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林玖毅生命中最后一杯茶,也是那些宫人为林玖毅泡的最后一杯茶。
那些宫人一向精明,知道林玖毅大势已去,便纷纷逃跑。
林玖毅接过茶,直接喝了下去,反手把陈薇拉到了他前面的台阶上,让她坐下。动作十分简单粗暴,陈薇不是坐在台阶上,而是摔到台阶上的。即便是这样,陈薇也没有什么怨言。
如果是其他的人,陈薇早就炸了,但是面对林玖毅,她无话可说。
清了清嗓子,林玖毅清越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殿中,只不过不知道是为他自己说的,还是为谁说的。
他说:
“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
林玖毅坐在自己的皇位上,手里握着火把,他猖狂地大笑,手一挥,火便点在了有着悠久历史的柱子上。
自此以后,玄朝,灭。这个在历史上短短几个字,便代表了一个朝代的破亡与一个宗族的颠覆。
玄朝的皇室仅剩几人,其他的人都被林玖毅和之前的皇帝在夺取皇位的过程中杀掉了。皇位的争取历朝历代都是一件残酷的事情,父不父,子不子。
就在刚刚,林玖毅向他的暗卫下达了命令,把其他的皇室成员都杀掉。
皇帝都死了,他们怎么好意思苟且偷生?破国亡宗之人为何不随着宗族灭亡。
他可不会留情。
更何况,从历史记录以来,斩草除根的例子并不在少数,他们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他只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
火焰吻着木质的柱子,散发出特殊的气味。木头的边缘变得焦黑,末端烧得通红,并且有白色灰色的尘埃纷纷扬扬地飘散在空中。
但是这尘埃的温度可是不容小觑。
这个大殿,只留忠诚的暗卫,痴情的陈薇,无心的林玖毅。
陈薇坐在林玖毅身边的台阶上,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她的君主,这么多年,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初见的温柔还是后来的冷血,亦或是现在的癫狂。
她现在才发现,眼前这个人,她从未看透过,她所见到的,只是镜花水月。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是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
“不能守住这祖先打下来的江山的皇帝,要之何用!”林玖毅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但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完全不对了。
拔出手里的清风剑,笑着看向玉玺,猛地抬起胳膊向下一挥,传国玉玺——象征着皇位的玉玺便支离破碎。
当初素维埃非要凑过来,他拗不过素维埃,干脆把她的意识封起来,只留清风剑。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看来素维埃当初的折腾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的。
传国玉玺就算有再多的灵气,承载着一国气运,但是还是抵不过清风剑一击。清风剑可是连魔界都可以划破的神兵利器。
而另一边——
早就派人去监控林玖毅的韩雁天听到这消息,脸都变了一个颜色。
“你说什么?林玖毅要毁了传国玉玺?”韩雁天大惊,传国玉玺在他那个年代早就失踪了,如果林玖毅现在就毁了的话,那岂不是与历史重合,而且提前了许多吗?他正准备用轻功过去的时候,只听到清脆的玉碎声,然后隐隐闻到了烧焦的气息。
这种烧焦的气味来自于木头,这有着悠久历史的柱子便一点一点地化为灰烬。
林玖毅真是个疯子!
宁为玉碎不为瓦存!
这是一个骄傲的疯子,不允许自己的失败。看来他一生无败绩的事情是真的。
林玖毅理智过头了,所以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扭转局面,所以,他把传国玉玺击碎,不给后来者任何机会。
理智的疯子!
宫殿都是木质的,一旦起了火,便很难扑灭,更何况,现在起了一阵风,火势更加猛烈。
陈薇死了,死在了林玖毅眼前,林玖毅看都没看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其实林玖毅以为他会死在陈薇前面,但是事实并未按照他的意愿进行。
渐渐地他也撑不住了,视线开始模糊,呼吸也渐渐变得微弱。
林玖毅倒在她的皇位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陛下!”一声焦急的呼唤定住了司道正准备离开的身影,他忽然觉得可以看看戏,于是,他没有急于离开,他看到苏默从层层浓烟中冲出来,看到了林玖毅毫无声息的样子,他跪了下来,“陛下,属下护驾来迟。”
然而,林玖毅是绝对不会给他回应的。
苏默之前没来并不是他不忠心或者是马后炮,他是被绊住了。韩雁天收罗了不少的人才,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所以他一直被困在宫外。
苏默,是一个忠心的人,但是,很不巧,他来晚了。
一切尘埃落定,覆水难收。
好半天没有得到林玖毅的回应,而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他低声说道:“陛下,冒犯了。”
他把林玖毅横抱起来,从这火场里冲了出去。
司道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知道苏默想做什么,把林玖毅救出以后去找郎中,然而这肯定会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接下来,他只能被埋葬了。
墓葬在哪里,他知道在哪里,但是,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被烧焦的皇宫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响声,没过多久便倒塌了,木头透过司道的灵魂砸到了地面上。
司道依然前行,他不在乎这个皇宫破成什么样子。
一切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莫及空挂掉了我内心没有多少波动而你们炸了……
为什么陈薇被虐这么安静……
难道人人都爱高智商?
ps.卫宫夕落说我坚定是指哪一方面……
而且,总感觉好多留言都很是无厘头啊。
☆、Part Twenty-four司礼的归来
世界与世界之间是时空乱流,这里并不是法则混乱,而是法则管理的地方重叠了,也就是太有条理了。
很多时候,事情都是要有一个度,太过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仅仅是针尖大小的空间就有不同的法则管理,至少有几十个重叠,每一个法则都有不同的规定,所以造成了时空乱流。
司道之所以可以在时空乱流中任意活动,还是因为法则对他的亲近。
时空乱流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这里是存在于悖论之中的环境,无法用距离或者时间来度量。也许要走上一年,也许一秒就经过。
没几个人说得清。
司道除外,那些法则很愿意给他弄出一条近路,绝大多数法则是依附于世界存在的。毕竟轮回池就在碧落之中,而碧落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司道走着走着,眼睛就闭上了,再一次睁开,他躺在医院里,面对着天花板。
“小道道,我回来了,你想我吗?”一行熟悉的字凑了过来,司道沉默了半晌,伸出手,把这本二货的书合了起来。
司礼回来了……
“浪够了?”司道扯掉了司礼几页纸,外加洗了一次澡以后才认真地和司礼聊天。
洁癖伤不起。
“浪够了。”司礼心疼着自己的纸,但是他很怕司道这种表情,他就是怂,“你自嗨了吗?”
“……没有,完成了五百个世界的任务。”无视掉自嗨这个诡异的词,转化为正常的词,司道舒服了点。
真·强迫症。
“你这是要把自己累死的节奏吗?”司礼跳了起来,但是一个不小心闪到了腰……咳咳,书脊,“嗷嗷嗷嗷,我折了。”
司道伸出手,强行把这本二货一般的书掰正,放在自己腿上:“我的身体几乎要崩溃了,只有一直处在深度睡眠状态才能稳定。”
司礼同情地画了一个安慰的表情包,虽然怎么看怎么贱:“也就是说这么长时间你的身体几乎一直处在睡眠状态下?”
“嗯。”司道叹了口气,“器官近乎衰竭,一吹风就要吐血,有时候内脏器官都要吐出来。”
司礼抖了一下:“别和我说这些,怪恶心的。”
“……你是说我恶心?”司道用贵族的咏叹调式的声音说出这些话,弄得司礼差点从司道腿上掉下来。
“好吧,说实话,你的身体情况我没有办法,现在最初主世界法则越来越完善了,江山能为你做到的极限就是让他们无视你与一般人区别,这是法则的极限了,除非你想和法则做对。但是按照你视规则如生命性格,你是死也不会主动破坏规则的。”司礼缓缓地分析道,他实在是太了解司道了。
“所以从目前来看我只能等死了?”司道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他的身上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衰老的痕迹。
可是又有谁知道他的内在已经垂垂老矣了。
“一般情况是这样。”司礼给出的答案十分模棱两可,司道也没指望这家伙能给出一个既定的答案,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家伙实际上很谨慎,压根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种嘴巴严的家伙最讨厌了,就连突击询问也不说出来,不抓住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这家伙是绝对不会说的。
“行,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司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向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