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沈季尧什么都没说,两人捡完鱼后,蓝千珏便下河洗去洗澡,等他上了岸,沈季尧不经意间抬头去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他头皮发麻的指了指黏在蓝千珏小腿肚上的好几条蚂蟥,有些反胃地说:“你腿上怎么那么多蚂蟥。”
蓝千珏不以为然的嗯了声,说:“这杨的水塘中蚂蟥很多,扯下来就没事了。”说着他离得沈季尧远远的坐下就打算去扯腿上的蚂蟥。
“等等。”沈季尧忙起身走到他身边,说:“这东西不能扯,吸盘会断在肉里,到时候感染就麻烦了,我好像带了火燧,用火烧吧。”沈季尧说着忙去摸自己怀里常备的火燧出来递给蓝千珏。
蓝千珏将火燧吹了吹,见燃气一道火焰后,这才开始烧腿上的肥硕蚂蟥。
沈季尧看得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动,实在是又肉麻又恶心,他什么都不怕,最怕这玩意,缠上就麻烦,听说捣碎了晒干浇些水又能活,简直赖皮得很,等蓝千珏将小腿前的蚂蟥都烧完后,便有些艰难的扭着腿去烧后面的。
沈季尧见他不怎么方便,虽然看得很恶心,却还是主动接过他手中的火燧,咽着口水说:“我来。”
等将小腿上的蚂蟥都收拾干净后,沈季尧忙将蓝千珏拉起来远离这堆蚂蟥,刚一走动他又瞧见了对方的后背上还有一条。
沈季尧又硬着头皮给他弄了后,不放心地说:“不然你脱了裤子检查检查腿上吧,这东西虽然不会钻进体内,但谁也说不准。”沈季尧不禁想起他爹的大腿根处有个长了好几年的浓疮,硬邦邦的,压一压还会疼,听妈妈说那是蚂蟥钻进皮肤里造成的。
后来那个疮被他爹不小心抓破了,里面不仅流了一滩黑水,还有一坨烂肉一样的东西被挤了出来,简直臭得要命。
思及此,沈季尧一个哆嗦。
蓝千珏显然是迟疑了,他看了看四周,说:“回了屋子再弄。”
沈季尧知道他在忌讳什么,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草还这么深,谁看得到,且他们来了也有好半天了都没瞧见一个人来,于是他伸手去勾了勾蓝千珏的裤腰,说:“别磨蹭了,这事你不着急我看着都着急。”
蓝千珏一把抓过他作乱的手,眼神复杂的看着一本正经的沈季尧,这般紧张他的模样简直惊艳极了,他心绪躁动,一股想将他抱进怀中的冲动莫名跃上心头,显然是被他方才的动作撩拨到了。
沈季尧自然不知他心中的想法,见他发呆于是催促道:“这里不会有人来的,那里草比较深,去那里弄。”
蓝千珏嗯了声,也不再犹豫,往他说的草丛走去。
等对方如他所愿脱了裤子检查了前面确定没蚂蟥后,沈季尧才意识到他看不到自己身后,于是在对方一脸淡然的盯着他看的目光下,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帮对方检查,心中却咆哮着今天‘福利’简直好得不能直视了。
看了前面看后面,简直了。
好在后面没什么蚂蟥,沈季尧仔细检查完后脸又烧了,脑海中却全是那健硕的大腿以及肌肉紧实轮廓诱人的臀部。
方才的坦诚相见让两人都有些尴尬,无法直视对方,沈季尧总不自在的挠下巴,蓝千珏却要淡定得多,只是不去看沈季尧,也较之前沉默了许多,他们看着地上一堆东西坐了下来考虑如何回去。
注意力甫一转移到这堆东西上,所有的尴尬又全都烟消云散了。
沈季尧怎么也想不到出来一趟会有这么多收获,摘了一堆黄花菜不说,还收获了这么多鱼,虽然只有巴掌大却也有二十几条,搭上家中的狗鞭草跟番薯,怕是够吃十来天了,刚好过几日要下地,也就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了。
其实这点东西说多也不多,一堆黄花菜没什么重量,鱼可以用粪箕装,一盆衣服也没多重,两个人拿这点东西回家并不困难,只是亏在没容器上,沈季尧琢磨了会儿,说:“你抬那粪箕鱼好了,其他的我来。”
蓝千珏闻言侧头看了看那盆衣服,蹙眉道:“路这般远,我怕你累着,这样,你在此地等着,我先将鱼抬回去再回来接你。”
沈季尧不禁皱了皱眉,蓝千珏对他的心意他是了解的,但这样下去可不行,好歹他也是手脚健全的人,且还是个男人,这副身体再怎么弱,也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抬不动,要再不跟他说清楚这肚子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夸张,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对待的话他真怕蓝千珏将他供起来什么都不让他做。
他想了想,说:“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好歹我也是个男人,你不要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让我觉得自己跟个废材一样,我照顾得了自己,自然也不会为了做事伤到他,我也懂你的心意,我心里有数。”
说完沈季尧也不等蓝千珏回答,利索的起身把堆在大褂上的黄花菜捧到衣摆中,再将衣摆押进腰带里,他刚过去端起装有干净衣服的盆,便听蓝千珏在那边说:“你做事有分寸我知晓,不过是不想你累着罢了。”
“我不累。”沈季尧端起盆走来,对着他笑了笑,说:“累了我自会休息,今天收获这么多,我现在高兴得很,走吧,咱们先回去。”
蓝千珏应了声,捡起地上的大褂抖干净穿上,在河岸上扯了些草来将一粪箕的鱼盖住,让沈季尧走他前面,两人一前一后的往村里走去。
第10章 二嫂的心计
日薄西山,残阳似血。
两人走走歇歇,总算是到家了。
沈季尧利索的将洗好的衣服晾在屋外牵着的绳索上,端起洗菜的木盆抓了一半的狗鞭草跟黄花菜在盆里便要去井边洗菜,蓝千珏将一粪箕半死不活的鱼倒入之前装衣服的木盆中,见他要出去,便迅速的拿上扁担将水桶中的水全倒入木盆中,提上两条鱼拿了把匕首,担起水桶跟他一同出了门。
临近饭点,井边洗菜的人较多,大嫂二嫂竟也在其中,一群妇人凑在一起,自然是少不了论长短,说是非。
一群人埋头洗菜并未发觉两人的到来,他们甫一走进,便听大嫂说:“老天真不开眼,他哥哥对他这么仁义,他却是这么报答他哥哥的,自己做了丑事不让人说,还为了那个低贱的哥儿将气撒到二蛋身上,只是在那哥儿的椅子上坐了下,他就将二蛋拎来扔到地上,实在是太可恶了,我看他八成是被那妖孽迷住了,不惜把老爷子气成那样也就算了,还这般为难自家侄儿,哎。”
这话引来众人一阵唏嘘,二嫂接茬道:“嫂子,也难怪他会这么放肆,都跟你说了少管他的事,现在可好,好心没好报,前两天我那老实巴交的汉子见他没吃没用的,好心想带他去镇上做工,谁知道他竟甩脸色给我那汉子看,要我说,这种人就不值得同情,你同情他他反过来还要说你的长短!”
旁听的妇人嗨了一声,说道:“也就你们家的那两个心地好,这样的人还管他做什么哟,跟个男的不清不楚的我看了就烦,要我说啊,你们两妯娌就别管他的事了,既然不听劝,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呗,看把你们两操心的,费力还不讨好。”
大嫂叹了口气,说:“哎,好歹也是小叔子孩子他叔,他日子不好过,我们看在眼里也跟着着急呐,这不是盼着他能好些,我们这做嫂嫂的也放心吗,我们要是不管,谁来管,老爷子因着他跟那哥儿纠缠不清早就不待见他了,若我们平日里再不帮衬着,可让他这身无分文咋活嘛。”
“可不嘛。”二嫂道:“不知好歹那是他的事,咱们可不能跟他一样不是人,好歹也是一家人。”
两人绕着弯夸自己如何如何,却将蓝千珏贬得一文不值,一群妇人听得义愤填膺,纷纷说着蓝千珏的不是。
万万没想到她们竟这般造谣的沈季尧黑着脸去看了蓝千珏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看似并不在意,没有丝毫想要上前争辩的打算,不过沈季尧却发现他搭在扁担上的握成拳的已手青筋暴起,那模样分明是正在竭力忍耐着,沈季尧莫名心中不好受起来。
他知晓蓝千珏为何不上前去为自己辩驳,当着一群女人去跟自己的两个嫂嫂对质,别说他不会这般做,即便是做了,旁人也只知晓看戏,并不会理解他,更不会认为他说的才是真的,只会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却要跟两个女人过不去,日后嚼舌根怕是要以讹传讹更加将他说成猪狗不如之人。
不过沈季尧却没那么多顾忌,虽然他不想惹事,但他更不想看到蓝千珏被人这般诋毁污蔑而无动于衷,他走过去看着一群埋头洗菜还不住议论的妇人们,说:“编得跟真的一样,我这个当事人都差点信了,你们无中生有也不怕下地狱被拔舌头下油锅吗。”
一群妇人乍一听到这声音,纷纷抬头来看,大嫂二嫂当即变了脸,沈季尧继续说:“要老天真开了眼,你们这些亏心事做多了的人当真不怕?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自己心中有数,不过我得奉劝你们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大嫂脸色颇不自然,但却不肯表现出心虚的模样输了气势,她哼笑着说:“呵,我当是谁这么大口气呢,一个低贱的哥儿也好意思教训起人来了,因果报应?这话怕是得用在你身上吧,若不是你,我们一家好好的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