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子里的老板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三十多岁一对夫妻。膝下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才九岁,端茶送水忙的好不乐乎。小的儿子不过三两岁,胖胖呼呼的小脸可爱的紧,时常往食客周围跑。那些老食客大多非常喜爱他,常将他抱在怀里逗逗弄弄。
老板娘才招呼他们入座,自家小儿便又要朝人家位置上跑。因为是生人,又怕人家不喜小儿作乱。小儿被娘亲一个提拎,往楼上抱了去。可禁不住夫妻两人一忙活起来,被小儿钻了空子,又朝楼下跑,直直跑到华疆他们桌前站住。那小手直朝嘴巴里伸,活像手指上沾了糖似的。
华疆虽然穿了便服,但坐姿挺拔若松。混在一堆寻常吃客里面,倒显得过于的鹤立鸡群。以至于老板娘时常呵斥自家小儿不得打扰贵客。
吃着鱼肉的宋颖见状,朝华疆望去一眼。“你做这么严肃的样子,会吓到他的。”说罢朝刚被老板娘逮回去又跑过来的小儿招招手:“你是不是嘴馋了?”
小儿伸着脖子朝他们桌上打量,宋颖伸手欲抱小孩上桌,被华疆伸手阻了。
“我来!”他说。
宋颖快活着眯缝着双眼,朝华疆奸滑一笑:“既然你这么想要孩子,不若和老板娘商量下子,将他抱回去。让你看看养活一个孩子可不像喂只阿猫阿狗似的轻松。”
华疆倏的瞧了他一眼。
“好吧好吧,我开玩笑的。”宋颖认怂的相当快。小儿跪坐在华疆的身旁,朝盘子里的红烧鱼伸着小手。
宋颖将才挑出刺的鱼肉送到小儿的嘴边,“来,乖乖,叫声叔叔我给你肉吃。”
“朝他唤声娘亲,我将整条鱼给你。”
宋颖被惊住,然后就见华疆霸气的端过整个盘子放在小儿面前。小儿左瞅右瞅,伸出小小的手。
还不等宋颖说话,后面一桌的侍卫甲,突然呛的咳嗽起来。侍卫乙面色惊慌的扫了这面一桌,朝侍卫甲背上猛拍道:“你吃这么急干个么子?”
宋颖简直无话想说,只听华疆又道:
“何必抱别人家孩子?反正左右不过几个月,你也就当娘亲了。”
“原来竟是为的这跟我驳嘴,城主大人这肚量可真真是大。”
看见宋颖气的咬住腮帮子,华疆朝他拉起个诡异笑容。
回城的路上,星星全都从云里钻了出来。其中有朵黑花花的云脱离了先前的地方,向中天前进。月亮圆圆的从远山一角冒将出来,好似为整个乌压压的树林披上件银色的纱衣。
宋颖乐得自已的脑袋被华疆扳来放到他的膝盖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颈子下面是那人暖和和的体温。这样从马车支起来的窗帘子望出去,很是感到惬意。
突然想起一事,宋颖朝华疆问说:“在老夫人院外那颗毒草,到底怎么回事?”
华疆说:“很简单,贾堂主有一个同窗好友。成天无事便喜欢研究些花花草草。他发现,若将有些容易成活的花类放在室内,或是培育在一定暖和的地方,即便在寒冷的冬日里也能让春草开花。”
“耶?”宋颖真是大跌眼镜,那不就是温室效应?
“好吧!”这个问题问完,无所事事的宋颖又道:“你怎么从不问我无双堡的事?”
华疆朗声大笑着看向他,非常自信答:“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能够知道?”
从华疆肩膀垂坠而下的发尾轻轻扫在宋颖的额头上,脸颊边,酥酥麻麻的很舒服。可宋颖的内心却在呐喊,他非常确定,精明的华疆已然从他这里看出些什么。只是他不说,对方便不问。这既让宋颖感到惊惧又有些许坦然。
一个人最怕的是,做梦的时候都时刻警醒自已,不能胡言乱语。若是在任何人的面前都不能说,便没谁能真正理解他。他便被他正处在的这个世界所孤立。
早些年间,他还不是宋颖的时候。曾经和好哥们看过一个世界末日的片子。他们回到寝室,其哥们问他,如果真的遇到世界末日,你会怎么办?
他说,‘那我就坦然的去死。’
哥们嘲笑他,‘所以你永远做不了男主角。你看哪个电影最后留下来的,不是个性刚强,坚韧的主角。’
他问哥们,‘你曾试想过,当你有天醒来,发觉整个世界毫无生气。没有一个活人,没有一个活物。全世界只余下你一个,无论跑进哪里都没有人声,没有动物的叽喳声那种恐惧吗?’
哥们想了想说,‘那不很好吗?我可以天天不重样的换房子住,换东西吃。开着任意一辆车,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那时候你想去什么地方?’他问。
哥们眼里闪出一丝迷茫的神色,继而答道,‘我也不知道。’
从沉思里回神过来,宋颖抬起眼皮以及自已的半张脸。发现掩映在朦胧的月光之下,华疆就那么定定的望他,已不知望了有多久。见宋颖朝他望来,他便发出一阵安心的长叹声。说:“我以为你就要睡着了,留下我孤零零的守在马车里。”
他的这种说话口气,另宋颖感到好笑,也确实是噗嗤着笑了出来。“华疆!”
“嗯?”
“你和我说说,初见我时的情景呗。”
“初见你?还是那次在潼路关见你?”
果然!宋颖朝他投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着说:“就从你第一次见宋颖的时候说起吧!”
华疆意外的朝他挑起了一半边眉峰。继而加深了眼眸的凝视。“那便从你小时候说起吧!”
“好!”
“我从未见过那么胆小的男孩儿,那时就如此觉得了。小小又瘦弱的个子,躲在一个嬷嬷身后。只有一双眼睛特别的犀利!”华疆低低的一边讲着,一边伸手抚上宋颖下巴,以及眉眼。“看在人的身上,就像能透过人穿的衣服,看到你骨子里的那种感觉,所以一开始,我是超讨厌你的。”
“呵呵,竟那么厉害?”
见华疆没说话,宋颖又问他:“那为什么都说你会见我一次揍我一次?”
华疆默了默道,“成亲之后,你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可那时你并未和我说明原由。”
“……”描着宋颖眉头的手稍微顿了顿,华疆才又开口道:“过两日便是腊月伊始。”
“你去南都的日子,可定了?”
华疆轻唔了声,说:“届时安部或者贾厮文,你更看重谁。我与你留下一个。”
宋颖吃惊的撑起身问:“他们不都随你去吗?”被华疆轻轻又给摁了回去。
“总得留一个懂规矩,又知晓打理事务的。考虑好了,和我言明一声,其间有任何不明白之事,都可以找他相商。若是遇到顶重要的事,能拖则拖到我回来。不能拖则给我修书一封,我当即便能拿决定。只是年关将近,应当也没多大事了。”
初始不觉得,如此听华疆细细的叮嘱一番。就又有了他将宋祈送走的那番不舍了,可与那时又有不同的是,他知道华疆不过二十来日便会回转。这种滋味揪紧着胸口,当真另人难受的紧。
而没听到宋颖回答的华疆,只当他是困的睡过去了。
到了腊月初一那天,许久未见的太阳居然从远处的山峦里头蹦了出来。冬日的太阳虽不温暖,但到底能带走几分萧瑟的沉闷。
华疆聚集了城主府的若干管事,包括安部和中堂的小厮,其间还包括彩衣在内的众人吩咐。“若待我回转,听得一句你们慢待了夫人,或是夫人少掉一根毫毛,便拿你们这群人治罪,听见吗?”
特别说少掉一根毫毛的时候,华疆的眼神是朝宋颖的肚子看去的。是以,所有下属皆心惊胆寒的跪地称是。
宋颖震惊的摇头叹息着,心想。华疆只要想要治他,即便使软的也能有几十种方法。只是看他屑不屑使用,或是那事对他来说值不值当而已。
午时过后,宋颖在外躺着晒太阳,远远瞧见安部手里拎了个东西,打老远便朝他招呼着来。
“大总管带的甚好东西?”宋颖支使彩衣去接。
却被安部一径的催促,“快快快,打开给夫人看看,这可是打老远的地方送来的。可新鲜着呢!”
禁不住安部这种夸张的说法,宋颖好奇的探身过去望。只见彩衣打开一个小食盒,里面稳稳放了六个硕大的……。
“哇哦,番石榴?这都快春节了,还有这?”
安部见宋颖喜欢,也是吃吃的笑着。眼睛都快笑没了个儿。“城里是早没了,不过有商贩从远方运回来的,正好有人送到城主那里。城主大人见着就说,这红红的真个喜庆,让给夫人送来。”
“多谢城主和大总管美意。”
“夫人喜欢就好!”
“只是……”宋颖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来大总管是要随城主大人去南都的,也怪我,牵累总管了。”
安部瞬时就惊讶了,“夫人怎生说的这么严重?”
宋颖心说,把命都给赌上了,可不是严重。
安部立时回过味来,笑笑说:“这大腊月的天,一路上车马劳顿,城主大人念及老奴年迈。再则,能侍候夫人是老奴的福分。”
“可是,城主说若有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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