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救的你啊?我们老师说得含含糊糊的,只告诉我们禹飞是见义勇为受了伤。”
提到这个,穆泽本想扬起嘴角笑两下的,但周新看着他也不好无缘无故的发笑,只能嘴角向下,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我和他家在同一个方向,当时一辆酒驾的车要撞上我了,我也来不及躲闪,是他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开,自己却……”
“哦哦哦。”周新迟一步看见了穆泽手上的伤口,连忙讪讪的点了两下头,毕竟是无妄之灾,他虽然希望受伤的那个人不是禹飞,但也不好为此苛责穆泽什么,只能表示打断穆泽越说越低的声音,理解的点了点头。
之后就没什么可问的了,经过刚刚那一段谈话,穆泽还是那副表情,周新倒不好意思了。
他现在只盼着赵勒快点拿着东西过来。
大概真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赵勒还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厚厚的本子,上面标签什么的都露在了外面,密密麻麻的,大老远都能看见,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用心整理过的。
“给!”来不及喘气,赵勒先把笔记拍在了穆泽怀里。旁边的周新帮着气喘吁吁的赵勒说话:“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各科老师都在加快进度学习,禹飞他没来学校,一直待在医院里,我和赵勒没什么能帮忙的,就替他做了这本笔记,他要是身体受得住,那就看看吧,要是身体受不了,那回来再看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帮他补课,没考好老师也不会怪他的。”周新曾经有亲戚车祸住院,因为是脑震荡,一天到晚都头晕恶心,别说看学习资料了,看普通的电视都犯难。因此他虽然做了这笔记,但也没指望禹飞能马上补完,能看那么一点点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行。”穆泽随手翻了翻,大致扫了一下内容,答应了下来,“我会把这个交给他的,学习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帮他补课的。”这也是他的疏忽,忘记了没多长时间的期中考,要是禹飞因为车祸的原因挂了科,那他心里肯定不会很舒服,而老师虽然嘴上不说,指不定也在心里嘀咕呢。
其实穆泽还有赵勒周新都想太多了,禹飞在没改过自新之前就一直稳坐年级倒数第一宝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隔壁的三兄弟好歹还有点上进心,知道要威胁威胁好学生作弊呢,禹飞直接连抄都懒得抄,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你们快点把我开除快点了事的字样,用吴玉的话来说是斗志全无。这次他哪怕是在试卷上写几个除名字以外的字也算得上是里程碑式的胜利了,哪有老师会在心里嘀咕,不奔走相告都算好的了。
三人都选择性的遗忘了禹飞之前的劣迹,穆泽拿着笔记本,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样也得把禹飞弄到年级500名以内才行,那位置勉勉强强还算是凑合(实在是禹飞身体不好,降低了标准)。
那头,禹飞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只觉得浑身发寒,有种被人惦记了的感觉。
第41章:城
禹飞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人惦记了,只是那一瞬间印象太过于深刻,导致让他回头还很认真的和穆泽说了自己的感受,这导致穆泽原本说要补习的话都没能说出口,直说让禹飞好好休息两天,不要太累。
无意间逃开了补习,所以接下来的这几天,禹飞几乎都没什么人管。
白天穆泽要去上学,刘妈他们又都回了家,短时间内不会过来,禹飞一下子就变得无所事事了起来。医院不定时的会通知他去做一些检查,所以禹飞也不好到处乱跑,便只能无聊的在走廊内走动着。
单人间所在的楼层还挺高的,唯一遗憾的就是人不多,常常从这头走到那头都看不见一个人。只是比起下面多人病房里拥挤的环境,这里显然要好上许多,医院的住房向来紧张,所以像这种堪称宾馆级别的单人间也不是有钱就能住进来的,一般住的都是些有钱有势而且得了重病的病人,禹飞能住进来首先是托了穆家的福,其次,他虽然看上去生龙活虎,没什么问题,但被全速前进的车撞是不争是事实,那个肇事的司机都还在病房里动弹不得呢,谁都不敢打包票说禹飞没事,因此,他也就顺利的住进来了。
禹飞的病房两边各有一间房,但一间房间的基础设备坏了正在维修,还有一间房里则住了一位老人,就是上次穆泽他们说的那位刘老夫人,老夫人年纪大了,医生也不敢一上来就动大的手术,只能先进行保守治疗,幸而老夫人底子不错,倒是挺了过来,气色也慢慢恢复了,她人一好,上门拜访的人就多了起来,再加上那边那间在维修的屋子,禹飞处的地倒是稀里糊涂的变成了最热闹的一块地,每天都人来人往的。
在医院住久了,难免会产生一点悲观情绪,禹飞也不例外,只是他素来心态好,除了自家父母的事情难以接受以外,其他事情倒是都看得很开。在上午咨询了来例行检查的医生之后,禹飞就把从雪白的病服换成了大红色的常服,这习惯潜意识里还是稍微受了刘妈一点影响,想穿着红衣去去晦气。
穿着常服的禹飞就这样走出了房间。他的要求不高,在周围逛逛就行,不然都得长霉菌了。穆家请来的几位护工除了饮食搭配以外,一直毫无无用武之地,这回见禹飞出来,干脆就跟在了他后头,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乍一看还以为是皇帝巡游。而走在顶头的禹飞则更显出众。
大概是枪打出头鸟,他才在楼道里走了一圈就被一中年男人给拦住了。
“你一个小孩子在楼道里走来走去干嘛?”对方蹙着眉头,不单是语气,连动作都带了点嫌弃的意味,“要是是从下面电梯那里进来的,就请你回到原来的楼层,我们这需要安静。”
禹飞简直傻眼了,那中年男人是从他隔壁病房出来的,也就是说,整层楼最吵的住户在嫌弃他太吵?
还没等他张口反驳,病房里就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然后是一个苍老虚弱又不失温柔的声音:“小峰,楼层是大家公共的,不要这么说。再说了,我们前段时间也很失礼,不是能指责别人的立场。”
“妈!”中年男人不满意的冲着病房说了一句,只是待那个声音说完没几秒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时,他脸色一变,立马就冲了进去,扶住了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帮忙拍着她的背:“妈,你没事吧,妈?”等老人好一些之后,又冲着刚刚避开他的护工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我妈咳成这样了你们还傻站在这干嘛?当我家出的钱是白送你们的吗?”
护工不敢多嘴,急忙跑去干其他事情了,一时间,拿药的拿药,端茶的端茶,整理东西的整理东西,整个房间都热闹无比。
“行了,我没事,只是咳两声而已,你不用冲他们发这么大火。”老人摆摆手,抬头又发现了站在门口的禹飞,她急忙冲禹飞招手,笑道:“好孩子,别怕他,快来。”说着,又扭头说中年男人:“还愣着干什么,你吓唬人家小孩子还不赶紧道歉吗?”
中年人不满的瘪了瘪嘴,但还是没敢在母亲面前说什么,走到禹飞面前不情不愿的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就离开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禹飞和老人,至于一群护工则被他堵在了外面。
这种情况,禹飞不过去都不行了。他慢慢的走了过去,同时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平时总有客人的病房里这次一个客人都没有,比起往日的热闹和欢声笑语,今天压抑得有点过分了。
“来来来。”病床上的老人笑嘻嘻的招呼着他,还不忘让护工拿一盒曲奇饼来,来她这里送礼的人很多,也不知道是谁听说她爱吃甜点,送了一大盒国外的曲奇,她还在生病,没办法吃这些,但看着孩子吃也是高兴的。
“住院住久了,我好久没看见小孩了,倒是怪想念的。”老人捂着嘴,轻声细语的笑着,她大概是年轻的时候受过良好教育,就是笑的时候也自有一番韵味在里头,如同春风拂面,让人心生好感。
“孩子,你是从几层上来的啊?”老人叫护工把曲奇摆在禹飞面前,看见禹飞乖巧的啃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她一发问,禹飞连忙放下手中的饼干,回答道:“我就住在旁边,是旁边那间病房的。”
老人一下就瞪大了眼睛:“旁边那间?”一旁的护工急忙小声的提示:“就是救了穆家的那个……”
“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老人似乎很高兴,只是声音刚刚高一点,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中年男子急忙冲了进来,瞪着屋子里除了老人以外的所有人,仿佛他们就是罪魁祸首一般,其中,禹飞是被他瞪得最凶的那个。
“行了……我没事。”被护工又是拍又是打的,之后吞了一大口温水,老人的状态看上去又变得好了一些,只是声音还透露着她的无力,她拍了一下中年男子的手,“你进来干什么,不要把我的客人给吓坏了。”
中年男人一噎,又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隔壁房间的邻居,那就是救了穆家小子的人了吧。”老人温柔的问着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