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业余奸商 (丁巳)

他的这句承诺听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谁都知道冀左不过是个挂名的，现在董事长的位置落到他身上，实质上还不都是冀北一手把持。冀东极不给面子地冷哼一声，直接拂袖离开了会议室，剩下那些每年光吃干股分红耗着华乾血肉的冀家人打着哈哈，也陆陆续续离开了会议室，很快，里面就只剩下了冀北一人，他静静地坐在原地许久，却听到脑海中响起了时安的声音。
“何氏的气氛和华乾很不同。”时安沉声道，“他们的员工……非常热情。”
这是冀北第一次听时安主动提起某些事情，他沉默了一会，难得认真道，“一个全新的跨时代技术给一个陈旧臃肿的企业带来的改变，有时候是难以估计的。如今何氏的首席执行官是何烽川，这个人是我的学长，虽然我并未和他一起学习和共事过，但我在学校时就曾经听过他的一些传闻，他做事很狠，非常有手段。”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时安的眼底快速地浮起了厌恶的色彩，他抿了抿唇，感到心头的那股躁动又再次涌起，忽然开口，“我要去何氏一趟。”
冀北站起身来，“……唔，我也得去何氏问问，他们的员工造谣，朝我泼脏水这事儿要怎么处理。”他站起身来正要出门，却看到时安的身影从终端颤颤悠悠地飘出来了，依旧绷着一张脸，“我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
“……你打算去哪里？”
时安一句话没说，默默地往外飘。冀北很少看到时安这副状态，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华乾大厦和何氏大厦就是个对门邻居，当年设计这两栋双子大厦一般的建筑的还是一对同胞兄弟，心有灵犀的他们让两栋大厦几乎连内部构造都一模一样。
冀北一进门就摆出了要找茬的气势，态度倒是还算礼貌，但是气势非常尖锐。前台人员不敢惹这位华乾高层，虽然华乾内部人员的调动还没公布，一个小小前台暂时不知道冀北已经从一个华乾普通宗室成员成为了华乾太子爷的消息，但完全不妨碍她对这位的畏惧。
她急急忙忙地联系了首席办公室，秘书非常利落地给了回应，首席何烽川邀请冀董事上去。
这么一耽误，时安已经率先进了光梯。尽管他已经是一个数据体，但还是保持着生物体的习惯，还乖乖巧巧地用空间壁戳光梯按钮控制楼层，只是这光梯按钮是生物体感应，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只得留在那里等着冀北。
冀北哭笑不得地看着时安，从之前他哄骗时安欠债这事情，他就看出了时安在某些方面上迟钝得可怕。时安的身份曝光后，完全放弃了之前每次开口时遮遮掩掩试图用系统的机械模式对话掩饰的状态，仿佛是解放了自我一样——冀北看着时安抱肘站在那里，板着脸十分不耐烦的模样，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年轻版的时博士。
这种联想太可怕了，冀北将时博士的形象从脑海中挥走，进入光梯后努力看向时安洗眼睛。
“小安，你究竟……”他的话刚要出口，通讯器突然震动了两下。通讯请求上，冀左的大名赫赫。
冀北一秒切换成小学生犯错见家长模式，战战兢兢地接过了通讯，立正姿态回答问题。
一声太极服的冀左面容和蔼，“北北啊，事情搞定了吧？”
冀北报告：“是！”
“那你的事情搞定了吗？”冀左笑容可掬，“今天我看到新闻了，说你偷了何氏的技术呢！”
“马上处理！”
“那就好呀，你可要记得，4020年可就要结束了呀，甲字洲的人，估计已经到了。”
冀北的眼神一深，“我记得，父亲。”
光屏暗下，冀左笑吟吟的形象彻底消失。本来一提及何氏就浑身散发着急躁气息的时安慢慢平静下来，此时眼神微妙地看着他，许久后才缓缓开口，“甲字洲怎么了？”
这不是时安第一次听冀北父子二人提及甲字洲的事情，但这一次还提到了4020年，这个时间代表什么吗？
在时安狭窄的生命世界里，他的记忆大多是停留在实验室里的，对于外界的许多信息，他只清楚它们数据化之后的形态。甲字洲在他的脑海中，代表的仅仅只是华夏兑星的首府这个符号，在科技和经济上远远比不过乙字洲，没有任何能吸引到科研工作者的地方，时安自然也不会对它投于太多关注的眼光。
华夏兑星的行政洲划分基本是以星球自然地貌状态划分的，整个星球共有五块大陆和若干岛屿，甲乙丙丁戊五个行政洲分别霸占了一个大陆，剩下的己庚辛壬癸这五小洲委委屈屈地划拉几片群岛，在各种自然和社会资源上都完全比不过五大洲。平日里，这十个大洲由于距离太远，又基本都处于高度自治状态，彼此的社会文明发展进程都不一样，凑一起都几乎没有共同语言，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这些大洲基本都是独立国家一般的存在。
尽管所有的华夏兑星居民都上着同一个光网。
冀北沉默了，他知道时安作为一个纯粹的科研工作者，主攻方向是位面技术，而目前整个华夏兑星除了乙字洲还真没有哪个洲在这方面有突破的，时安不会去关注其他洲的事情太自然不过了。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选择了坦白，他快速整理好语言，直接就给时安扔下了一个炸弹。
“每隔5年，甲字洲会到华夏兑星的每个洲吸收一定比例的人员，通过兑星中央政府掌控的星际飞船，送到华夏乾星。”
“华夏乾星……？”时安一字一句地重复了这个名词，一直漂浮不定的半透明数据体在这一刻忽然凝实了几分，他倏地开口，“华夏乾星，二级位面！”
他整个人仿佛瞬间不同了，莹蓝色的数据不停地发着细微的光。时安站在原地打着圈圈，整个人仿佛有些不敢置信，“二级位面，对，我们可以通过星际飞船，直接到达二级科技位面。”
这件事情给时安带来了极大的冲击，瞬间冲散了他重生之后一直持续着的迷茫状态。
他一下子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你会参加这次甲字洲的挑选是吧！有什么要求？”
冀北从没见过这么积极的时安，他解释道：“按照往年的标准，一般入选的人员必须是具备一定的社会价值——也就是说，他需要是个人才。”
“五年前我还没满足入选的年龄条件，”冀北立即解释了他这个人才为什么没有入选的原因。“但那时候我在甲字洲得到了很多信息。兑星的等级不够，所以甲字洲只具备一轮挑选资格，最终入选人员是由乾星的使者钦定的……我知道何烽川五年前曾经通过了第一轮挑选，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进入最后一轮。”
冀北说到这里时声音沉了下来，“事实上，能进入最后一轮的基本都是甲字洲的人。我当时并不清楚具体原因，现在想起来……”
“那些人应该都是异能者。”
“但是，并不是所有异能者都能入围。”
时安的双瞳快速放大，牵涉到这方面时，他的大脑运转比任何人都快，“果然……”
他的话还未说完，光梯已经到到达目的地。冀北的双脚还未踏出光梯，时安却已经瞬间窜了出去，轻车熟路地往一个方向而去，隐隐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会将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他的语气一改以前那种古板中却隐藏着满不在乎的味道，意外的十分坚定，好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一样，声音无比饱满而激情。
冀北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视野中就只看到一小撮莹蓝色的字符了。他摇了摇头，不由失笑。
没想到小安对二级位面抱有这么大的期待，那他之前就不用一直烦恼着要怎么拐骗对方跟自己走了……
他耸耸肩，看向站在前方迎接他的何氏秘书。
看来这次，他和时安要分开战斗了。

　　☆、第049章

何氏大厦的顶层构造和华乾差不多，一圈被金属壁包裹着的通廊绕着整栋建筑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所有的办公室都被囊括在内，从光梯出来往右走，在无数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办公室中，有一个极其不起眼的银白色金属门，上面烫着一个空白的铭牌。
时安自4023年重生回来，在前世的4020年他就已经离开了何氏，故而他对这里的记忆还停留在这一年里，恰好就是他重生的这一年。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熟门熟路地从光梯中出来，直接绕到了右边，停在了那扇不起眼的金属门面前。
这是由他当年亲手设计的安全门，所有工作人员都必须佩戴由时安特制的终端，才能自由进出，可以说他本来应该具备这里最高的掌控权。他站在金属门前，静静地看着那个安全门上那个无字的铭牌，从外形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是时安在那次去寻找时博士之前，就已经和何氏决裂了，他不认为何氏还会留着由他设计的安全设备。
时安本身虽然只是一个数据体，可以通过介质进行一定程度上的传播，但是由于数据体本身的限制，他是没有办法直接闯进本身有安全程序的装置的，因为这种装置对不明数据有一定的监控和销毁作用，时安现在脱离了冀北的终端，没有工具设备的帮助，他没有把握能够从这种安全程序中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