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被陈楼他们搜了一遍,暂时不会再回来。
岑言跟着张门行,回他的带下医小屋处,心下渐渐安定着,细想着这番遭遇。
明知道有阴谋,张门行却不怕,还想着立大功。
岑言被陈楼骗过之后,防备心略强。觉得这张门行不是想富贵想疯了,便是站在对手那一边的。
他又回想当初银蛋老伯带自己时的情景,这张门行如今的表现与那个时候一致,倒不像是换了人或是被人收买。
岑言想到前情,银蛋赶着牛车进了那么豪阔的长信王府。可是银蛋又与自己有恩。但银蛋却与这张门行是朋友。
线索很是烦乱,岑言一时也无法辩清这张门行,究竟是敌是友。且行一步看一步罢。
张门行在翻箱捣柜地弄草药。
岑言坐在没了漆地长木凳子上,眼前是一个破大桌子,不一会儿上面被银蛋给摆了一溜儿地各式各样药草。然后一推,瞬间都堆到岑言面前,“你干吗。”
“小公子,你快点配药。咱们好研究出解药来,到时候就能立……呃,能为你治好瘟疫之疾啦!你忘记了,你自己染了瘟疫了呀!”张门行兴冲冲道。
岑言搔搔下巴,懒懒地一掀眼皮子,“我都染瘟疫了,您还这么热情,一点都不怕我传染给您!”
“那是那是!咱们是救死扶伤地好大夫啊”
张门行毫不谦虚,让岑言选药材。随后道出岑言心中的疑问,“上次我看小公子那一手治伤口的药,真是好哇。这一次,拿一些出来?”
听到这话,岑言倒是彻底放了心。
眼前人很是贪图他上次所用的疗伤药,显然急功近利的成份多,就像银蛋老伯一样。
岑言未语,伸手默默地在众多草药之中选择一些基本需要用到的。
现在他除了觉得自己染上瘟疫之外,身体还没有明显的症状,再加上看到陈楼喂□□的场景,很认定这瘟疫是人为。
他又没被人掰着嘴灌毒,只吃了个干饼,还没感到太多关于瘟疫的症状。
所以此刻只是拿了些基本的祛热的药草。
只是把面前的桌子推开,就看到脚底下哗啦一阵,岑言低头,几乎要闪瞎狗眼,只看到盖在地板上的那块木板错开了地点,在木板之下那光闪闪亮晶晶的,不是银子是什么?
像座小山丘似地,都快要拱出地下室来了!
“你,你这些是……”抢的?
岑言震惊地看着这么多银子,抬头望着张门行。
张门行搔搔脑袋,不好意思地笑,把那木板给合上,随手朝着岑言的那包一指,“难道你这不是抢的?!”
“我,这不是……”
“行呀,你说不是抢的,那都给我吧!”张门行手脚麻利,直接把那袋子给兜进了自己的地下室中。
岑言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下子,咱们有了银子,还缺什么,你说!”张门行看过来。
岑言摇摇头,他只知道走小道,拿晶体。银子什么的,与回家比起来,不那么重要。
“建功立业!”张门行下巴抖着胡子,一脸壮哉威武之色,“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解除瘟疫之法!”说着他又摇了摇脑袋,“可惜呀,银蛋老兄不在此地呀。他镇日里说自己有着富贵命。瞧瞧,这满街的银子等着他来捡,他却偏偏在东城,唉,真是没福气呀!”
岑言:“……”
随后的几味药,显然无法令张门行满意,他要的是小公子能够彻底解毒的‘手艺’!
干脆从大街上拖了个死人进来,让岑言医治。
正在这时系统的声音飘悠悠地传来,“主人,检测到晶体的波动。主人,检测到晶体的微弱波动。请主人迅速查看……”
晶体的波动?
岑言立即停下手中动作。
这一路颠簸不断,此刻他像是得到宝贝般地张开嘴笑起来。太好了!晶体能够在这里出现波动,只说明一点,它不在萧灼肃和刘侧妃的身上。它在……
岑言飞快扔下手中的尸体和药草,顺着系统指引朝外奔去。
前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岑言看到了……萧净。
☆、第31章
不仅是萧净,还有他的侍卫,以及一个穿着长袍戴着官帽的老头,经过街头,朝着后街而去。
岑言悲哀地发觉系统对晶体波动的探测,竟也跟着朝后街去。
“小公子,你在干甚,快点配药呀。呀!世子来了,你快些,咱们好帮世子治疗这瘟疫!”张门行在后面拉拉扯扯,急急火火。
他想立功想疯了。
岑言暗思,心下复杂交叠。
没等他想罢,张门行伸手紧紧抓住他臂膀,“小公子,你有把握治好这瘟疫吧?”
“嗯?”岑言正算计着怎么接近萧净那帮人,冷不丁被张门行给抓住,他冷不丁回神。
“有没有把握?”
张门行的眼睛蓦地怒狠到极处,像是要瞪出来般。
岑言被这突然的情境给闹得一愣,哼了声,觉得他抓自己的地方有点疼。
正想开口让他放开,孰料他被这带下医拖着直往外走!
“很好,既然你能治好瘟疫,那正是咱们立功的大好时机呀!”带下医嘴里念念有词,手上劲力不小。
你自己去送死,为什么把我也带上?
岑言断然甩开他,回头去抓自己的小灰马。
那张门行放声大呼起来,“大人大人!这里有能医瘟疫的大夫呀,这里有啊!”
萧净那帮人正穿过街头,现在小半个西城已经空了,张门行这叫声,立即就反弹出很远。自然完整地传到萧净那里。
不大一会儿,有一帮侍卫冲过来,把正骑马而去的岑言和大叫的张门行给拿住。
被侍卫一路推推搡搡,踉踉跄跄。
这下岑言知道,张门行不是长信王妃那边的人了。可也被这人那利欲熏心给害苦。
拐过这条街,经过两座古旧的建筑物,最终在一片堆满火把,照如白昼的广阔稻麦地前停下脚步。
岑言紧张地瞪大了眼睛,脸颊上是在来时抓得泥灰故意涂抹脏的。只想到要面对萧净,他觉得双腿发软直打颤,从来没这样窝囊过。
他知道自己怕萧净,非常害怕!
他可以永远回不去,也不要再被萧净压。太可怕了,那一夜,像是场噩梦。可岑言知道那是事实。
“小人乃这西街远近闻名的大夫张门行,见过世子。”
他说着行礼,并拖着岑言一同跪地。
这张门行明明是个带下医,他却自称远近闻名的大夫。他是不是想钱想疯了,诈骗都骗到萧净头上去了。
岑言心下越发地乱而不安,只是令他惟一感到安慰的是,系统内关于晶体的波动,一直断断续续的,所幸没有停止。
“张大夫。依你看这病疾如何医?”夜色中一道无比熟悉的冷魅男音传来,岑言死都忘不掉这声音属于谁,他身体本能地打了个寒颤,头垂得更低,并摸了摸自己的脸。
张门行拱手行礼,好像变了个人般,一本正经地侃侃回道,“小人正是为这瘟疫而来。自半个月前起,这一带便有人零星感染了怪病离逝。小人早在研究此病的解决之法。今日特是来向世子回禀的……”
四下呼呼地刮过冷风。世子没有应声。张门行有点忐忑,可岑言已经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半晌就听世子声音跟道,“章大人,此人是何人,因何浑身发抖,莫非是另有隐情?”
张门行顺着世子所指,看到自己身边的小公子身体竟在抖抖簌簌。
他讶了下,连忙推了岑言一把,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了?怕什么,没看到有老夫在么!别怕!等咱们医好了人,就能够立……”
岑言狠狠地咬着牙,半点不听他的。
“抬起头来。”
萧净的声音威严送来,岑言觉得自己下巴被人捉住,猛地端起来。他长捷轻抖,掀起眼帘,朝前看去——
月色皎洁,凉风拂面,四下火把猎猎烧灼,照得亮如白昼。气氛冷寒而肃立。
岑言看到萧净就站在不远处人群的最显现位置,他依然黑衣披身,衣摆处锈着银色的云纹,随着风声吹拂,黑的衣,墨的发,深冷的眸,浓郁威慑的眉。高大的身躯负手而立,漫不经心地朝这边瞥了眼。
仅一眼,岑言觉得自己像被个饿狼崽子给盯上似地,浑身毛发倒竖。
萧净深眸望过来,略略沉吟。却见不远处跪地的那人,身形略显瘦削,纤长的睫毛掩下,脸上却是一片灰泥,他跪在地上的身子,好似有那么点像……
“呃,世子您看这瘟疫爆发如此严重,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说话的是这遥州刺史章大人。他突然打断了萧世子的思绪,也令岑言悄吁了口气。
刚才便是他命人把张门行等人带过来。不过他没听说过有个医者远近闻名,还叫张门行。有心想问问下面的人,但世子在此,他不好流露出对下面之事不了解的样子,免得挨骂。
空气中散发着乌冷而僵硬的死尸味道,章大人朝着那被围在中间的几具尸体扫了眼,只见着死相凶恶而可怕,嘴里的白沫儿糊了一脸,看得煞白惊心。
“这不是有大夫么?”萧净目光一收,转而看向身后所带来的医者,随后并朝着张门行掠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