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敌是一个好罪名不是吗?历代弘国君王都想找一个理由来除掉梁家,所以梁家人不能给出这个理由,否则,梁家上上下下几百条性命皆成冤魂。”
“先祖懂这个道理,当时的皇帝懂这个道理,就连那个藩王也懂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会有恃无恐的,不择手段得招降先祖。因为如果先祖投降了,皇帝肯定会借题发挥,试图连梁家一起除掉,最轻也会革除所有梁家人的军职,这样梁家就被迫跟藩王绑在一条船上,藩王谋反就多了几分把握。”
“所以梁家人可以战死,但绝对不能投降。”
“而藩王却是不会主动进攻攻破城镇的,这样得话就会给梁家其他将领请命上战场的理由,这会使他谋反增加数十倍的难度。”
“至于不救,那就会被说冷血无情,不顾弘国子民安危,也是一条罪名。”
“你虽然没说,但你肯定想过,为什么先祖不是直接出城迎敌。这样的后果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而这两种情况不管怎样,都会让主动权交到藩王手里。任凭藩王那边怎么说,都没有证据来反驳他们,如果藩王说,是先祖投降,然后藩王瞧不起这样没骨气的将军给杀了,也没有人能反驳。”
“这……”程澈完全被这复杂程度惊呆了,想了半天才回了一句,“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梁将军能救一次,救不回第二次啊。”语气却不再是愤怒质问,而是没有什么底气的提出疑惑而已。
“没时间了,”梁靖发出一声冷笑,“天下人又不是瞎子,援兵再拖下去迟迟不到谁看不出来这其中有猫腻,即使是这样,先祖拼死杀出重围后还被质疑可能和藩王达成过什么协议,要不怎么会活着从重重包围中出来。而最终也被安了个监察疏忽的罪名降了职位。”
梁靖感觉小孩目瞪口呆的样子十分有趣,这回不用在意男女大防伸手捋了一把程澈的软毛,“凡是都不能只看眼前,一场战争不仅仅是由战场上的因素影响,有些战场外的东西也会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曾经有一次,我们和北方的蛮子打仗,最后不战而胜,就是因为他们一个大部落的族长死了,所以他们不得不退兵。”
“而且我还要纠正你一点,那场战役里,那些作为诱饵的百姓可是毫发未伤归队的,计策在不同人的手里用出来,结果自然不同,这就要看为将者的能力了。”
“梁将军,”程澈知道自己不该问接下来的话,这有可能让他直接面临着生命危险,但他忍不住,而且莫名其妙得,程澈信任梁靖。
也许是梁靖一身得正气使得程澈不愿意相信他是那个剧情里的野心家,“你想篡位当皇帝吗?”
梁靖没想到程澈敢问出这种大逆不道的问题,但是他没有什么过激得反应,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看着程澈的神色很深沉很深沉,“梁家一代一代教育后辈的是我们身上扛着国家安定的责任,保家卫国是我们应做的。皇室一代一代教育后辈的是他们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权力一定要掌握在手里。澈儿,对于这个问题,你觉得呢?”
程澈不知该如何反应,甚至不知道是该先反应这句话中潜含的深意,还是该反应那个熟悉得称呼。
这时候,梁靖又捋了一把程澈的头发,“哎,小家伙,我看你资质不错,要不你跟我学打仗吧?”
最后这天的谈话以程澈爆出自己其实是皇子结束。
两人都被彼此爆出的巨大信息量给惊呆了,需要冷静一下消化消化。
程澈震惊于梁靖在他面前直白得承认想篡位,还有对方可能是他被格式化的恋人。而梁靖则不敢相信自己随便捡就捡回来一个皇子,而这个皇子他竟然不认得,连名字都没听说过。至于梁靖跟程澈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为什么不担心……他其实也没说什么不是么,不过是分析了一场战例和阐述了家族教育观念,谁听见他说想要谋反了呢?
当天程澈就在梁府住下了,而程澈也没有丝毫不自在。甚至心安理得的泡在梁靖的书房,看到什么不懂得就直接问梁靖,现成的老师不用白不用嘛。
他想了一晚上就想明白了,是不是爱人多相处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反正他现在这样一副小萝卜头的姿态什么都不能做……
不过,这样说来梁靖就是系统安排给程澈的导师?程澈这样猜测着。也不是说不通,估计支线任务【培养心腹】中的这个心腹,指的也就是梁靖了。
也对,由被梁靖胁迫变成收梁靖为部下,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嘛。
梁靖并没有多少时间在京城停留,要是安定时期他离开边关几年都不会出什么乱子,但今年北方的蛮子有蠢蠢欲动的趋势,所以梁靖拖不得,就要赶往边关,这时候程澈请的十天出宫的时限都还没到呢。
“你回宫,不许在外面乱晃。”梁靖准备离开前,正在和程澈对峙。
其实这几天里,程澈想知道的从梁靖这里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没有什么需要打听的了,出宫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但程澈不甘心啊,他还没好好逛逛京城呢,就又要回那鸟笼子里了,过两年天下大乱,就更没机会逛了,而战争过后,短时间内很难恢复这盛景了。
但最终程澈还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乖乖回宫。
结果程澈刚回到寝宫还没来得及开始生闷气……梁靖跟皇帝就找了过来。
弘国的皇帝年至中年,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他并不是一个英明的君主,时不时折腾一趟梁靖试图分散军权已经是他这辈子能做出最有算计的决策了,所以当梁靖提出要带一个皇子去边关的时候,皇帝心想的是……梁靖被他的英明神武所折服,畏惧皇权主动要把兵权交到皇室手里了。
除了,梁靖要带的这个皇子,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过来瞧了一眼确实是自己儿子就大笔一挥准了。心里正美着军权就要回来了,完全没想到这军权越是掌握在亲近的人手里越是危险,比如藩王作乱总比将军造反容易,而皇子逼宫又要比藩王篡位容易得多,不是吗?
第38章 从京城到边关
“澈儿,回神了。”梁靖懒懒得笑着,他就是故意没有提前告诉程澈,一是因为他其实也拿不准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皇帝会不会答应,二是,不提前说,小孩就没有拒绝得机会。
程澈收起圣旨然后慢吞吞得起身回寝殿。
“哎,你干嘛去?”梁靖毫不见外的跟了上来。
“收拾东西。”程澈回答道,别的不说,他那几十两银子的私房钱一定要带着!
程澈试图在他的几身衣服挑出几件简约点的衣服,但是给皇子分配的衣服就这点不好,华而不实,挑来挑去也只有两件还算是方便的,算上程澈身上穿的一共才三套,至于程澈身上穿的那件自然不是他出宫时穿的,而是梁靖后来又给他做的,十分得方便,适合远行……从这里就能看出梁靖早有预谋。
“你的衣服我帮你准备了,不用带太多。”旁边的梁靖似乎明白程澈的烦恼,贴心道。
于是程澈从善如流只带了一些贴身的衣物,然后把银子数好了由梁靖来抗,程澈十分放心,毕竟世道再乱也没有人敢抢劫梁将军,而以梁靖的身家也不怕贪了那点银子,就算贪了也没关系,早晚还是他的。
梁靖无语得看着一小包银子五斤多重,带着这个赶路多不方便啊,于是派遣亲卫去把银子兑换成金子,一下子分量就缩水成只有小半斤点,找了个锦囊让程澈自己装着。
连同亲卫在内,去边关的这一行恰好十人,除了程澈人人都会骑马,况且即使程澈会骑马,就他现在那个头连马蹬子都够不着,而此去边关可不是去游玩,要赶时间的,自然不可能给程澈准备马车。最后程澈被安排梁靖带着,和梁靖同骑。原因无他,梁靖的马比较好。
梁靖的坐骑是塞外捕获的野马,神峻异常,当年梁靖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驯服它,这几年跟着梁靖南征北战也算是风里来雨里去,和梁靖感情自然不一般。这种野马即使是被驯服后也是比驯养的马要多了一份野性,梁靖好说好歹得才让它肯多带一个人。
程澈窝在梁靖怀里,感觉哪里都新鲜,扒着梁靖的胳膊东张西望也不怕摔下去,确是难得露出几分孩子气的模样,让梁靖看得不禁莞尔。皇家的孩子多半早熟,这也是梁靖从来没怀疑过程澈会懂得许多人情世故的原因,但孩子就应该有个孩子的模样,就应该朝气蓬勃热血冲动的样子,只要不坏事就行。
“澈儿坐好了,我们走了。”
京城的位置还算是在北方的范围,即使是这样从京城到边关也大约需要二十天左右,来回就是一个多月,算上在京城待的几天,梁靖每次回来一趟都需要两个月,皇帝每年必会召梁靖回来一次,心情好的时候找个理由就再召回来一次,可想而知有多折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