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的婆娘身子不好,整日咳嗽,连买药的银子都没有。
好不容易遇上个贵公子,还要给他讲价……
岑言仰面倒在车内,闭上眼睛睡觉。
这一觉还真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冒出了星星。
下辈子,再也不坐牛车。
岑言暗暗发誓,从车上下来,然后便去找当铺。牛车夫跟在后面溜哒,并不停摸着肚子,跟他的老牛对话,“牛儿,你饿了不。老夫是饿了。”
“哎,饿了就走不动路。老夫饿了亦是赶不了车。”
岑言左边耳朵听右边耳朵往外冒。
顺着系统的指引,终于找到了那家当铺。
他大步前往,忽地发觉后面那唠叨‘饿了饿了’的噪音,消失了……
回头看去,昏暗光线的窄街处,岑言捕捉到在一丈之外的丁子路口拐角处,露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脑袋。
眯眼定位,岑言知道,那便是车夫。
奇怪,他躲那么远做什么?
不是盼望着我换了玉佩,然后弄银子的吗。
未疑有他,岑言朝前走,停在一处扁额为‘白记当铺’的门前。
嗯,正是这里。
那大当铺不敢收玉佩,这里敢。
岑言猜测着,这里可能是黑当铺,专做地下买卖的。他们不怕官府,而且还有钱。
打定主意,他抬阶而上。
身形一下消失在了那黑黑的当铺门内。
牛车夫转身抱着自己的老黄牛,喃喃祈祷,“麻烦了,这个贵公子要遭难。哎呀呀,老头我真是混账,早该提醒他一声,不让他去。可是他若换不来银子,老头我可真要喝西北风喽。牛儿啊牛,我们今日必是血本无归喽!”
正当牛车夫老脸皱成一团,哭丧不已时。
白记当铺的门吱呀一声被开启,听到这响声,牛车夫立即露头看去。但见皎洁的月色下,那清瘦的少年缓缓走来,雪白的容颜即使是在黑暗之中,也掩盖不住其璀璨的光华。
他、拿银子来啦!
牛车夫大喜,双眼放光颠颠朝岑言跑过去。
岑言连忙护住腰间,安静地望着冲过来的牛车夫。“公子,您没事呀?!”
“我应该有事么。”岑言语气有点冷,自袖内翻出一百文塞进牛车夫的手中,“来的银子,我已付清。就此别过!”
他转身朝着前走去,目光游移,朝四下寻逡着。
银蛋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一百文,回头塞进口袋,便抓着牛车朝岑言追上去,边走边喊,“小公子你等等老夫啊!刚才老夫并非故意害你的呀,老夫实在是怕……怕……”
带着牛到了前面的一条街,银蛋才看到小公子面色苍白,嘴角殷着血。他的步伐有点慢,踉踉跄跄的。
“小公子,你还是坐在老夫的车上吧。我知道哪里有大夫,现在便带你去医治。”银蛋在后面扯着嗓子劝说,“但你能从那黑记当铺内换出银子,已十分厉害。老夫想都不敢想啊!那帮人,是我这样的老头所惹不起的。所以刚才并没有……”
☆、第17章
岑言是有点生气。
当他闷头闷脑地进了那白记当铺时,便被人从侧面一棍子捅了下,到现在肋间还疼,一股子气上不来,只能喘一半的气。
身上的玉佩被搜过去,那些人并不识货,说只给他一两银子。
岑言不知他们为什么要教训自己。显然对方给出的答案令他十分愤怒,说是进门要给下马威,专教那些不肯宾服之辈!
当对方给他一两银子,就签下玉佩的死契时。
岑言实在忍无可忍,差点把那蛮横粗野的壮汉掐死,最后换得合理价格:一百两。
这个价对于那个白记当铺看起来很多。
但是辅居身为太师之子,身上的物件绝不可能仅值一百两。
只是事急从权,谁让自己现在缺银子呢。
把白记当铺的零散银子都搜罗了来,才凑到一百两银。岑言也终于知道这黑当铺根本不是开给老实人的,不过是些地痞吞脏的所在。
真的需要找个地方先休息下,身体太累了。
岑言在一种燃着各色艳丽灯笼的地方停下来,看到门口有招呼人的侍者,觉得这种地方应该就像现代的高级酒店一样吧,应该能在里面泡个热水澡,顺便把中午没吃的都补上。
耳边再次听不见那叨叨声了。
岑言警惕地回头,发现牛车夫又跟自己保持开距离。
有什么问题吗,莫非这里跟那白记当铺一样,也是坑人的?
“孕夫?小倌……小倌?孕夫?”
“进来吧小公子,我们这里有美人也有强壮的男子哦,包你满意哟~”
岑言皱起眉头,这里怎么感觉跟青楼似的。
银蛋上次犯了错误,有些不忍,小声冲岑言的后脑勺道,“小公子,这里不能好好用饭,您换个地方吧!”
还真是青楼!
岑言摇摇头,甩开上来拉扯他的浓妆艳抹的女子,往牛车夫这里走。
那女子极有眼力地打量了眼岑言,对身边的有几分姿色的欣长男子说道,“你过去,我瞧着他像是孕夫,就喜欢你这样的,快点!”
岑言已经上了银蛋的牛车,心下叹气长信王治下,怎么这么乱?
这西街简直乌烟瘴气!
经过鲜艳却透着股妖异色调的街头,岑言让银蛋赶车。
谁知面前立了一个身形欣长,面容英俊的男子。岑言冷不丁被他握住了手腕,眼前的世界猛然一阵颠倒,再回过神来,自己竟然在他怀中,“小公子一定累了。小人能侍候得你舒服,楼内热水香浴,美食香茶,必定让小公子像回了自己的府一般。随我去吧!”
岑言被他像女人般抱着,就往那青楼内去。
“放下我。”岑言冷冷出声。
可男子仅是垂眸看了他一眼,那眸中尚存着宠溺的笑,仿佛是在对待心爱的情人。
“最后一遍,放下我。”岑言深吸口气,这青楼内有姑娘、小倌、孕夫甚至还有面前这样的纯粹的男人。服务于各色往来之人。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可是岑言实在对男子提不起兴趣。甚至是看到浓妆艳抹的女人也硬不起来。
长信王妃那副样子,已经够让人软塌塌的。
何况他已饿得拿肠子勒裤腰,风花雪月那些事,谁爱干谁干。
如今面对的非但不是女人,还是一个男人。
实在倒胃口。
这男人还是不放他,岑言一提气,伸手往男人的颈子而去。
对方并没对个清瘦缺力的少年有防备,还以为是在爱抚。嘴畔扬起笑,只是当岑言的手越发收紧时,男人受不住,猛地扔下他,一掌来击另一掌去阻脖子上的那玉白小手。
嚓吱!
在对方出手之前,岑言断了他的出入气通口,男人立即没了力气。
“啊,杀人啦!”守在楼外的姑娘们一看这架式,顿时尖叫,楼内的雇佣的武侍一涌脑地冲出来。
“我们快点走!”
岑言捉着男子上了牛车,银蛋使了吃奶的劲才把牛赶得跑起来,中途扔掉男子,两人这才平安。
“嘿嘿,小公子您力气真大!”银蛋笑,内心不敢再小瞧岑言。之前认为岑言是孕夫的想法,也被抹除。
毕竟孕夫的力量没有那么大的。
岑言躺在牛车上便不想起来,又累又饿又困。
“我认识离这里不远的大夫,这便带你去,放心不会多要你纹银的。”银蛋朝前过了三条街,岑言望着天上的星斗,听着系统嘀嘀的声音,心下空荡荡的,在这颗星球呆得时间越多,越感到孤独。那是种无法言说,而说了之后也没有生命体会相信的孤寂。
晶体并没在这里产生回音波。
看来刘侧妃是关键。
晶体仅在她那里有过回音。看来要深挖狠挖,必定能挖出来。
之后岑言被带去一家门头较小,满屋子中药味的小房间。听着他们的谈话,总是围绕着哪家的妇人。岑言四下寻找了一遍,看到益母草、红花、金樱根,知道自己遇见了同行。
银蛋叙完旧回来,冲岑言抱歉似地嘿嘿两声,“小公子,这里没什么其他大夫。我这位朋友是个带下医,不过也能治跌打损伤……你身上的伤,他能给治……”
“给口饭吃。”
“呃……好吧!”银蛋无奈地,那带下医见他不肯医治,只好收圯来。只是转眼他看到岑言自己把自己给医治了,那抹在受伤处的药水,一抚之后,便青於消失,像是神仙水一样。带下医顿时双眼精精发光!
吃了两碗饭,吞下一大块肉。岑言终于饱了。
留下饭钱,他往回走。带下医热情挽留,无奈没留住人。
银蛋也跟着吃了点,大约是对岑言留下来的钱数满意,很是热情地追上前,并要求再送他回去。
“我自己走,你回家吧,免得你婆娘担心。”岑言淡淡道。
“不担心。她敢有异议,我一耳刮子挥过去,她半声都不敢吭。”银蛋张牙舞爪地,笑眯眯凑上去,“小公子,让老夫送你吧。别担心银子的事,算你八十文好不?”
“八十文?”岑言冷脸,不爽地看着他。
“呃,要不七十文吧,实在不能再少啦!”银蛋无奈地说道。
岑言一甩袖,干脆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