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潇’:……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叶潇’鼓起勇气偷偷瞅了瞅,被叶无忧冒着凶光的眼神吓得一下子瘪了回去,这才安分了,慢吞吞开口:“她自己不出来了,我也找不到她啊……”
叶无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瞳深处却燃起了冷冰冰的怒火。她用力地捏了捏手心,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叶潇’被她看得一阵不自在,总觉得叶无忧的眼神十分危险,好像下一刻就要掐死她似的。
“那你是谁。”叶无忧盯着她。
“……”这个问题也好难回答哦,‘叶潇’纠结了十多秒,在叶无忧越发藏不住的目光下怯怯地开口,“我,我就是叶潇啊,如果不是叶潇,那……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了嘛!”
她说着说着,忽然就生气了,气呼呼地从石壁上蠕动着坐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作出一副凶狠的样子瞪着叶无忧:“你!放开我!”
叶无忧:“不放。老实点。”
叶潇气得嗷呜地炸毛:“你简直就是坏蛋!”
那句话好像打开了她的开关,‘叶潇’更起劲了,一咧嘴就嚎起来:“坏蛋!坏蛋坏蛋坏蛋!啊啊啊警察叔叔救我!啊我要打110你别过来!”一见叶无忧阴着脸走过来,‘叶潇’咽了口唾沫,不要命地扭动撒泼:“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嗷嗷嗷!”
叶无忧封了‘叶潇’的哑穴,啧了一声,宛如打量智障儿童地捏起‘叶潇’的脸,翻来覆去地看。
“……”‘叶潇’悲愤地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身体也动不了了,只好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叶无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呵。”叶无忧意味不明地冷笑,‘叶潇’一听她笑头皮就开始发麻,鹌鹑似的再不敢动了。
过了一会儿,叶无忧解开她的穴道:“起来。”
‘叶潇’听话地蠕动着坐直。
“你叫什么?”叶无忧眯着眼睛问。
‘叶潇’刚想说我叫叶潇啊,又立马意识到不能对这个可怕的坏蛋这么讲,要玩脱,只好委委屈屈地说:“我……我的小名叫安安。爸爸妈妈都这么叫我。”说着,还小心翼翼地瞄叶无忧的脸色。
“安安,”叶无忧没有去关心警察叔叔是谁,“你是怎么出来的?”
“啊?哦哦……”安安偏头想了一会儿,想伸手比划一下,又做不到。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忍不住眼眶一红,连带着鼻尖也红了,委屈极了:“就是,就是睡着了然后被叫醒了,就,就出来了……”
叶无忧瞥到她眼中凝聚的水珠,心脏一颤,下意识伸出手,在碰到安安的脸之前又猛地缩回来。
心脏有点疼,叶无忧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冷声道:“别哭了。”
安安听话地把眼泪憋了回去,她怕被打。
“你……出来过几次?”叶无忧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之前的敌意也消失了许多,她总觉得这个‘人’和叶潇有种莫名的联系,不像是被鬼上身了。
“不知道,大概……”安安用自己不大灵光的脑子算了算,“三次的样子。”
听到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叶无忧总算放松了些。
“都是怎么出来的?”她问。
“有个声音叫我,让我快醒醒,快醒醒,很可怜的声音……”安安顺着她的话开始回忆,“还有个坏人一直让我消失。”
“坏人?”叶无忧眉梢一皱。隐约觉得这个‘坏人’是个关键的突破点。
“对啊,可讨厌啦。”安安嘟起嘴巴,“她比我大一点点,高一点点,但是一点也不可爱,我才不想跟她说话!她老是让我消失,我很生气,就和她打了一架,还好妈妈爸爸都不知道,不然一定会打我屁股……”说到后面,安安偷偷趁叶无忧走神的时候做了个鬼脸。
“然后呢,这个坏人怎么样了?”叶无忧回过神问。
“她有一天被一个蓝眼睛金头发的外国小哥哥带走了。之后我就安心地睡觉了。”安安纯良地看着叶无忧,有些羡慕地说,“那个哥哥可好看啦。”
叶无忧看她一脸我也好想一起去哦的表情,莫名有点不高兴,“……你之前出来的时候,都看见了什么?”
安安被她冰冷的声音从外国小哥哥的回忆里拽了出来,很勉强地较劲脑汁地想了很久:“第一次有很多人……”
叶无忧忽然油然而生强烈不安的错觉,她掐住开始神经质抽搐的手指,定了定神。
有很多人。
安安记得那个地方特别的大,不过她并没有对自己突然一睁开眼就来到奇怪的地方感到诧异,而是下意识地找爸爸妈妈。
结果并没有爸爸妈妈,安安很不高兴。
当时地上躺了好多人啊。在安安的眼里,这些人奇怪透了。
他们都趴在地上,然后很多红色的液体从他们身上涌出来,身上还插着像家里水果刀一样的东西。
他们玩什么呢,在画画?安安猜那种红色的液体是颜料,整个大厅里只有她一个人站着,安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她身上也有红色的颜料。
原来我也在跟她们一起玩啊,安安开心地想,但是大家都不说话,她猜可能是游戏规则,于是也学着大家的样子,趴在地上。
好开心,第一次和那么多人玩游戏,虽然自己都不认识他们,但安安还是很兴奋。
结果她躺着躺着就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再次睁眼,又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到处都是白白的,像医院。
安安对医院非常恐惧,小时候她身体很弱,爸爸妈妈一带她去医院就是打针,每次打针都很痛。
但是这次什么都没有。只是手腕和脚腕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粘在床上了,安安很苦恼地发现自己起不来。
“你醒了?”有个人问,安安才发现房间里原来还有人。
“哇!”她看过去,兴奋地说:“蓝眼睛!哇哦,外国人!”
那是个中年人,他有双像大海一样的眼睛。安安羡慕极了,她也想要有蓝色的眼睛,特别好看。
“你……”中年人愣了愣,试探地问:“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我叫叶潇。”还会说中文呢!安安觉得这个外国人好厉害,很高兴地回答他。
中年人被她陌生的样子吓了一跳,焦虑地抓了抓头发,打了一个电话后,慈祥地又问她:“叶潇,你今年多少岁?”
安安笑眯眯地说:“爸爸和妈妈刚给我过完八岁生日,我今年八岁~”
中年人呆滞了几秒后,迅速回过神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叫李年,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他们出差了,这段时间我会照顾你。”
后来安安和李叔叔玩了很久,她就又睡着了。
叶无忧听完安安的描述,脸色很差地沉默。
她有的名词听不太懂,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理一理思路。
照她的说辞,师父第一次失去意识的时候,好像有很多人死了。但她被救了,去了一个可以治疗的地方,还有一个异域人。
“第二次呢?”叶无忧喉咙发干,她喝了口水,见安安盯着水囊,就把水囊递给她。
安安喝了几口,把水囊还回去,小声地道了谢。
第二次她不太记得了。好像是笼子。
有很大的笼子,她在笼子里面,还有一头老虎。
安安很痛,她发现自己身上有很多伤,快痛死了,呜呜呜地哭,不停地叫爸爸妈妈,以为自己要被老虎吃掉了。
哦,还有那个讨厌鬼。
那个坏人在她脑袋里一直不老实,说什么要出来,又让安安快点去死,安安又痛又饿,可惜她不在‘里面’,不然真想好好教训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安都哭累了,终于有人过来喂她吃东西。那个大老虎好像睡着了,都不动。
安安不知道那是死了,实际上,不管是上次看到红色颜料还是这次又有红色颜料的老虎,她都没有往死亡上面想。
吃完了东西,安安小声地唱两只老虎,试图和大老虎交个朋友。然而大老虎都没有理她,这时候突然有个胡子很长的叔叔进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还拿黑色像水枪一样的东西指着她。
安安马上假装自己睡着了倒在笼子里,那个叔叔很快又走了。
过了两天,李年突然出现,把她从笼子里抱了出来,还有好多外国大哥哥姐姐跟她说话,安安高兴极了。和大家一起玩,还吃了蛋糕,然后就睡着了。
听她说完,叶无忧头都痛了起来。
老虎和笼子,还有该死的异域人。
她不敢细想,表情控制不住地有些狰狞,突然握住安安的肩膀,把‘小孩子’吓得大叫。
叶潇深吸一口气,声音都在抖:“你接着说。”
安安撇了撇嘴:“忘记了。”
“忘记了?”叶无忧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一颗清心丸吃,她要冷静一下。
“很难受,所以忘了。”安安不高兴地说,忽然眼神一亮,视线从自己的脚尖挪到叶无忧的手上,嘴巴弯起来,“糖!”
叶无忧:??
女人总是懒洋洋的脸上浮现出孩子一样天真烂漫的清澈笑容,笑得叶无忧心都软了:“我也要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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