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言瞥了一眼包抄过来的几个宫人,随意用匕首在他们腿上穴道处点了几下,影青影白等在外面打探消息,今日只有他一个人,不然影朱一味毒下去就能让这些不安分的小东西们躺上半个月。
有慕安言断路,寒谨晟跑得极为利索,他小小年纪,如同一只鸟雀,脚尖在一个宫人头顶上狠狠一踏,直往宫外掠去!
寒谨晟立在围墙上,冲着慕安言招了招手,慕安言就抛下一众人,同时往他的方向飞掠而来。
两个人在墙头上对视一眼,同时往前方皇帝的寝宫飞去。
能在宫中当值的侍卫又都是世家子弟,自然知道轻重,在寿王世子连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来找茬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跑去通知了皇帝。
于是这场闹剧发生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一群人就跪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刚刚从一个妃子怀里被拉出来,极为不耐,他匆匆忙忙地换了一身常服,这才不耐地问道:“怎么回事?”
寿王世子连忙道:“皇叔,都是因为这个家伙!——”他偏头对寒谨晟怒目而视,骂道:“侄儿只是想与他切磋一二,却不想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指示他的仆从打伤了侄儿数位宫人!”
说完往皇帝身前一扑,泪眼盈盈:“还请皇叔为侄儿做主啊皇叔!寒家人今日能指挥他的仆从打伤侄儿的宫人,明日又会怎么样?简直其心可诛!”
后面一大群宗室呼啦啦跪下,哭喊道:“请皇叔为侄儿们做主啊!”难得机智了一次。
皇帝看着下面戚戚哀哀一大片,皱了皱眉,他转眼看向寒谨晟,这个看起来最有脑子,他说道:“寒谨晟,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寒谨晟不卑不亢,眼眶却已经通红一片,他哽咽道:“陛下明鉴!分明是寿王世子欺人太甚,他砸臣庭院,打臣伴读!若不是臣的伴读护着,现在陛下看见的,恐怕只是一具尸首了!”
慕安言为他的演技点了个赞。
然后一边和他一起跪着的几个小伙伴却都惊呆了——完全没看见过寒谨晟飚演技的样子!没想到殿下居然如此能做戏!
寒谨晟还在哽咽,由于他实在玉雪可爱,又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皇帝也忍不住心软了一下,他道:“是么?”这语气已经有些和缓了。
“臣自然不会欺瞒于陛下,”寒谨晟一把拉过一边再次躺枪的慕安言,扯开他的衣襟,哽咽道:“陛下且看,臣的伴读身体一向弱,虽略通武艺,却也只不过是强身健体的程度……陛下且看,他身上这点点伤痕,都是为了护住臣啊!”
慕安言:“……”他这几天和寒谨晟对练,身上确实都是淤青,也就是寒谨晟来京都都还没几天,不然身上伤痕累累必定露馅。
慕安言配合他,眼中含了泪花,也是一副要哭不哭的姿态。这两个人厚颜无耻演技爆表,看起来可比一边那群可怜多了。
皇帝刚刚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寒谨晟就已经快刀斩乱麻,立刻道:“臣承蒙陛下慈爱,但臣祖宅却已经积灰三尺,败落萧瑟。臣愿在祖宅为父王祈福三年,还请陛下允诺!”
他深深拜下,一连串话语连让人插嘴的地方都没有,寿王世子气得脸色发青,他指着寒谨晟“你你你”三声,又看向皇帝,哽咽道:“皇叔——”
皇帝挥挥手,皱起眉头看向寒谨晟,说:“淮南王府破败不堪,你又……唉。”
寒谨晟眼眸微亮,他连忙又俯首,字字不离忠孝两字,又隐晦地表示自己在宫中处处被人为难,做足了小白花的模样。
皇帝有些犹豫,他谨记着心腹再三叮嘱不要让任何宗室子弟,尤其是藩王世子出宫的叮嘱,又有些为难于寒谨晟的字字泣血。
慕安言跪在地上,膝盖都青紫一片,他把皇帝的心思揣摩得清清楚楚,趁着皇帝漫不经心,连忙给寒谨晟使了个眼色。
寒谨晟极为机智,他连忙又叩首,额头上一片鲜红,他哀求道:“陛下——”
皇帝顿时有些心软。
他叹了口气,道:“淮南王府破败,朕先派人修缮一二,你再搬出去吧。”
寒谨晟低声道:“谢陛下——”
慕安言觉得寒谨晟之后没有直接让大楚换姓,一部分原因就是现在这个昏君有时候办事确实让人开心。
寒谨晟成功达成所愿,他又搬了一处宫殿,再过一月就能出宫门,行事再没有拘谨。
是夜。
四个伴读都聚在寒谨晟房里。
第147章 被沉湖的忠犬暗卫(六)
慕安言和寒谨晟缩在床上,其他三个搬着小凳子在旁边坐下。
教授他们习武的师傅没有到来,但是淮南王妃却给了寒谨晟一面玉牌,那是魔教圣令,寒谨晟只要有它,就能继任圣子之位。
不过这东西对寒谨晟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因为他外公是魔教教主,只要他八十岁高龄的外公死了,寒谨晟自然就能继任魔教教主,是以这面圣令被他毫不在意地扔给了慕安言。
慕安言负责和魔教联络——虽然他现在还是个嫩包子,但是已经经过训练的暗卫比起许多成年人都要靠谱,因此寒谨晟非常放心地把圣令交给了他。
几个人一脸严肃地探讨以后的发展。
“丞相陆汤可以交好,他私通蛮族,魔教之中有无数秘闻,可以以此要挟。”影青像模像样地分析道,他极为早智,算计人是一把好手。
寒谨晟想了想,说:“他是不是有一个老来子?”
影白道:“是,据传乖巧可爱,有其父之风。”
寒谨晟道:“那便是,他与我年龄相近,先找个机会与他交好吧。”
诸如此类的话语持续了几个时辰。
慕安言听得毛骨悚然。
很好,原来男主的挚友和小弟们一开始就是被他算计的吗!
人家在五六岁就能算计着和你们结交,接触到你们的父亲和祖父了,男二三四五难怪那么玩不过他抱不了美人归啊……慕安言痛苦地扶额。
寒谨晟抱着影玄牌抱枕,很快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他关心道:“怎么了?”
慕安言面无表情地拉了一下被子,说:“没事,属下被凉了一下,有些冷。”
于是寒谨晟吩咐影青把他们透气窗户关上,这周围一大圈都是被淮南王妃送给寒谨晟的暗卫,他们完全不用担心这些不该说的东西被人知道。
又过了一月有余,淮南王府终于修缮完成,寒谨晟欣喜地向皇帝谢恩,并且大张旗鼓地搬了进去。
皇帝很慈祥,他是个某种意义上很靠谱的人,淮南王府被他修得奢华无比,处处都是江南水乡的精致柔美,水榭花池,长廊小阁。
甚至连里面的仆从也是皇帝给配齐了的,唯独这一点让寒谨晟感觉很糟心,当晚就和慕安言说了这个事情。
有其不知心的人在,他们和居于皇宫之中有何异?
慕安言安抚他道:“魔教不是有控制教众的蛊虫么,取一些子蛊让他们服下就是了,属下明日就去要。”
寒谨晟摸了一把他的脑袋,叹了口气,他说:“外公也不知道给不给……”
慕安言揪着他的衣领,面无表情,眼睛亮晶晶地说:“怎么会不给呢,殿下的外公毕竟是殿下的外公啊。”
寒谨晟捏了一把他的脸蛋,又叹了口气。为了回复心情,他扒掉慕安言的亵衣把他身上闻了一遍,那浓浓的奶香味实在让人食指大动。
慕安言摊开四肢,被寒谨晟闻来闻去,只能在心里哽咽。
儿子如此不孝!他要如何是好!
老子要长到一米八!!!满身血腥味,这奶香实在是丢人!
两个人抱在一起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慕安言拿上圣令,换上常服,带着一大挂皇帝派来的仆从,往魔教分部走去。
魔教能支持如此之久,名下自然也是有许多生意。从此以后,四个暗卫会分管四个方面,比如他要杀人灭口,影青是经商买卖情报,影白是处理江湖势力,影朱就是掌管刑堂。
魔教名下有许多酒楼青楼茶馆等等,影青之后便会改名,成为明面上的一个皇商。
寒谨晟手下包括他自己每个人都是精分,以一己之力扮演无数个身份角色。
这其中自然也是包括原主。
慕安言这次来的就是一个酒楼。
他熟门熟路,对着一队侍从道:“你们在下面候着。”
领头的侍从有些踌躇不决,就见他又说了一声:“候着。”
这句话声音很轻,轻到让那侍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全身一颤。
那小小的孩童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却又黑又沉。分明是玉雪可爱的模样,却硬生生让那侍从感到背后汗毛倒竖。
那侍从颤了颤,不敢再多犹豫,他低声道:“是。”
慕安言对他的识相很满意,独自一人跟着小二走上了二楼包厢。小二容貌讨喜,脖子上搭着一条雪白的毛巾,一身利落的灰褐色短打。
他胖胖白白的像是个发面馒头,一丝儿褶皱都没有,笑眯眯地道:“客官要些什么?”
慕安言说:“要三颗珠子。”
小二的眼神有些变了,他说:“客官想要什么珠子?”
慕安言道:“一颗黑色红纹的,一颗红色黑纹的,还有一颗灰色蓝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