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勿师兄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说道:“多收徒弟,总有好处的,大徒弟大了,到处跑的时候,膝下还有小徒弟撒娇,是不是很好?”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息征也开始低头研究,自己再收个徒弟怎么样。
反正那两个小兔崽子眼中也没有师尊,才不管他们乐意不乐意呢!他息大爷乐意就行!
小量锋孤寂,无人陪他说话,急的息征只能到处峰头去找人,师兄师姐们轮流接替照顾他了大半年后,息征被大家联手扫地出门了。
磐勿师兄把息征提溜到宗门前,语重心长道:“一个金丹真人,整日里只知道围着徒弟转,徒弟没了,自己都找不到重心骨了?罢了,你替师兄出一趟门,去金明宫接一个孩子回来。路上多走走看看,放松放松自己,不用太早去接,也被太早回来啊!”
息征才不想承认师兄口吻中的嫌弃,只得背着包袱,凄凄惨惨告别了师门,去帮师兄接小孩儿。
至于去一个比大衍宗差多了地位的金明宫接一个小孩儿这种事情为什么要他一个金丹真人亲自出马?难道不就是一个打发他出门的借口吗?
所以,息征很没当回事,真的把这次出宗,当做游山玩水了。
金丹真人的身份,出门在外能省去很多的麻烦,属于高阶修士的威压,纵使收得再紧,也会有所泄露,就好比上等驱蚊香,方圆十米,无修士敢接近。
息征一路闲玩,大方向是朝着金明宫而去,途中总是根据自己一路上听别人将的八卦,去往什么一个村子都是活死人的地方啊,妖修聚集的地方在开办什么盛宴,武修世家的大小姐比武招亲之类的;隐姓埋名的息征一路玩的津津有味,简直乐不思蜀。
这日,息征照例坐在酒楼,要了一壶清茶,就着一碟花生,用隔壁桌子的闲聊八卦下饭。
“听说了么,东阳村附近的山林妖兽肆虐,被一群散修给止住了。”
“怎么不知道,不是说这些散修,下手极狠,那些妖兽都没有一个是全尸的!”
“瞧着手法不怎么正派,不想什么好人啊。”
“别说,我听进去的人说过,里面的妖兽逃也逃不掉,被这些散修当做杀戮发泄的工具,被屠杀的很惨啊!”
“……莫说这些了,吃菜吃菜!”
散修?息征若有所思,招呼了店家:“小二,结账。”
是夜,息征一袭白衣,给自己套了个隐身咒后,顺着寻路指引,去往了东阳村西面的山林。
刚一靠近此地,就闻到了极浓的血腥味,就好像此地已经是被血水浸泡了一般,挥不去的煞气。
夜中,无月。漆黑的树林,只有风呜咽的声音,偶尔有枯枝残叶被什么路过的小兽踩得作响,却没有任何巨兽的踪迹,气息也无。
息征皱起了眉,对自己这一时兴起的好奇心有些唾弃,总觉着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越往里走,越来越重的血腥味与死后不散的怨气,冲的他很不舒服。
犹犹豫豫的息征打算再往里走一走,遇不到什么回去睡他的觉好了。
虚空而踩的息征随着山势而上,突然听见了一丝困兽嘶吼。
息征精神一震,知道自己找到了,再给自己加了一个诀后,这才绕了过去。
乌云遮盖着月,黑漆漆的树林中,只有树枝的倒影纠缠如同鬼魅的爪牙,厚厚一层的枯枝松针上尽是斑斑血迹,巨大的树木下,一只只浑身血迹的妖兽,皮开肉绽的妖兽们龇着牙,发出愤怒的嘶吼,却不断朝着身后退缩,明显表现出了对它们身前的人的恐惧与绝望。
随着妖兽们一步一步的退后,面前出现对它们步步紧逼的人影,黑色的靴子踩在枯枝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慢条斯理走出来,不急不躁,和明显已经退无可退的妖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满地的血迹,只有来人的鞋面干干净净,别说血迹,连一丝灰尘也不见,手中垂下的短刀上的血珠子顺着血槽不断滴答落地,而这个人却无视了此刻修罗地狱般的场景,犹如闲庭漫步,从巨大树木的阴影中完全走出来,对着绝境妖兽最后冲上来的反扑,轻轻抬起了手中短刃。
匿身与阴影之中的息征猛然睁大了眼,呼吸一滞……
第24章 忤逆的情敌8
那个手持短刃一刀破开妖兽腹部,扬起飞溅的鲜血的,赫然是他离家出走的大徒弟,祈岚肈!
这个几乎又是一年不见的大徒弟,脸上带着一抹空洞的无趣,劈出去的刀刃轻巧的收回,另一手一推,把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妖兽推出,摔在地上。
眼见着祈岚肈就要朝第二只妖兽走去,息征忍不住了,手一划去了身上的咒法,高喝了一声:“阿肇!”
掷地有声的两个字一出,息征发现祈岚肈明显的浑身一僵,从面无表情,变得瞪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他那远在千里之外,一贯温和懒散的师尊,正站在他身侧不远处,皱着眉,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
一袭白衣,一捧月色,一片漆黑,就好像与被他藏在心底的那一刻,完美重合。
祈岚肈意识恍惚,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是以往挥之不去的幻影,还是真的……
“……师尊。”
喃喃的声音,若不是息征静下心听,还真听不见。
满地疮痍,血洒几米,带有余温的妖兽尸体,还有那些差点被赶尽杀绝的妖兽,这一幕幕中,站着的青年有些手足无措。
半响,他像是确定了什么,把手中的带着血的短刀刃口朝下,抬脚朝息征走去。
随着他的步伐,一滴滴血珠滚落在他身侧,滴了一路。
这浓郁的煞气与血腥气刺的息征很不舒服,皱着眉打量了一眼徒弟,没有看见他身上有什么明显的外伤,这才压着怒气道:“你在做什么!”
相比较息征的怒气,祈岚肈在经过了刚刚的恍神之后,已经平静了下来,听到师尊的问话,他很是自然解释道:“回禀师尊,徒儿接了一个活计,把这附近扰民的妖兽清除。”
“清除就清除,为何下手如此狠烈?”息征指了指身后尸身不全的妖兽。
祈岚肈淡定回答:“这是因为徒儿想把妖兽的妖丹、皮骨、精肉一一拆分售卖,挣些开支。”
哎?息征脑补了一大部的徒弟入魔情况,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想到大徒弟半夜离家出走,身上必然没有带多少灵石,这在外这么久,只怕吃了不少苦,已经沦落到要来杀妖兽买些开支钱了。
本来因为之前那一幕积压了一肚子的怒火瞬间消失,油然而生的是一种愧疚,这自家的孩子在外面这么惨,他这个家长真是心疼啊。
息征态度一变,连声问道:“可受了伤,这些妖兽的煞气可有冲到你?”
看见师尊一脸的焦急,祈岚肈难得的勾了勾唇角,温声回答:“师尊放心,徒儿无事。”
息征哪里听他的,抬手就抓住祈岚肈的手臂,把他的袖子一掀,果不其然,看见了他小臂上藏不住的伤痕,息征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好好的,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为师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息征嘟囔着,手上却麻利地开始给祈岚肈治疗。
祈岚肈眉眼柔和,看着自己眼前的师尊,心底藏也藏不住的欣喜,让他如何也忽视不了。
检查完一处,就有一处的伤,息征真想把大徒弟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灌了多少水?这才多久时间,遍体鳞伤,这是来历练来了还是来送命来了?
更多的都被衣服遮盖住,息征冷眼扫了祈岚肈:“走吧。”
走?祈岚肈虚起了眼,声音倒还平定:“请问师尊,要徒儿走去哪里?”
息征哼了声:“当然是客栈!不给你把这些伤收拾了,为师睡都睡不安稳!”
祈岚肈不容察觉地吐出一口气,而后恢复成当初在小量锋上那个顺从的徒弟,乖乖踩着息征的飞剑,一起返回镇中客栈。
息征开了一件上等天字房后,又问客栈小二要了一桶水,关上门后,息征一指浴桶,对站在他身后立桩的祈岚肈道:“进去。”
祈岚肈这才呆了呆:“……师尊要徒儿沐浴?”
“不然呢?”息征嫌弃的看了祈岚肈一眼,“虽然黑色的衣服看不出有什么痕迹,但是一身的血腥味可真是难闻啊,赶紧洗了。”
以为师尊还是要他服侍沐浴的祈岚肈:“……”
手指慢慢吞吞放在衣襟系带上,脑中不断挣扎着,却怎么也不能解开自己的衣服。
未曾想明白时,他尚且有胆;可一想通,他却是只要一想到要在师尊面前赤身相对,就……身体升起一股热意。这让祈岚肈的手,怎么也不敢去动。
完全不知道大徒弟心里在做着怎样的抗争,息征不耐烦了:“赶紧的!”
祈岚肈一咬牙,破釜沉舟般,褪去了自己衣衫,赤裸着站在原地的他,露出了一身精瘦的肌肉,和上面未曾愈合的伤口。
从祈岚肈左胸乳头下,有一道长及他右肋的刀伤,伤口翻出猩红的腐肉,居然是完全没有包扎治疗的样子!
息征一看,就心疼了:“怎么弄成这样……”
祈岚肈却不好意思站在那让息征看了,两步并作一步,手一撑进了浴桶,把自己用水遮盖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