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姐夫就是打算喝杯水,和祁明诚聊聊天,然后再回家去。
这一次的炭照样卖得不错。
赵大郎显得特别高兴,他的话也多了起来,捧着一杯热茶,说:“你上回还说云安林家的境况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然而他们这回却又要起了。当初宫里来民间采选宫女时,林家的老爷把女儿送了进去。据说,当时他夫人舍不得女儿,还狠狠闹了一场。只是林家老爷已经把女儿的名字报上去了,于是好好的富家小姐就这样去宫里做了伺候人的活,一去十年没有动静……不久前宫里传消息来了!”
云安林家的发家史并不是什么秘密,祁明诚特别佩服林家的上上一任家主,那真是一个非常有投资眼光的人,但他的接任者就不如他了,如今的这位家主更是只能吃老本,总之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祁明诚对于这种八卦不是很感兴趣,不以为意地说:“莫不是那位小姐诞下龙子了?”
赵大郎摇了摇头,说:“比生育之功还要大一些。她在秋猎时救了驾,这才被封为娘娘的。”
“救驾?”祁明诚的兴趣被提了起来。
赵大郎却提供不了更详细的消息了,只说:“总之大约就是这么回事,其中的细节连林家人都不甚清楚,我们就更探听不到了。不过,既然林家的姑娘有了救驾之功,云安林家自然会大受封赏。”
吴顺的心要比赵大郎细一些,微微皱着眉头说:“我们和林府的那位管事也算是打了几年的交道了,虽说他只是一位管事,但上行下效,有时也能从他身上揣摩出林家的家风。按说发生了这样的大好事,林家应该大肆宣扬,不说让整个云安城都热闹起来,府内也总要张灯结彩吧?结果,林家只是按例布置了下,府里那几位有名头的主子都不是很欢快。林管事还抱怨说,内宅里罚了好多下人。”
下人没有人权,碰上主子心里不痛快了,打打骂骂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对于这种主动把女儿送去宫里的人家,他们要的不就是一个荣华富贵?怎么又不痛快了?
“难道说那位娘娘……不行了?毕竟是救驾,又是在秋猎时救驾,被箭刺了,被野兽伤了,要是那位姑娘的情况严重,能救过来的机会就不大了。”祁明诚分析说,“你们也说了,那家的主母不是一直都很心疼自己的女儿?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难怪她心里不痛快。唉,总之卖女求荣要不得。”
赵大郎点点头,说:“宫里要采选宫女时,即便是穷人家,谁不是想方设法给女儿谋一门亲事好避过去的?偏偏是那些不愁吃穿的人家,如花似玉的女儿养大了,却送到那种回不来的地方去了。”
穷人家自然也有卖儿卖女的,比如说祁家的这位渣爹,三个小一点的女儿全部被他卖了出去。但不到天灾人祸日子实在没法过下去的时候,这样的人到底还是少见。赵大郎也瞧不起自己那位岳父。
“我倒是还听说过一个消息,都是过路客商传的,也不知道真假。”吴顺不紧不慢地说,“据说那位娘娘虽然得封了高位,但却伤了身体,竟是连承宠都做不到了。也许林家是为了这事可惜吧。”
这些都是宫廷内的事情,要不是皇上遇刺实在是件大事,估计都传不到宫外来。
总之,这些事情距离普通老百姓太远,赵大郎不过是顺嘴那么一说,说过了就过了。他喝了一口水,立刻又说起了别的,道:“你这回叫包春生和我们同船……他后来中途走了,是有什么事情?”
包春生就是四位合同工中的一位。他的年龄是四人中最大的,办事非常稳妥。
祁明诚笑着说:“确实有那么一点事托他去办……我让他去打探一些消息。倒不是什么大事,等他回来再说吧。我想着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只是这事儿若是不成,说出来也是让大家失望。”祁明诚这个人吧,如果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喜欢总是放在嘴上说给别人听。
“总之,等他回来以后,你们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祁明诚又说。
祁明诚穿越后,看似有了原身的记忆,但他毕竟不是在这个时代中土生土长的,连那一手毛笔字都要重新练起,因此对于古代的一些制度总是懵懵懂懂。出去跑过商,见过的人多了,经历的事情多了,有时候还听过路的人或者各地的当地人说起一些值得说的事,他才终于知道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把包春生派出去办事,也是祁明诚明白这个时代更多的规则后,心里忽然冒出来的灵机一动。
不过,现在包春生还没有回来,还不知道那个事情最终有没有结果。
好在赵大郎也不深究,见祁明诚是心中有数的,他也就没有多问了。
第38章
当年经手了三妮、四妮、五妮的牙婆子姓郑。
三位姑娘到了郑婆子手上,第二天一早,四妮、五妮就被塞进一辆马车里带走了,三妮也很快被卖到了周府。祁二娘起初没料到妹妹被卖了,后来又不知道妹妹被卖给了谁,只好一家一家打探。等她追过来时,就只从郑婆子这里打探出三妮的去处,却怎么都问不出四妮、五妮到底被卖去了哪里。
三妮那时也问过郑婆子,同样没有问出来。郑婆子的原话是这么说的:“贵人的事情,你莫要再掺和了,别到时候送了命都不知道!”面对着三妮的苦苦哀求,她终究是一丝口风都没有透露出来。
当时镇上的牙婆有好几位,这郑婆子算是外来的。
其他牙婆子还有别的生计,只这郑婆子是专职的人口贩子。她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奔波在各地的穷乡僻壤,低价收一些穷苦人家的女儿,再带去繁华些的地方卖了,偶尔也会来梨东镇上走动。
祁明诚原本是打算亲自去找郑婆子打探消息的,只是当他想要找到郑婆子时,才知道这人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梨东镇了。似乎在她收了祁家三位姑娘又卖出去后,梨东镇上的人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线索就这样断了,直到祁明诚在西北买了阿灯几位奴隶后,因着阿灯要赎身,他特意陪着阿灯去衙门中走了一趟,他才忽然意识到,不管祁家的两位姑娘被卖去了哪里,官方都应该是有登记的。这种登记的目的是保证纳税,只有官方在卖身契上粘贴“契尾”(完税凭证),契约才会具有合法性。
但是,等到祁明诚深入了解后,他意识到这种登记制度并不完善。
正常的登记过程应该是这样的,祁渣爹卖女儿时,他要和牙婆子去一趟衙门,在衙门中写下卖身契,然后祁渣爹交人,牙婆子交钱,与此同时还要缴纳一定的税收,然后官方盖章确保契约书的合法性。但在实际操作的时候,平民百姓都觉得无端去衙门走一趟太让人心慌了,因此他们都从简处理。
于是,祁渣爹卖女儿时,根本就没有经过衙门的见证,他只是把女儿推给了牙婆子,强迫着她们在已经写好的卖身契上按了手印,然后他收了钱就跑了。等到了郑牙婆倒手卖时,比如说要把三妮卖给周府,已经谈妥了买卖后,她才带着三妮和卖身契去衙门把盖章的程序补完,然后才送到周府去。
也存在着那种买家急着要人的情况,那么他们会先把丫鬟领走,过些日子再去衙门补全手续。
四妮、五妮这边当时的具体情况如何,祁明诚不得而知。
不过,她们那时被卖得很急,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买了她们的那个人在把她们带走后估计会去自己当地的衙门登记。于是,梨东镇这边衙门中就没有她们的记录了。这种登记制度的不完善之处就在这里,毕竟它的存在是为了查税,而不是为了人口普查。现在的祁明诚就完全不知该去哪里找记录。
如果能知道当时的买家是哪个地方的人就好了。然而祁明诚并不知道。
于是,事情似乎又绕回了原点。
祁明诚觉得很有必要找到郑婆子。他问了镇上的很多人,除了一个姓氏,好像问不出太多了。
直到祁明诚买了房子,这房子的原主人也姓郑,他才幸运地得到了一点点线索。郑掌柜在镇上开了三十来年的铺子,镇上的什么事情都能知道一点。祁明诚和他聊天时,不抱希望地问起了郑婆子。
郑掌柜沉吟半晌,道:“因着我俩同姓,算是个本家,她有时会来我铺子里歇歇脚。我婆娘死得早,家里就一个闺女,是我一手带大的。闺女刚出嫁那会儿,我浑身不得劲。郑婆子瞧出我心里不痛快,就宽慰了我几句,只说她自己有个养女,嫁去了……嫁去哪里来着?总之,她也很是舍不得。”
“那到底是嫁去了哪里?”祁明诚追问道。说不定找到那个养女,就能找到郑婆子了。
郑掌柜又想了半天,才说:“我真是想不起来了,只知道那地名仿佛是带了个‘橘’字的。我那时还觉得这名字和我们梨东镇挺配的,我们这儿不产梨却叫了梨东镇,也不知道那儿产不产橘子。”
这时候是有地图的,但平民百姓轻易见不到地图。祁明诚只好把包春生派出去打探消息了。他只让包春生先在阳泉县内问一问。考虑到这个时代的交通,既然郑婆子以前每年总会来梨东镇一两回,那她的家就不会离梨东镇太远,同县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在县内找不到,就只能扩大到整个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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