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的心里不是滋味,也很难过,“爸,对不起。”
陈卫东冷笑,“别,你爸我受不起。”
突有扑通一声响在耳边,陈卫东没转身,他按着床头柜,手指发抖。
陈又跪在地上,“那时候你没醒,形势所逼,我只能那么做,爸,你可以不把厉严当儿媳,把他当儿子,这样你就不会那么难以接受了。”
陈卫东把包往后面一扔,“用不着你为我考虑,现在你给我出去。”
陈又吓一大跳,条件反射的就躲开了,他看着脚边的包愣了愣,不禁露出要哭不哭的样子,这是人的本能,厉严那次是克服这些反应,硬生生往老爸砸过来的玻璃杯上撞的。
可惜老爸不吃苦肉计。
陈又去卧室,门还是关着,他找管家,问有没有办法把门弄开。
管家说有办法,但必须是先生的吩咐。
陈又跟管家僵持片刻,自己往后退,冲到门口抬起一条腿,大力踹上去,门纹丝不动。
管家静静看少年踹了十几次。
陈又累成死狗,扶着墙壁喘气,“……操!”
他的脸色剧变,“我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厉严都没发出个声音,管家你不觉得很不对劲吗?啊?!”
这时候,管家显然也发觉了,他快步下楼,陈又跟上去。
到楼底下,管家徒手翻上阳台,一层,两层,三层,站在原地仰着脖子的陈又目瞪口呆。
说好的摄影师呢?这他妈的是壁虎吧。
陈又跑上来狂敲门,管家把门打开了,他进去一看,电脑黑屏了,厉严一动不动的趴在桌前,失去意识。
医生来的快,查不出来什么东西。
陈又杵在床边,心里惊涛骇浪,这不是跟任舞当时的情况差不多吗?身体各方面都没问题,却醒不过来,几天后就莫名其妙的死在医院。
他抽自己,妈的,瞎几把乱想什么呢,厉严怎么可能和任舞一样。
管家看见少年脸上的手掌印,眉头拧了拧。
陈又搬个椅子坐着,“管家,给我把门带上,还有啊,我的电脑谁都不要碰。”
管家应声出去。
厉严当天没醒,第二天也是一样。
医生说厉严的身体机能非常好,除了这个,也说出个别的东西出来。
厉严昏迷,陈又没有以为的那么慌,似乎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经历,不知道什么时候积累了经验,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很不错,有时候还能哼两句歌,却不知道旁人在担心他。
管家去找陈卫东,“小陈先生的病情很严重,平时是先生给他保管药物,按时给他吃,如今先生昏睡,他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吃过一粒药。”
陈卫东的脸色难看,“厉严为什么要拿走我儿子的药?”
“药不在病人身上带着,这是多危险的一种行为,他会不知道?”
“不是拿走。”管家纠正,“是小陈先生之前不按照剂量服用药物,先生才干预进来的。”
陈卫东脸上的愤怒僵硬,“你说什么?”
管家说,“小陈先生这段时间很容易失控,一旦出现那类情况,他就会吃药,用大量的药来试图让自己冷静,药效消失,他会陷入无尽的自责,愧疚当中,做出自残的举动。”
陈卫东猛地做起来,绷着脸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管家默了几秒说,“这是先生跟医生交谈的内容。”
陈卫东看过去,质疑的口吻说,“你一个管家,偷听主人的谈话?”
管家面不改色,“我本人也认为这种行为有违职业道德,过后会向先生表明。”
陈卫东盯着管家,不像是在胡编乱造,他不出声了。
管家的目的达到,便不再多说。
片刻后,陈又被叫过去,这才一天一夜,他整个人的状态就变了,两边脸上都有不正常的红肿,嘴角还有块淤青。
陈卫东一个字没说,就抬手扇儿子一耳光。
陈又被扇懵了。
陈卫东抓着被单,身体大幅度起伏,“你妈走时,叫我一定要照顾好你,我这些年什么都捡着好的给你,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我还没死呢,你就开始糟蹋自己?”
陈又心说,他没有啊,他这人自恋的很,怎么会干出糟蹋自己的事情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爸,你是不是听谁胡说八道了啊?”
陈卫东质问道,“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陈又的嘴角一抽,“过敏了。”
瞪着儿子,陈卫东忽然觉得自己力不从心,老了,他叹气,“又又,我看你是存心想气死我。”
陈又也叹气,说怎么会呢,还说爸你别多想,“我在等厉严醒,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去看着了啊,他要是醒了,能第一时间见着我。”
半响,陈卫东叫住儿子,“晚上跟我睡。”
陈又嗯嗯,说行,他快步离开,妈逼的,肯定是管家在老爸面前说了什么东西,厉严没醒,他找不到药,不做点事克制一下自己,会崩溃的。
回到卧室,陈又把电脑放在桌上开机,他点进去f盘,那个文本没了,回收站也没有。
是厉严删的?
陈又对着电脑发呆,等等,让他理一下前后顺序,假设文本里的内容都是真的,那么就是,他通宵打游戏猝死,遇到系统444,去任务世界接近目标,后来发现目标是同一个人,系统给他报名一键清除数据记忆,之后他找回记忆,跟目标在一起,从系统那里判断目标是病毒,系统杀毒,目标消失。
他的任务完成,带着戒指回到现实世界,另一个系统告知病毒并没有被全部毁灭,km在这个世界,444会来完成摧毁工作,而他因为精神错乱影响记忆,过后不久碰见厉严,似曾相识的熟悉,房里房外的默契程度都达到满分,戒指的尺寸也很合适,对方可能就是逃离出来的病毒目标。
厉严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陷入昏迷,或许是文本里的内容刺激到了他,才出现的这种情况。
是这样吧?
陈又撑着下巴,现在就差他全部找回记忆,听医生说,他能找回来的。
他就说嘛,当初第一次见厉严,怎么会脱口而出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还满脸的泪。
哎。
兜兜转转,还是在一块儿了啊。
“444……”
不自觉的念出这三个数字,陈又突然扭头,“谁?谁在这里?”
他立刻去掀开窗帘,打开衣橱,卫生间,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没发现人,一只蟑螂都没有。
“厉严,我出现幻觉了,还以为房里多了个人。”
陈又坐在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手搂着男人的腰,脑袋枕着他的肩膀,把自己假设的所有都说了出来,“你差不多行啦,有疑问就跟我说,我俩一起研究,一起回忆啊,你一个人想不明白就别想了。”
“晚上我要去跟我爸睡,他肯定要让我背家规,给我上思想教育课了,不多你放心,我的立场绝对坚定,誓死捍卫基佬的身份不动摇。”
陈又在男人脸上吧唧一口,“我应该比我想象的还要喜欢你。”
所以哥哥你就别跟我玩了,我什么都可以玩,唯独这个玩不起,真不行的。
陈又没吃什么晚饭,他都已经跟大脑打过招呼,准备努把力,在老爸这里打一场胜战,等厉严醒了可以邀功,说你看我了不起吧,没想到老爸什么也没说,就让他睡觉。
夜里,陈卫东听到旁边的声响,他惊的摸到遥控器开灯,看清了儿子脸上的痛苦,在压抑着,挣扎着,也很绝望。
“又又,你醒醒。”
陈又睁开眼睛,茫然的问,“爸,你叫我干嘛?”
陈卫东的心口堵得慌,闷的难受,儿子的问题比管家说的还要严重,“没什么,睡吧。”
陈又噢了声,连着打两个哈欠,就继续睡了。
他睡后不久,又出现前一刻的情况,似是在做什么梦。
陈卫东一夜无眠。
天尚未亮透,陈又连拖鞋都没穿就跑去卧室,他在路上脑补的是,自己推门进去,看到厉严在穿衣服,或者是刚醒,用慵懒的声线对他说,到床上来。
结果呢,陈又一推门,厉严是在床上,但是眼睛没睁。
一股巨大的失落从天而降,砸在陈又的头顶,他被砸的晕头转向,还有点想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起床太急,跑的很快。
早上,沉闷的氛围笼罩着大房子。
来福的状态很不正常,他平时非常乖,今天一直在叫,还叫的很大声,像是比陈又还要焦虑。
管家来对陈又说,来福不要他们靠近,还问要不要给林医生打个电话,让他过来给来福看看,是不是病了。
陈又烦的,在床前坐了会儿下楼,他一过去,来福就不叫了,到底还是认主。
“你爸爸不听话,你也是。”
小黄狗蹭着陈又的裤腿,尾巴左右摇动,汪汪了几声,有话要说,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陈又弯下腰背摸摸狗头,算了算了,出去吧,也许回来厉严就醒了呢,他让管家抱来小蛇,兄弟三一起上外面散步去了。
楼上的陈卫东松口气,能出去散散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