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到了如今自己那根有也跟没有一样,完全没办法使女人怀上,因此他就觉得:那还长来干嘛?于是愈发在此刻觉得对这世界不满,心里在此刻就只憋着五个字——这变态地方!
因他觉得这地方剥夺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权利。
哪知他一副不满的神情叫祟侯免看在眼里,竟错会了他的意思。祟侯免叫了他一声,他回过神来,应道:“嗯?”祟侯免脸上难得“满是柔情”,说道:“你别难过,总有一天你也会有你自己的孩子的。调养得好的话,也不会真就那样难怀上的。”
范禹一开始还没听清,细看了他两眼,凑近了去,想问问清楚:“什么?”祟侯免又认真说了一遍:“总有一天你也会怀上你自己的孩子的!”一字一顿,字字铿然,像拿了一只凿子一柄锤将字一个个凿到范禹心上去一样。
说完,竟发现范禹的神情并没有舒展,反而像是更凝重了似的,他于是推了推怔在那里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的范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怎么了?”
哪知范禹由来都是很自若的那副模样在此刻就这样荡然无存了,举双手猛推了这个竟然对他说出之前那番话的祟侯免一把,用了那种仿佛是刚吃下十碗饭后才能使出来的大力气,还嚷出来:“你这个变态!你才会怀孩子呢!”然后转头自顾地跑了,还补了一句:“死变态!”也不管人听不听得懂“变态”一词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发泄他自己胸中的情绪。
范禹这一跑,也真是够快的,“身手”飙疾而勇猛,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跑步跑得这样快。
祟侯免呆住了,在想这人怎么了,自己明明出于关心他,见他看着自己妹妹有了身孕后“羡慕”的神情,就说了宽慰他的那一番话,哪知还被他骂了一顿,还“变态”?也不知什么是变态,总之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于是他也不追上去了,他还得留在府上处理些事务,便只是将范禹的住处说与那名推着装花盆的板车的家丁听,让他只管将东西送抵那个地方就行了。
范禹一路跑回了家,喘着粗气坐在前头厨房里只管斟水来猛灌。直至五、六碗水都下肚了,才平复了一些下来。这时才想起没让送花盆的人跟着一道来,也不知道那个祟侯免在被“无端”骂了后还给不给他送花盆了。
他就这样干坐着又等了能有半个钟点,竟见祟侯免那家丁已将板车推过了桥了。于是他就领着那家丁去后头厨房,两人将花盆一只只排成一排那样地排放在了厨房里。
那家丁走后,他依旧是那样地干坐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些什么了。
而在另一头的大启街上,侯乙酒楼里,一个男人向夏侯乙报说,范禹由祟侯府上只身冲了出来,一路跑回了他山上房子里面去了。还说他脸上有一些红,并且满脸的懊恼,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夏侯乙一听,这还了得,肯定在那人宅子里就没发生什么好事,肯定是范禹被那人欺负了!
于是他想也没想,就走去城北,要出北城门找范禹去。
等他到了,见范禹正在厨房门口的空地上掺土,也不知他掺土是要用来做什么的。他走了过去,问范禹:“你还好吧?”
范禹本是在后山的两处地方各掘了两缸土回来,一缸腻一些,土质肥些,而另一缸沙质重些,他要将两种按比掺好,也好到时候种姜。哪知正掺着,竟抬眼见到夏侯乙来了。
听这人这样问他,他就答:“不好。”
夏侯乙问:“你是不是在祟侯家里被他欺负了?”范禹一听这话,想着自己也并不是被欺负了,只不过是因为那人说的话让他心里接受不了,觉得恶心,就跑出来了罢了,于是他只是摇摇头,脸上还有一丝苦笑。
夏侯乙这时竟有些激动,夸张地握住他的肩膀,猛力抖了两抖,抖得范禹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小铲,定着看向他,眉峰有些上挑,像是在问他这是怎么了。
夏侯乙说:“他要是对你做了什么,你不妨告诉我!虽然他喜欢的都是美人,且还是大美人,像你这种又丑又干又瘪的人他一般是看不上的,可是保不定他哪天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就对你有了什么非分之想起来了。他是不是在宅中对你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了?”
范禹想着:这话怎么听着味道那么怪呢?
不过他也不想管这话的味道怪不怪了,只说道:“唉,没有没有。”说着,又一边低下头去要拿铲掺他面前的那堆土。一边还继续说着:“他……他就是说了一些让我听了恶心的话,他……”
范禹本想直接说出来,但是又忽然发现“怀孩子”这类的字眼竟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这感觉很奇怪,就有些像是一个斯文的人怎地都无法将脏话讲出口的那种感觉一样,横竖就是突破不了那层界线。
可是夏侯乙偏偏还是要追问:“什么恶心话?”范禹听这人偏要追问,竟脸红了红,嘴唇微微抽搐了两下,想要把那几个字眼逼出自己的嘴巴,却发现竟然在这一刻就是说不出。
夏侯乙一看这样子,觉得更加不对劲,就又用手握上了他的肩头,严整了声色问道:“说啊!”
范禹觉得自己的肩部都快要被捏碎了似的,只得放下铲子,说道:“没有,可能是我盯着他妹妹的肚皮看了两眼,他兴许是当我羡慕,就说什么我以后好好调养也能……也能……也能那样的话。我……我听了有点恶心,就跑回来了。”说得这样嗫嚅,竟依旧没把完整的话说出口,横竖夏侯乙能意会了也就是了。
夏侯乙一听原是这话,都不明白这话有什么好恶心的,还不是极正常的一件事吗?于是他只是以他们的惯常思想来看待这桩事,对范禹认真说:“确实是这样的。就比方说你,就得好好吃点东西,不要成天跑东跑西的,不然吃下去的东西都被你跑没了。你看看跟你一起住的那个,就被养得白白嫩嫩的,再看看你自己,到眼下,就光长个儿了,那肉呢?肉都长哪儿去了?”
说着,还朝他正蹲着的某部位扫了两眼,跟着又很正经地收回了眼神,继续自顾地说道:“你要是哪天把身上也养出你家中那个身上的那样,某……某些地方也堆上少许多些丰匀的脂肉,想要怀一个小孩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刚说完这话,就见眼前范禹的脸色又变了,不知是发青了还是发紫了的模样。他愕然,一下怔住,不说了,然后又断断续续地开了口,不是很确定地继续往下说:“我……我是说……说真的。”末了,还又加了一句:“我保证!”
范禹此刻就像一小节一点即爆的炮仗,一听到了那些跟什么怀不怀孩子有关的字眼,内里就即刻怨结入一股强大的气流,终将会让压强在胸中积压到大得他无法压抑住而由内爆裂开来。他倏地站起身,把夏侯乙一吓,也跟着他站了起来。他又使出了那种吃下了十碗饭后才能有的气力,一把将夏侯乙推得退开了四、五步远,想骂变态又忽然懒得骂了,只管自己回了房间锁上了门。
夏侯乙在外面敲门他也不应。夏侯乙敲了一会儿后,正在范禹隔壁厨房里呆着的小正似乎也发现了此人好像此刻与它家主人并不是一伙儿的了,它也反应过来了,冲出来一看,果见主人不与这人站在一处,于是它就吠了起来,还要冲过去。
夏侯乙一见这狗也太会看人脸色了,这时竟像是要冲上来咬自己一样。虽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或是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但他见这会儿连这狗都已冲出来了,于是也只得疾步走过了板桥要回家去了。
而范禹听到小正仿佛早已冲出了门,才想到厨房门并未被关上,他也怕小正伤了人,于是忙开门,拉住正冲着板桥在叫的小正,发现桥那端的山头上竟已不见人了,兴许那人都已走远了。
☆、第 29 章
范禹见人走了,也就不再想着这头心事了,只想着眼下掺土、种姜、制糖、卖糖才是要紧的事情。
他将肥腻的土与沙质重的土按比掺匀后就往花盆里装,可这次掺的土也只够装两盆半,因祟侯免给的花盆也不小。他那些都是放在园子里的花盆,盆口只比正常大小的冰箱的顶小两圈,上阔下窄,倒依旧是能摆放得挺稳当的。
他装完这一批,又得再去后山掘土,掘了背回来后就又是掺土又是装盆的,就这样忙活了一下午,倒也渐渐将吃了午饭后去祟侯府上再加上后来夏侯乙到访后接连发生的那两件因同一事由而起的令他心里不舒服的事情给淡忘了。
直至祖辛回来取一件东西,他才记起原来自己都已忙了一下午,忙得忘了时间了。他问婆婆呢,祖辛说他们在市集里就近买了菜与肉,等下他还要回去宅子里跟婆婆一起忙着做晚饭,还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
范禹也不知怎的,没有什么心情和一大家子的人处在一处,只说他不去了,到时随意吃些什么也就是了。
他也不知祖辛是回来拿什么的,也没多朝他看,只管自己将姜先由之前背上街买东西的那只背囊中取出,将它们在厨房内靠南墙的拐角处、与灶台相连的台子上一字排开,那处台面上背光,也好促使生姜发出芽点。他不经意间瞄到了偷偷摸摸的祖辛一眼,见他正将大椰糖棒由黑坛子里取出一些,再装入另一只小白瓷罐中。装完后,就见他说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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