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扒一扒反派洗白攻略 番外完结 (醉又何妨)
江漠楼大概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样说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者是怀疑自己收听的方式不对,茫然看向江寻意。
江寻意道:“他骂你。”
江漠楼:“……”
再次被无视的封薛忍无可忍,大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大伙一起上啊,就算他们本事通天,还能敌的过咱们这么些人不成?”
云歇慢慢踏了一步,挡在江寻意前面,淡淡道:“谁敢?”他的口气并不严厉,却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你们不是不知道我云歇的为人,若是再不知进退,那么就休怪我下手不肯容情。杀人,原本就是这世间最简单的事。”
江寻意瞥了一眼云歇背在身后攥的紧紧的拳头,却知道他定是在虚张声势,刚刚才和诉情幡打了那么惊天动地的一场,原本身上又有伤,此时此刻只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杀个屁的人,只怕杀只鸡都成问题。
他快步走上去,一把抓住云歇胳膊,看上去像是在阻拦他,实际上却是撑住了他的身体,低声道:“逞什么能,快闭嘴。漠楼,你带着他先走,没了这个拖累,我说不能还能跑得快些。”
聒噪的和灯再度道:“二位施主兄弟情深,令人感动,只是心中有了隔阂,又怎能了无挂碍。江公子,你这就肯原谅云宗主的杀身之仇了吗?”
情况紧急,他还要叨叨个不停,简直要把人的脑子念爆了,江寻意和云歇同时怒吼:“闭嘴!”
和灯不闭,看着他们二人继续说:“没想到二位经历过了一番生死,仍旧可以这样亲密无间,江公子,你不怕云宗主此刻的伤势都是装出来的吗?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们会遇到这些人,都是他暗地里请过来想要再度捕杀你的呢?”
这样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便是再好的涵养也受不了了,云歇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伤势太重真的连一分多余的力气都没有,只怕这个时候真要先不顾一切砍了这个老头子再说了。
江寻意听了这话倒还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江漠楼倏然一惊,一把将江寻意扯到了自己的身后,抬剑架到了云歇颈上。
只是还没等他一招使全,江寻意已经屈指在江漠楼剑上一弹,将他的长剑震开:“行了,这个时候还要内讧吗?你不必担心,云歇不会如此。”
云歇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江寻意。
江漠楼道:“你还信他?他之前杀你!”
江寻意道:“他杀我,那也是光明正大的杀,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更何况,他杀不杀我是一回事,我信不信他是另一回事。”
这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夜,封薛见云歇果真受伤不轻,于是沉不住气上前两步,但心中对这个行踪诡异的老头还抱着几分忌惮,犹豫了一下试探道:“敢问大师为何而来?若是原本不认识这二人,我劝大师还是先不要多管闲事了罢。”
和灯大师满面笑容:“老衲虽然以前从未见过灵台双璧,但佛家一向普度众生,原来不认识,现在也已经认识了。我今日来,就是想为这二位解惑。”
江寻意道:“解什么惑,我不需要。”
和灯大师笑道:“阿弥陀佛,看来你还是不肯宽恕云宗主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老衲帮江公子把这个仇报了罢。”
他说完之后,忽然毫无征兆地一掌拍出,正中云歇的天灵盖,这一下出手快极,无论是站在身边的江寻意江漠楼,还是云歇自己,都没有来得及出手。
一张击中天灵盖,无论动手的是谁都没有能活下去的道理,江寻意眼睁睁看着云歇口鼻出血一头栽倒,心中砰地一跳,那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懵了。
但随后他就觉得一股极度的悲怒之情直冲胸臆,鲜血轰然涌入大脑,愤恨之中想也不想脱口道:“我他妈杀了你!”
江寻意连剑都忘了□□,双掌重重拍出,灵流夹着火龙冲天而起,排江倒海一般向着和灯击去。
只是他这惊天动地的一掌对上面前干瘦苍老的僧人,却似乎一点作用都起不到似的,被和灯轻轻扬袖子一挥,劲力就偏了三分,打在旁边的空地上,巨响中又是一阵飞沙走石。
和灯微笑道:“大仇得报,江公子竟不欢喜吗?”
他一面说,一面身形微晃,俯身拎起云歇的尸身,转身飞跃而去,身形几个起落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一把刀来,在半空中一划,虚无中竟被生生撕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和灯拎着云歇一跃而入,江寻意像是气昏了头,想也不想地跟了上去。
他们身后的人便眼睁睁看着那裂口扭曲了几下,又消失在了空气中,而三个人已经杳无踪迹。
江寻意一从那裂缝中跌出来,就觉得脚下没有着落,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身在半空之中,耳畔有风声劲急。
他被这股飕飕的小凉风吹回了几分理智,凌空翻身,在一旁的崖壁上借力几下,稳稳落地。
刚才的村庄血色,扰攘人群全部都不见了踪影,空山幽静,树荫浓密,不闻半点人言鸟语。虽然依旧是夜色深沉,只不过此处的夜空澄澈如洗,漫天星子摇摇欲坠,光影温柔,只令人心生平和,可是和灯和云歇却不见了踪影。
江寻意有过囚魔谷的经历,这时候不禁又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心魔中,他捶肩捏腿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到底是属于杜衡还是江寻意,确定了不是幻境之后,这才开始慢慢打量周围的环境刚才的惊怒过了劲,江寻意也反应过来——云歇绝对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不说别的,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单单系统的警报就能绕梁三日,而此时自己的脑海中一派平静,平静如水。
江寻意在心里和自己开了个无聊的玩笑,脸上的表情仍然十分凝重,好像短短这么一会过去,就连怎么笑都忘记了。他穿过树林走了两步,一道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静静出现在眼前,道路蜿蜒曲折,尽头是一座古寺。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江寻意似乎悟到了什么,也不敲门,径直推开寺门走了进去。这寺庙的前殿建的甚是巍峨高大,只是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那木石砖瓦无不显出了沉沉的旧色,香火亦是寥落,他一路上没见到半个人影,便顺着草木扶疏的穿花小径绕到了后殿,长衫飘摇间卷落一袖花影。
他的脚刚刚迈进后殿的大门,便是“梆”的一声木鱼响起,在这样极度安静的情形下,听来竟有几分心惊。
后殿前方的供台正中摆了一只蜡烛,烛上灯火发出微弱的光芒,正在不安地颤动着,看起来像是随时就要熄灭似的,供台后面的墙壁上是一幅壁画,画上画的是一个僧人正跪在佛像之前,似忏悔,似参拜。
江寻意脚步不停,木鱼声响不停,只是仍旧没有人出现,他心中暗暗计算着,直到迈出了第一十八步之后,木鱼声停下来,江寻意也立刻停住了脚步,恰恰到了蜡烛跟前。
他冷冷道:“要见就见,你既然把我引到了此地,又装神弄鬼的干甚么!”
江寻意说着话,手上毫不犹豫地一剑向面前的画像上斩去,但闻声音沉闷,如中败革,两旁的墙壁碎裂,那画卷却没有丝毫破损,江寻意潜意识中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于是紧紧盯着画卷,发觉那幅画的中间有一团白雾似的东西慢慢变大,凸起,而后飘落——
变成了一个老和尚。
江寻意:“……”
老和尚慢腾腾走过来,笑容可掬道:“阿弥陀佛。江公子,你一发脾气就要损毁物件,可曾想过我们这些穷人的感受啊?”
江寻意一反常态地没有接着他这句玩笑话冷嘲热讽,而是垂下眼来慢慢道:“十八步,画中人,和灯大师,你有这般神通,又何必故弄玄虚?百年前传说中有一画妖常常作祟,致使无数大能都不知所踪,后被修真界几位前辈摆下阵法联合镇入十八层地狱,最终绝迹江湖,那个人是你么?”
和灯听他的口气平平淡淡,倒是忍不住多看了江寻意一眼:“知道的这么清楚,江公子就不怕老衲吗?”
江寻意淡淡道:“我没有害怕的人,我只有讨厌的人。”
他们两个东拉西扯,像是较劲一样,谁也不开口先提云歇的名字,和灯赞许道:“处变不惊,临危不惧,虽然笨了些,老衲倒是当真开始欣赏你了。小小年纪偌大的名头,倒也不完全是浪得虚名。”
江寻意额角的青筋可疑地跳了跳。
他好不容易咬牙把几欲出口的脏话给咽了回去,接着便听到和灯的话轻飘飘顺着耳朵传进了脑子:“不过想来也是,江公子本身就非此世间人,这样的事习以为常,又如何会害怕呢?”
!!!
江寻意觉得脑子中轰然一响,这句语调寻常的话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回荡,几乎占领了整个意识,一种颤栗的感觉迅速升起,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能承认:“你什么意思?”他强自扯出一个笑容,极力保持语调的平静:“笑话,你以为之前传出过我的死讯,我就真的是个死人了么?你不会把我当做鬼魂了罢?哈,愚昧无知……”
“主角功成之日,便是你归去之时。”和灯毫不理会地打断他的粉饰太平:“你之前可是听人这样承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