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廉若无其事地拎起已经装满热水的暖水壶进入病房,仿佛刚才与高凌的谈话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江临出院后,不久就回公司工作了。在那时,每次看见江临急匆匆地下楼去接沈廉,高凌都会留意到,每次都是欲言又止。
在一次,高凌谈了生意驾车回去的路上,看见了一家酒吧外人声鼎沸的样子,不经意多瞄了几眼,这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青年,十分敏捷且矫健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十分熟练地出拳抬脚,一下子就撂倒了几个,可是也因为双拳难敌四手,挨了几棍子在背上。期间还有另一个稍矮的青年,大喊着“沈廉”这两个字,然后狠狠地将刚才那两个人给揍上了几拳。
高凌皱眉,对沈廉的意见又多了几分,看来这个人还是个混混,整天不务正业打架斗殴。他并没有想要管这些闲事的心,启动汽车,开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之后几天他就看到江临在工作上有些神不守舍,总是拿起电话似乎在给一个人打电话,皱着眉头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似乎很担忧的样子。
而他也特地留意过那个沈廉,已经好几天没有来公司上班了。
他看着江临那疲惫不堪却还是不停地拿起手机看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给他打电话一样,一丝的手机声响都会让他握紧手机。他终于忍不住说:“那个沈廉不是什么好人。”
江临只是莫名地抬头看他一眼,并不相信他的话。
甚至还冷冷地说着:“他不是那样的人,希望总裁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最后离开高凌的办公室时,还补上一句:“那样会掉您的身份。”
高凌只能在江临离开他的办公室时,狠狠地抓紧钢笔,一双鹰目盯着江临离去的方向。
沈廉遇上了麻烦,一个很可能会死的麻烦。一次,他接到一个曾经厮混过的旧友的电话,那是让他去帮忙,那也是苏青在酒吧被围殴的一次。
那时候,他就感觉不对劲了,那次的斗殴明显不是以前那种喝大了大家引起矛盾亦或者是别人过来惹他们的那种斗殴,那像是有目的有积怨的斗殴。苏青看见他来时,甚至还皱眉叫他回去不要瞎掺和。
可是加入了又哪里是那么容易退出的,对方一下子就冲了过来,双方围殴成一团,场面十分混乱。该死的是对方还带有家伙,让他一个赤佬什么都没带白白挨了两刀子。
于是,为了避免江临担心,他是待着养伤了几天。愣是没出面,才有了江临更加担心的情况。
这几天沈廉就住在之前跟苏青合住的地方,前两天还可以看见苏青,之后几天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似乎在秘密进行一些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苏青既然不想让他知道,他也没有那个好奇非要知道,然而苏青却出现了意外,苏青是他的朋友,他不得不管。
那天他的伤好了一些,起码外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正打算要见一见江临好让他不要太担心,这时就接到了苏青的来电。
一接通电话,便是嘈杂的背景音。
“……叫沈廉是吧?你兄弟现在在我手上,想再见到他,把我想要的东西拿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
沈廉正襟危坐了,走到角落去接电话,还边说着:“什么东西?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让他听电话。”
手机里传来苏青略微粗重的喘息声,“……别理他们……唔……”又是一声痛苦的呻~吟。
“听到了吧?明天,东西我要看到。”电话便被挂了,沈廉根本来不及问出其他的问题。
沉思一会,他虽然意识到苏青一定在瞒着他做了什么事情,但他并不清楚,也不知道对方要什么东西。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到了明天,他一个人前去赴会,在一个郊外废弃的危楼。
苏青双手被绑着吊在房间的中央,脸上到处都是伤痕,血迹斑斑几乎看不出原来清俊的面容。他抬眼看了一眼沈廉,嘴巴动了动,最终没力气发出声音,又晕死了过去。
房间除了苏青,还有四个男人,从来没见过的人,有的面貌普通,有的相貌凶狠,但都透着一股穷凶恶极的气质。
一种直觉袭上沈廉的心头,他感觉此事不简单,肯定不会就此了了。
沈廉没跟他们谈拢,他没带来那些人想要的东西,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想要带走苏青的想法被识破,最后只是换来了一顿毒打,遍体鳞伤地被扔到马路上,对方临走前还是那个要求,并且还附加了一个要求。
“三天,我要看到那样东西还有两百万,一样都不可以少,否则三天后就是你和你兄弟的忌日。”他的脸被狠狠地拍了几下,根本无力反抗。
半天都起不了身,脑中天旋地转,这时却看见了本以为不会遇见的人。
他费力地睁开被血粘住睫毛的眼睛,那人皱眉看着他,却抬脚就走,他费劲儿地伸出手抓~住那人的脚腕,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用着谈论天气般的自然语气说:“真巧啊高先生,不如继续谈谈上次的生意?”
高凌的脸色一瞬间就冷如冰霜,仿佛要将沈廉冰封了一样。
高凌原本不想让沈廉上车,他瞧不上这个粗鄙的男人,利用感情只会欺骗,奈何江临看不透他的真面目,他正想一脚把沈廉踹开,可是看着那张鼻青脸肿的脸,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高凌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能坐在总裁这个位置上不仅是因为他是集团的少东,更是因为他在生意上过人的头脑,他有千百种解决危机的方法。此刻当然也能想到一个能够拆穿面前这个衣衫褴褛的人的真面目,好让江临真正地相信沈廉真的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的方法。
脑中思考得极快,面前丝毫不显露心中的想法,依然是冷着脸,然而却已经躬身将沈廉扶起。
低声在沈廉耳边说道:“找个合适的地方再说。”
在高凌看不见的地方,沈廉勾唇一笑,样子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释然。
他赌对了,这些聪明人就喜欢玩这些花花肠子,他也乐得当傻~子。
套路与反套路,到底谁更胜一筹?
高凌载沈廉去一家私人诊所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好让沈廉的样子看起来不要那么引人注目,这样他们去咖啡馆隔间谈时才不会让人注意到。
谈判过程还算顺利,就是最后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分歧。对于高凌来说那点钱真的不算一回事,当场写了张支票给沈廉,但是沈廉拿着支票吹了吹,表示土包子没用过支票不信这玩意儿,直接给现金,丝毫没有情面讲,然后还是约定在这个地方。
沈廉内心摇摇头颇不赞同这个人套路也不套路得周密一点,起码像电影里一样一手交钱才让人无法抵赖啊,再说他要的是现金。
走之前,沈廉有意无意似的抬头往角落那黑漆漆的东西望了一眼,唇角勾起讽刺的角度。
第二天,高凌果然讲信用,将一箱子扔给了他,眼神依然是丝毫不带掩饰的鄙夷。
坐着的位置正好面对角落,沈廉只看了一眼里面的钱,就爽快地合上了,然后依然是翘~起二郎腿,全身散发出一种社会人渣的气息,脸上是还没好全的伤,嘴角的淤青恰好配合着他那上扬弧度的猥琐。
三天很快就到了,这不仅是去救苏青的日子,也是跟高凌约定好的日子。
那日风和日丽,天蓝得像大海,上面的云朵,一朵朵垒起来聚得很高,仿佛能够跳在上面蹦来蹦去,小孩儿般的心情瞬间就被唤醒。
走进危楼之前,他先打了个电话,倚在墙壁上,一手提着手提箱,依然是那身最平常不过的黑色装扮,嘴里还叼着根草。
电话才响了一声而已,就被快速地接通。
手机里传来担忧且着急的声音。
“沈廉,你这些天都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我差点就要去报警了,你到底怎么了?有没有……”
沈廉嘴边露出无奈的笑,但又扯开了嘴角的旧伤,眉头一皱,有些头疼,但语气还是如往常一般说:“没有发生什么事,不用太担心。我只是有些事情回去了以前的高中而已,但是在火车上就被偷了手机和钱包,所以一时半会跟你联系不上。”
“那你好歹给我个电话啊,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再说,你去之前不会跟我说一声?我也可以陪你去,万一……”
“好了好了,怎么这么啰嗦,去都去还想怎么样?不要生气了,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江临的眼皮突然开始跳,直觉有种怪怪的感觉,但还是生气却隐隐有些期待地说:“什么惊喜?我不要,我只想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想看到你。”
沈廉低笑几声,隐隐听见危楼处传来声响,握紧了手机,语气正常地说道:“可以的,我现在在麒麟酒店902号房,不过你可以帮我带一瓶我喜欢喝的酒吗?就在那橱柜最底下。”
江临疑惑怎么沈廉突然想喝酒了,但是还是遵从地去找了那瓶酒,边说着:“怎么突然要喝酒,还有你去酒店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