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不,他演的周一很狗腿子,也圆滑,周招弟太清纯,适合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陈又托着下巴,试试吧,没准有惊喜呢。
后面的秦封那个角色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演员来接,陈又自己上了,他也是不容易,简单那个变态就是他来的,秦大佬还是他。
不过也是,除了本人,也就是他最了解了。
一个多月后,所有角色全部选定,剧组选了个好日子开机。
夏红是开着跑车到影视城的,身后跟着保镖,佣人,助理,经纪人,给他把行李提到酒店。
阵势很大。
朝片场走去,夏红摘下墨镜,视线扫视四周,望着昔日的老乡在跟导演谈着什么,不时抖剧本,满脸的严肃,他不免有些唏嘘,周一啊周一,你总能站到我站不到的高度。
好在他不是个爱嫉妒的性子,况且有了前世的那些痛苦,他更加清楚,把自己的生活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片场没空调,陈又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头上戴着黑色毛线帽,脖子缩在毛领里面,说话都自带颤音,胡为把他叫到休息室,递过去一杯奶茶。
陈又喝上一大口,暖暖胃说,“怎么样,上午能开工吗?”
胡为说差不多,“女一号联系上了,说客车发生车祸,她没受伤,正在赶来的路上。”
陈又松口气,人没事就好。
周招弟到下午才进组,她认错的态度很好,工作人员也就没有刻意为难。
陈又远远的瞧着女生在提着大袋子,挨个给工作人员卤蛋吃,他扬起嘴角,不错嘛,虽然是第一次进组,却会做人,是他看走眼了。
那女生这个哥,那个姐的叫,很快跟周围的人熟悉起来,想必演技能在线的话,以后不会混的差到哪儿去。
周招弟知道跟自己对戏的男一是这部戏的编剧,非常年轻,也有知名度,那部《第五个世界》她们宿舍都追过,很喜欢的,现在已经养成吃饭的时候点开看的习惯了。
她在被带过去的时候,很有礼貌的鞠躬打招呼。
陈又嗯了声,想装装逼,“去准备吧,金色那场戏今天要拍。”
周招弟哦哦,她心想,这个比自己还小的人不爱笑啊,板着脸有点凶。
结果在一个多小时后,那种猜想完全颠覆。
这人哪是不爱笑啊,活脱脱就是一个开心果,不说话的时候眼角都是弯的,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好看,只要片场的气氛一压抑,导演在内的工作人员有烦躁的苗头,他随便开口,就能把气氛缓和。
像个太阳,光一照,阴暗就会消失。
夏红倒是很淡定,老乡的性格大变过一次,他是知道的,早就适应了。
人嘛,还是乐观点好。
活的太沉重,脚步都很难迈出去,跑起来也很吃力,会比别人慢,很容易就被甩后一大截。
陈又天天伸着脖子看,校草一次没出现过,他试探过周招弟,想知道对方跟校草有没有走到一起,却一无所获。
那天从商场回去,陈又就把差评全改了,校草在网上找他,说给他支付宝退了十块钱,还祝他生活愉快,天天开心。
之后就没有过交际。
陈又想买点东西,让校草赚点生活费,可问题是校草那店里,全是重口的,那路线真的不适合他。
《大人物》拍摄了三个月不到,顺利杀青,剧组演员们收工后就去聚餐。
周招弟喝多了,她拿手机打电话,几十分钟后,有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敲门进包厢。
沙发上的陈又抬头,目光正好于校草撞上了。
肖琅苟的双眼一眯,没往周招弟那儿走,方向对准陈又。
陈又往后仰,我告诉你,你别过来啊,你要是再过来,我指不定会干出什么。
也是邪门,这包厢的光线偏黄,一点都不明亮,校草是怎么逮着他的?靠鼻子闻的?
肖琅苟低着声音,一字一顿,“你是谁?”
陈又吞口水。
边上一个演员说笑,“陈又,这帅哥是你朋友?”
陈又说不认识。
肖琅苟的眉头打结,“你叫陈又?”
陈又白了一眼,哥现在的名气不小哎,脸不认得就算了,名字也没听过?
肖琅苟不追星,对娱乐圈的人和事都不关心,所以他不知道,他只是在进门的时候,看到一双眼睛,被吸引住了,商场那次之后,莫名的熟悉感再次出现。
也许商场见过的,就是这位。
肖琅苟突然从口袋拿出他过来时戴的口罩,按在陈又脸上,他的脸色微变,果然是一个人。
包厢内的众人都懵逼。
陈又抬脚去踢,“干什么呢你?”
肖琅苟没躲,被踢个正着,他握住那只脚,面色是说不出的复杂。
陈又没法挣脱开,他一个劲的对周招弟使眼色,学妹啊,你发什么呆呢,还不赶快把你的学长带走?
大概是包厢内的尴尬过于明显,持续的时间也长,周招弟总算接收到了,她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学长,我们走吧。”
肖琅苟的眼睛不离陈又,“你先走。”
陈又,“……”
周招弟的酒醒了大半,她搞不懂这人的反常,“学长,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肖琅苟说,“跟我出来。”
他说着,就去拽陈又,桌子被撞,上面摆放的酒水发出激烈的碰撞,东倒西歪。
陈又被拽着出去,见胡为要喊门外的保镖进来,他摆摆手,阻止了。
走廊尽头的楼道里,感应灯亮了又灭。
肖琅苟摸出烟盒,叼一根烟在嘴里,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对着漆黑的虚空吞云吐雾。
陈又揉揉手腕,觉得楼道里凉飕飕的。
夹走嘴边的烟,肖琅苟猝然出声,“盛夏。”
陈又的身形顿住,卧槽啊,他不想的,完全是出于本能。
肖琅苟的眼睛一眯,“盛擎。”
陈又的身形又顿住了,对的,呵呵,又是本能,去特么的,这下子彻底暴露啦。
肖琅苟最后念出自己的名字。
他还在抽烟,手指却已经抖起来了,连带着烟身都在抖,烟灰颤巍巍的掉落,在地上砸出凌乱无章的痕迹。
周遭的气流发生巨大的改变。
陈又低骂,他没想过会在这个世界见到以前的人,毕竟是天方夜谭,发现夏红是意料之外的事,他已经下定决心,不把后面那几个任务世界拍出来了,为的就是考虑还有其他人来到这里,不想让他们看到作品,破坏原本的生活。
最多只录有声,自己保存。
怎么又出错了呢。
陈又咬牙切齿,绝对是有谁在捣鬼,偏偏要让他跟任务世界的人碰上。
不会是老四吧?
真不是陈又对老四有成见,觉得就是个喜欢搞事情的主儿,而是除了对方,他也想不出别的人。
陈又的思绪被一个结实的拥抱阻扰,他因为那股力道,后背直接撞上墙壁,疼的他想骂娘,“卧槽你……”
肖琅苟说,“活着就好。”
他没别的念想了,只要这人还活着。
天知道当初他从盛光嘴里得知这人已经去世多年,费一番周折站在墓碑面前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陈又不说话了,耳边是校草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说活着就好。
都这时候了,他再装傻也不可能,哎。
一番叙旧过后,肖琅苟的情绪依旧很激动,难以平复,恐怕未来一周他都会是这个状态,从来不曾想过还能再见到这个人,谢谢老天爷。
他拿出手机,“把你的号码给我。”
陈又说,“你有。”
肖琅苟愣怔半响,“你在我的店里买过东西?”
陈又嗯哼。
肖琅苟想到了什么,“操,你不会就是那个欠抽的吧?”
陈又呵呵呵,“是我哦。”
肖琅苟的脸色变了又变,一拳头抡在陈又的肩膀上,又把人抱住。
陈又拍拍他的背部,“周招弟蛮好的。”
“这是我俩跨世界的重逢时刻,提她干什么。”肖琅苟的手臂一松,退开几步扒扒头发,“我跟她不来电。”
陈又翻翻眼皮,电那玩意儿,很重要吗?他都没想过,跟厉严来不来电,反正就是分不开了。
不多时,俩人在楼道里你一根烟,我一根烟的抽着,聊高中时期的那些个事,那些个人,班主任,靓妹,盛光盛景,坐在后面的小女生。
聊着聊着,肖琅苟就问陈又为什么没去大学报道。
陈又说考完最后一门课,他就晕倒了,被查出得了遗传病,跟个废人差不多,哪可能去上学。
肖琅苟的喉头一哽,他不止一次的怀疑过是这个原因,时隔多年亲耳听到,还是很难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小哭包是怎么努力从班级倒数第一考到全校前五十,再进前二十,最后考上重点大学的。
陈又说都过去了,没事的。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专属铃声,厉严叫他回家。
陈又站起身,把没抽完的烟掐掉丢进垃圾桶里,“我要回去了。”
肖琅苟刚才刷过手机,一搜就出来这人出柜的消息,他知道对方现在有爱人,不是盛擎,也知道对方过的很好,无名指上的银戒指还是照片里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