两人都是一言不发，十分默契的沉默。
“睡会儿吧，到了我再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