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剑终于偃旗息鼓了,林玖毅看向窗外,他的目的地——江南。
没有青石板,没有小桥流水人家,只有破旧低矮的房子,路过的人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息,林玖毅的马车经过的时候,不少人凑了过来围观。如果不是苏默的嗓门大,估计现在不这只是被围观,可能寸步难行了。
“这里真是贫瘠。”林玖毅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苏默驾着马,手里的缰绳在手上缠绕了好几次,“不过殿下以后一定会治理的吧?”
“……”林玖毅沉默了一会,但是没过多久,嘴角又扬起了不偏不倚的幅度,让人感到正好,“那是肯定的。”
以后是什么时候,自然是林玖毅叛乱成功登基了以后:“自然不会把这功绩让给我的好哥哥的。”
看着外面青山绿水,这是又走出了镇子,向另外一处地方行去。林玖毅慢慢地说:“其实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人不是吗?”
“……”苏默没有接话,这种话让他怎么接啊!
林玖毅也没想让他回答,只是反问一下抒发自己的感情,他接着说:“我完全可以现在就治理这里,但是我却担心皇帝疑心于我,也不喜欢有人占有我的功绩。”
林玖毅褐色的眼睛里的光芒闪了一下:“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又不会有人知道。我的好皇兄完全可以为我背上’限制我的能力发展’的罪名。”
“……”苏默继续沉默,总感觉自己现在应该消失比较好,总感觉沐王好像越来越腹黑了。不仅仅是苏默,就连清风剑也就跟死了一样不吱声。
不过就这么在他面前说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已经被信任了?苏默实在没办法把嘴角的弧度给抹平。
林玖毅像是看透了苏默的想法,笑道:“那,你愿助我一臂之力吗?”
马车停了下来,苏默飞身下马,半跪在地上:“吾之荣幸。”
林玖毅笑得更加温柔了。
“那,殿下,我们即将到达这一次的目的地,马匹已经备好。”苏默仰起头,看着林玖毅的脚。
“晚上出发。”林玖毅拢了拢衣领。
“是。”苏默再次低头。
风缓缓地吹过,掀起一地的黄沙。
“苏默。”林玖毅开口,眼里明暗不定,周围的气息仿佛凝固了一般。
“是?”苏默不知道为什么林玖毅的气压瞬间变得这么低。
“把帘子放下,点上熏香。”林玖毅的脸色很是难看,手伸进了袖子里。
苏默照办了,然后问了一句:“殿下,还有什么事?”
“赶紧到目的地。”林玖毅冷哼一声。
“是……”苏默感觉林玖毅真奇怪,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简直是喜怒无常的典范。话说沐王不是这样的人啊。
“江南的蚊子真多……”林玖毅在帘子下咕哝。
清风剑无力震动:尊上,崩形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哇咔咔咔咔咔,我的G1考试通过了!可以学车了!我怎么可以这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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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Eight江南有才子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一切事物都好像藏了起来,就连蛙鸣也被人无视,月亮藏于乌云之中,仅仅在云朵飘动的时候露出一个头来。
月黑风高杀人夜……咳咳。
一个青衣的身影在树林里骑马而行,黑色的头发如同缎带一样飘落,随着马蹄的前行再一次飘散开来,然后又缓缓落下。
青绿色的萤火虫飞过他的身边,就如同暗夜的精灵一样。
青衣人并没有将目光施舍给那些漂亮的萤火虫,哪怕它们在眼前不停地晃悠。
青衣人正是林玖毅,他现在正在前往禹州的路上。如果说禹州有什么与其他地区不同的景色,人们会回答,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河,整个地区几乎与外界隔开,是天然的堡垒。如果再问,禹州和其他的地方有什么不同,人们会说,没有哪里啊,禹州大概贫瘠一点吧,毕竟是在江南……啊,不,这里有天纵先生——莫及空。
莫及空,字明霄,号天纵,居于禹州,又有禹州先生之称。天纵先生天纵奇才,他的学识无人不称赞,曾经参加科举考试,不是为了做官,而是为了检验自己的学识。文章一出,满朝惊叹,无人能及。当时年近七十的老丞相捏着胡子自叹弗如,然后一封奏折请骸骨。
天纵先生自认为自己的学识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他不如同一般的人谦虚谨慎,而是毫不客气地夸耀自己,而且生成学识方面无人能及,他便是天下第一。
这句话一出,天下文人皆感不喜,便有当世大儒出来准备给这个不知恬耻的小辈一个教训,殊不知自己被教训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
先帝大喜,便起了招揽之心,他下召让莫及空为他服务。
莫及空拒绝了,理由是:自己鄙俚浅陋,希望回到老家再学二十年。
这种话太招人恨了,之前刚说自己自己天下第一,现在又里看书,不紧不慢的。
于是先帝一辈子都没能招揽到这个人。说自己鄙俚浅陋,这是把别人置于何处?要不是这些文人自诩风雅,估计都能出钱砍了这家伙。
简直欠揍到了极点!
先帝也同样,大恨,在朝堂上摔了一堆奏折,大吼:“凡本朝子民,禁用莫及空!”
你不是才疏识浅吗?你不是不愿接受我的招安吗?很好,你特么地就在你那个穷山沟待上一辈子吧!
文人学习是为了什么,绝大多数是为了名利二字,还有一小部分是为了爱国忠君,但是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他们志在四方,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实现自己的鸿鹄之志。所以先帝这句话几乎是卡住了莫及空的命脉,可是人家很淡定,自己宅在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偶尔出去买几本书,再找一个童子偶尔出去打探一下天下世事。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否认他的学识,也因为这一点,甚至有人传出了得天纵先生者,得天下。这句话不得不让皇帝警惕,也让莫及空身边缠满了麻烦,因此很多人猜测这句话的产生原因就是报复。
但是这句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要是指着接上一个乞丐说这种话,皇帝肯定不信,而且会附赠身首分离的福利。
所以说“得天纵先生者,得天下”这句话也不是完全在瞎掰。
林玖毅就打算得到天纵先生来辅佐他。
他已经反复确认过,天纵先生是一个真的有才干的男人,而且他有着野心。
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是不会甘心于待在一个小山沟里待上一辈子,碌碌无为,直到死去。他就如同一条蛇一样,潜伏着,就等着最佳的时机抓到那只最肥的老鼠。
林玖毅坚信,也自傲于这家伙一定会答应他的招揽的。
他当初坐马车到达的地方和禹州隔了一段距离,但是骑上千里马,这段距离就可以忽略了。这匹马是好马,他这么多年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莫及空居住的地方只是一间破旧的茅屋,周围还有粪便的臭味,好几只猪在围栏里拱来拱去,哼哼唧唧。周围还种了一些菜,很明显的,种菜的人很细心,所有的菜都长势喜人,娇艳欲滴,让人很有食欲。
这就是一件普通的农家小院,没人能知道这就是号称学识天下第一的人所居住的地方。
林玖毅下马,无视了那些臭味,虽然他有洁癖,但是有一些事情是很重要的,这洁癖完全可以无视。
他没有拴马,那匹马也很听话地站在门口,蹭了蹭林玖毅的肩膀,林玖毅淡淡地说:“自己弄点胡萝卜吃吧。”
马嘶叫了一声,很欢快地从身后的袋子里弄出了胡萝卜。
林玖毅不拴马,并非是这匹马聪明,而是所有的生物对他都有一种近乎依赖的好感。只要林玖毅不赶走它们,它们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马儿在门外徘徊,林玖毅刚走到门口,门就开了,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堆满笑容:“夜安,沐王殿下。”
林玖毅摆出标准的笑容,答道:“夜安,天纵先生。”
林玖毅可没有提前和莫及空说自己要来,这完全是莫及空自己猜到的。要是一般人的话早就如临大敌,警惕地看着他了,可是林玖毅表示自己很淡定。
莫及空愣了,然后又恢复了正常:“沐王殿下真乃奇人。”
林玖毅他只是笑笑不说话。
莫及空侧身,让出了一条缝隙,屋内点着蜡烛,昏黄的灯光在夜风中微微飘动,火焰并没有带给人温暖,而是寒冷。莫及空笑道:“沐王殿下,请进。让您落足于寒舍真是不好意思。”
但是他的表情却没有一点诚意,这句话完全是在客套。
林玖毅很明白这一点,直接进屋找了最干净的一块地方坐着。莫及空注意到了这一点,笑得更欢脱了。
“你知道我的目的。”林玖毅开门见山,他可不想和这个人兜圈子,和这个人兜圈子不知道要都到什么时候。
但是莫及空表现得就像是不知道林玖毅的潜台词一样,十分无辜地问道:“什么目的?”
老家伙废话真多。林玖毅在心中说道,要是还不能猜出来他的目的是什么简直是白瞎了天纵先生的名号了,都能从蛛丝马迹中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能猜不出他的目的,都找上他了,目的是什么简直不能再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