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禹飞从梦中惊醒,一把就抓住了杨达还没来得及缩回的手。
“老,老师……”杨达的手被禹飞捏着也不敢挣脱,只能无助地求助着吴玉。
吴玉倒吸一口气,只觉得火从心底里冒出来燃烧着她仅存的理智:“禹飞,放开他。是我叫他叫醒你的。”她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禹飞瞥了她一眼,干脆的放开了。
“站起来。”吴玉快四十了,平素向来严厉认真,连衣服都只爱穿黑白两色,花花绿绿的装扮到她这里一概没有,全身都必须打扮得大方得体不出一丝差错才出门。她不仅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学生的着装也是相当严格的,最看不得的就是学生吊儿郎当的样子了,现下禹飞衣服皱皱巴巴的不整齐不说,脸上还有睡觉压出来的红痕,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禹飞听话的站起来了。
“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吴玉拍了拍黑板,才刚上课五分钟,干净的黑板上还没来得及板书,除了‘雨巷’两个大字,就再无其他了。
“《雨巷》里写了一位如丁香般美好的姑娘,令人神往,那么除了《雨巷》一文以外,你还在什么作品里见过丁香这个词吗?”
吴玉的话刚落音,就有好几个人举起了手。
这问题就是送分题啊,教材后面就有两句诗。本以为老师会乘机为难禹飞,没想到她问了个这么简单的问题。
“好了,不用举手,这个问题让禹飞同学来回答。”吴玉示意他们把手放下来,然后看着禹飞。
刚清醒一点的禹飞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这问题不管他知不知道他都是不愿意回答的:“你干脆罚我去外头站着吧。”
话刚刚说完,禹飞只觉得眼前一暗,还没等他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微弱的手机光,四周则是一片漆黑。
沉默的看着自己露在外头的睡衣袖子上被手机光照射出来的花纹,禹飞的脑子不太够用。
他刚刚不是还在答题的吗?怎么一下子跑到床上来看手机了?禹飞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但手机上的时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现在是8号的0点。
8号的0点?禹飞有些疑惑,他貌似已经过了一次8号了。
这本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但他刚被老师从睡眠中叫醒来,也懒得去纠结这么深奥的问题了,麻利的关掉手机,禹飞又重新陷入了香甜的睡梦之中,至于其他,还是等他睡饱再说吧。
“小飞!你这孩子,也不看看几点了,快起来!迟到了!”早晨,禹飞是被刘妈摇醒的。
“怎么了?”禹飞睡眼惺忪,头发也和鸡窝一样乱糟糟的,一看就是没睡醒。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别睡了。你闹钟怎么没响啊,要不是我今天打算早点出去买菜,你就得是旷课啊。”刘妈五十几快六十的人了,精力也没年轻的时候好,为了减轻她负担,禹飞就自己定了闹钟自己六点爬起来去上学,没想到今天闹钟居然没响,等刘妈发现的时候,已经七点了,早自习都快过了。
“这闹钟八成有问题。”禹飞揉了揉眼睛嘟囔着坐了起来,“我记得昨天也没响。干脆换一个得了。”坦白来说这幼稚得要死的维尼熊造型他早就不想要了。
刘妈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说什么胡话呢,你昨天不是还和我抱怨这闹钟太吵吗?怎么现在又在这说它不出声?好歹是你爸妈送你的生日礼物,用了这么多年了也还能继续用,怎么能说换就换。”
“谁家生日礼物送钟啊。”禹飞嗤笑,全然忘记了当初是他自己死活哭闹着要这个的。刚拿起闹钟想举起来抛一抛,瞄了一眼刘妈的脸色又轻轻的放下了,悻悻地说道:“好了好了,我不乱说话就是了。”
“你啊你……”刘妈恨铁不成钢地狠戳了一下禹飞的额头,话语里就带了三分严厉,“这种话你也能乱说?”越是上了年纪的人对这种事情越是忌讳。刘妈其实还好,平日里听禹飞不着调的话听惯了,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可这要拿到外面去,别人怎么看啊?尤其禹飞的家庭情况就够那群三姑六婆议论一壶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自己扇自己两巴掌总行了吧。”禹飞见刘妈真生气了,急忙求饶,结结实实的给自己嘴巴来了两下,这才让刘妈的脸色好看一点。
“下次不要再乱说了,上头的神明都听着呢。”
“好了好了,我得换衣服去上学了,您总不能看着我换衣服吧,人家也不好意思啊。”禹飞不信这些东西,自然也不爱听刘妈念叨,便撒着娇半推着刘妈出了房门。
“但……”刘妈还没说完,门就被禹飞眼疾手快的关上了。她一肚子话不可能对着个门板说,也只能叹口气走开了。
男生换衣服的速度几乎没什么可挑的。才十分钟,禹飞就把自己给打点好了,连着刷牙洗脸都自己弄完了。
“行了,快去上学。都七点一十五了,你别在路上磨蹭。”刘妈帮他拍了拍衣服,便催促着让禹飞快点去学校。在她看来,迟到就已经是个严肃的问题了,你再磨磨蹭蹭的,那就是相当严肃的态度问题了。
禹飞其实不想去上课,反正去了也是混日子。对他这种渣到极致的学渣来讲,既然迟到了,那七点钟和八点钟九点钟就没有任何区别,只要不一上午不去拖个旷课处理通知家长玩大发了就行。但他这点不屑也不敢当着刘妈的面表达出来。
刘妈是谁,生了三个就教了三个大学生出来的农村小老太,先奉说这含金量高不高,能生三个教三个出来那在农村就已经是神一般的水准了,哪怕在城里别人一听也没人敢不尊敬。这学习给她带来的好处那是杠杠的,原先泥巴糊的房子到现在的洋房小别墅;村里开会时坐都坐不得的凳子到别人争先恐后请她去让她坐上座;初来城里的时候那些人听着她口音爱理不理的还让她偷偷抹了几回泪呢,等听见她三个孩子都上大学了那就都自己搬个椅子凑上来讨教学习方法了,简直是质一般的飞跃啊!种种实例导致刘妈对学习这件事异常上心,学习的好处都快被她讲成神话故事了。禹飞从初一开始听她念叨听到现在都已经听出茧了,哪敢和她对着干。这不自己找死吗?
但不敢逆着她干点什么也不代表禹飞就不敢背着她干点什么,规规矩矩的走到离学校还有那么一点点距离的美食街,禹飞就懒得再装下去了。他还没吃早饭呢,熬到第一节课下课得胃病怎么办?
只见他走进一家馄饨店就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这家店他昨天才来吃过,不过招牌馄饨粉没了还是让他失落了一分钟,这次总该有了吧?
“馄饨粉?”老板愣了一下,陪笑道:“不好意思,因为今天供应商那边出了意外少给了点,所以今天的粉已经卖光了。”
又?!
禹飞长呼了一口气,“那就点个馄饨吧,大碗的。”不过,他心里的憋屈也得说一说,“老板,你下次要是还没有那就换个供应商吧,昨天也是这样,连理由都不带改的,这不存心糊弄人吗?”
老板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昨天?昨天我还有剩呢,哪里卖光了?”
这下轮到禹飞傻眼了,他亲身经历的事情难道还是梦不成?
第5章:学校
有了这点小插曲,禹飞吃东西都吃得不是那么香了。不过他素来心大,只觉得是记忆混乱了的缘故,大抵是他这段时间觉睡得太多了,每天黑白颠倒的,白天总是迷迷糊糊,记忆自然不怎么正常,便也放下了。
……
“呵,你小子,又栽到我手里了。”听着赵老头阴测测的声音,禹飞只觉得刚吃饱的肚子开始痛起来了。
也是他不走运,爬墙都爬进去半截身子了,赵老头就出现了。这老狐狸和禹飞斗智斗勇三年多,每每仗着他手下人多欺负禹飞。就像这次吧,他明明已经瞅见了,偏不做声,只偷偷的叫政教处第一猛男人称小张飞的张老师站外头看着,等禹飞爬上墙头再冷不丁的从角落里冒出来,来个两面夹击,吓得好不容易爬上高墙的禹飞魂都差点丢了,前有‘张飞’后有‘赵云’,可怜他这个‘逆贼’骑在墙头上下都不敢下来,僵持了大半个小时,最后以禹飞腿麻了自己投降爬下来告终。
“你小子,真是改不了这狗屎毛病。”揪着禹飞耳朵,赵老头昂着头如同斗胜的公鸡一般,还不忘数落手下败将几句,之后就笑嘻嘻的在禹飞哎呦哎呦的痛呼声中拉着对方耳朵进了政教处。
“呦,这不是禹飞吗?你又进来了啊?”正在做记录的关老师看着赵宝刚背后痛得龇牙咧嘴的禹飞乐了,“你这是第几次来了啊?我可是看着你从这么高,再到这么高了,”他比划了一下高度,“没想到你还是没长记性,又被逮着了。”
“还不是赵老……老师老当益壮,学生我自愧不如。”迎着赵宝刚的目光,禹飞只得把后半截给吞了下去,没好气的恭维了一句,顺便救下了自己的耳朵。
关老师看着他们一老一小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看得好笑,咳了两句之后,他终于进入了正题:“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