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愤恨,就似将自己这贪生怕死都发泄了出来。
“呵。”凌夜冷冷一笑,而后转身,看着荒月。
荒月就那么看着,一言不发,他要说的已经够了,剩下的就只是给与不给。而现在看凌夜那一副霸道的气势,就像是自己在装逼的时候,布偶看他的态度。怪不得布偶老是找他的茬儿,原来是装逼过了头,简直一脸尴尬!
以前还觉得师父怎么装逼怎么好看,只想扑到在他面前跪舔,现在多了一点‘傻缺’的气息,荒月怎么看怎么不忍直视。
当然,他就想看看凌夜怎么处置。现在他是严肃的,毕竟凌夜的态度决定了他将会对凌夜如何态度。
只见凌夜使了个眼色,那样子就像是在向荒月求表扬,荒月愣是没反应过来,就又见凌夜直接让人把丫鬟带下去:“勾引王妃,给我拖出去打,打死了再说。”
“……”荒月轻敛了神色,单薄的身体似迎风就倒,但又如同劲松一般,昂然挺拔。
有些人死有余辜,有些人只是站错了位置,就像是她一般,如此性命,似那蝼蚁一般,渺小而可悲,反手之间便可将人的性命摧毁。
那老者也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回答会给人带来性命之忧,不忍地擦了擦汗,而后转身告退。
凌夜允了老者的告退,而后又环视四周,王府里里外外的奴仆不过百多号人,挤在一个不大宽阔的大堂里,看着黑压压的一片,反正凌夜是谁也没有看清,直接问:“还有那些要交代的?要是等会儿那丫鬟咬出了谁,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院内就传来丫鬟的尖叫声。侍卫们的效率快的惊人,只听外面丫鬟哭着求饶,声音断断续续,一声高一声低的叫喊,尖细的声音叫人听了不寒而栗。
王爷说打死就是打死,侍卫毫不留情。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仆人跪在地上,“王爷,奴才有罪,奴才听了侧妃的话蒙了心,这事儿跟王妃没关。”
胆子小的奴才给吓破了胆,立马为自己争取一点活命的机会。简要地把王妃摘了出去,期望能够减小自己的罪责。
侧妃本就给那丫鬟的声音弄得有些提心吊胆,下意识地拧紧了帕子。而今听到有奴才开始反水,一下子涨红了眼。
“奴婢,奴婢也有罪。都是侧妃叫我们做的啊!”
“王爷,请王爷责罚,别连累我的家人了。”
没一会儿,屋内黑压压的一片就跪了一地,除了那些粗使、外院的仆人,几乎所有凌夜可能接触过的奴仆都给跪了下来。
“好,好得很。”竟然连他府内大半人都给拉拢了,看不出来这个侧妃只不过两年而已,钻营还是有点用啊,差点就把他的王府给钻空了!
侧妃不敢置信地盯着凌夜,觉得凌夜不相信她的态度让她很是寒心!
而凌夜却勾起笑容,斜飞入鬓的眼梢似含情又似冷心,看着她道:“哦?侧王妃还有什么交代的?”
闻兰雨当即跪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丝毫不亚于外面丫鬟的哭声。
“臣妾,臣妾只是被被那些个吃里扒外的奴才蒙蔽了,这才会想出这个法子。”
闻兰雨也没了刚刚那般理直气壮和信誓旦旦,现在都给那么多人指证了,她也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自己现在退一步,兴许瑞王会看在她娘家的面子上饶她一命!
但是,只一点,下-药的事,她不认!打死都不认!既然他们能推锅,她也照样能推!
搞清楚了凌夜的意图,荒月也稍稍松了口气,虽然不懂他对自己的情谊如何而来,但好歹也叫他放下心,于是也站起身来,看着跪在前面的闻兰雨,直接宣布:“每人五十大板,有参与的人一并拖出去,若是谁交代出了还有哪个参与,可减刑。”
本来人就跪了一半,荒月此话一出,又哗啦啦啦地跪了四分之一,就害怕跪慢了成为最后一个被打得最多的。
荒月也没想到凌夜的瑞王府会是这个样子,他出宫建府也有好几年了吧?现在倒能看出来凌夜之前的生活过得是多么敷衍!荒月莫名的一阵心疼。
凌夜知道府中人多口杂,而且各方面的眼线也多,所以从来都没信过这些人,也更没当回事。
但是他却瞅住这个机会,觉得自己可以求求安慰,想必长情就算对他还没生出多少的情谊,但也会生出怜惜吧?喜欢一个人不能只对他露出坚强的一面,偶尔也要露出脆弱是一面,这样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需要他的。
于是凌夜的眼神黯然,拉了荒月的手,准备坐回去,喝口凉茶歇歇气,摆摆手道:“罪不责众啊,你们倒是瞅准了这个时机一起犯事儿?我,夏侯玄英虽然一无是处,但也不至于随意打杀府内奴仆,既然你们不忠心,那便自己赎了卖身契,自相离去吧。”
说完又让外面的停止杖责。
一众人等不敢相信凌夜的话,又觉得自己悔不当初。要知道,被王府赶出去的下人谁还敢要?虽然他们是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以后走哪儿不是被戳脊梁骨?除非是远走他乡啊!
不少人都想通后,都觉得自己押错了宝,可是谁知道这后头还有个厉害的王妃啊!
荒月浑然不理,甚至也不给凌夜面子,甩了对方的手,道:“今天敢下春-药,明天就敢下-毒。今日不惩戒,倒是叫王府成了笑话!我正妃之位不是尔等妾室可贪图的!”
而后招来旁边的近侍,“主谋之人,杖责五十;同谋杖责三十,行刑!这些人打完就给我扔出王府!”
最后冷冽一声:“打!”
“王爷,救命啊王爷!”侧妃本是瘫软了身体,听见这话之时恨不得贴凌夜腿上。
几个近身侍卫都是凌夜的人,自然把凌夜的话放在心里,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咯,既然要把参与了的人都打了,那侧妃肯定还是打得的,他们杀过那么多的人,还没打过侧妃呢!真有意思。
“王妃说得对,今日敢在我酒水中下-药,明日岂不是要害我性命,王妃仁慈才没取你性命,你还不谢恩?”
凌夜瞧着侧妃的可怜样,叹一口气说完,一锤定音,两位侍卫拖着侧妃就要出门。
“王爷,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您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吃斋念佛,少惹您和王妃生气。”侧妃使劲儿地扒住门槛。
这执着的劲儿倒是叫旁人大吃一惊,这女人到底哪儿来的力气啊!真可怕!
凌夜摆了摆手,知道吓怕了闻兰雨,便也顺着台阶下。两位侍卫看看王妃,见对方没什么意见,这才立马放开连滚带爬的侧妃。
作为瑞王的凌夜颇为无奈,话说自己的近侍也‘吃里扒外’地太快了吧!不过这两个人是有眼见的,可以先打一顿再升个职了。
尽管他们杀鸡儆猴、小惩大诫,但这些仆人还是不能要的了。反正话是说出口了,他们又不是慈善之家,给了他们机会,难免有人欺主人心善。
而荒月拢共只说了三句话,却处处扎人心。
“既然王爷要宽恕你们,我也不会违背王爷的意思。我是王爷明媒正娶从正门进来的,诸君可别把我当什么偏门抬进来的姨太太。”
“如今各位的命都在我的手上,说话做事提量着,可别一不小心丢了命。”
“对主人不忠的奴仆,可是会被乱棍打死的。”
更何况,大婚第二日就见红,现在有点迷信的荒月可不敢轻易尝试了。
凌夜听后,执手笑言:“以后就按王妃的话来,不忠之辈,乱棍打死。”
凌夜摸着荒月的手,骨节分明,十指纤长。
侧妃给带了下去,然后禁足。姨娘们庆幸被侧妃打压得可以,所以没有半点妄想,而如今也不过是拿了钱财出府嫁人。剩下的奴仆给了轻罚,毕竟凌夜也不是那种闲着喜欢被言官们没事儿参一本的人。
把人都分安排好,两人就准备收拾着吃午饭了。
荒月揉着额头,现在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环境质量检测仪,人一多,空气一不好,他就要犯病了。刚刚还能因为要装逼而控制好自己,现在就有些力不从心。
凌夜也看出荒月的不舒服,强行搂着人抱了半晌:“累了那么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吃饭。”
“王爷是厌弃我了?”这才第一天,后面还有无数天呢!
荒月抬头,眼神晦暗不明。
“有些事还不是时候让你知道,等你再长大一点,莫说王府,就是这天下……”凌夜凑到他跟前,鼻尖对着鼻尖,差一点就叫人意乱神迷了。
但荒月还是眼疾手快地叫人闭了嘴。
“你堵我嘴干嘛?想亲我?”
荒月放开手,也不看他,挥了挥手,表示让人赶紧走。
凌夜插科打诨送走了荒月,而后又接到探子传来的消息,说王妃今天在宫内威风得很,气的太后都没话说了。于是又把荒月的话学了一遍。
凌夜还以为太后只是日常看人不顺眼,哪儿知道却是王妃惹人生气了!
凌夜听着倒是捏了把汗,不由心绪不定。若太后是愚妇,或者穆贞执意找死不给太后台阶下,又或者自己晚去一步,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估计穆贞如今就在天牢里待着了!
凌夜拍案,“他到底哪儿来的底气就敢叫板这些人!”
他以为刚刚穆贞的惊艳只是为了给这些人树规矩,但是没想到,这穆贞还真的是个根棉里针!
心腹默默地看他一眼,底气不就是您吗?话说这位王妃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仅两天内就把王爷迷得如此这般,惹了太后还能全身而退,现在又禁足了闻太师家的女儿,这真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