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时候你瞪着眼睛,防备着呢,像头小豹子,那时候你还没到我的腰。”吴青城略带感叹。
“又冷又饿,幸好,你看起来不像坏人,或许是天生就对你亲近,一下子放松下来,更没想到我的心疾犯了。”
“我那时候可吓了一跳,就想这小孩怎么说倒就倒,还好我急救措施做得好。”吴青城手枕着脑袋,转头却与陆稀微四目相对。
“救了我之后,你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床被子,将我紧紧包裹,但是你比那床被子更温暖,那时我就在想如果能永远这样被抱着就好了,在城隍庙,你给我东西吃,陪了我一夜,却像个话唠,絮絮叨叨不停,但我也意外的听得仔细。路过那个镇子的时候,就听说了妖王的聚会,结合你自己的说辞,我猜想你应该就是流言的主角。”
“我那时啊,刚和我的阿勒分别,心情不好,看你人小鬼大的,好似什么都懂似得,我一时忍不住就什么都说,没想到,你这小子还真记住了。你还记得吧,阿勒可是跟着我十年呢,谁知任务结束,它也死了。”吴青城想起那时的悲春伤秋,拉着陆稀微涕泗横流,语无伦次的模样,顿时觉得窘迫不已。
“我想我们是注定相遇的,之后我收集关于你的一切消息,但是没有,只有在十一月十一日那天才会有你的消息,人们传你是妖王,但我却说你是神,他们相信了,但我却知道你不是,你只是个普通人,与我无异。”
“我自然是普通人。”吴青城咧嘴笑道,带些羞涩,此时两人离得极近,吴青城看着陆稀微墨色的眼眸,在他脸上打量,最终目光停留在了显得有些淡色的唇瓣。
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急速升温,吴青城连忙转身,想要掩饰自己的窘迫,就在想要翻身的瞬间,肩头却被按住,想象中的温润如期而至,带着点温润,点到即止,却似星星之火,即将燎原。
吴青城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看着陆稀微也泛红的脸颊,这才觉得坦然些,这人还不是跟自己一样,还好似一副老手的模样。
两人耳鬓厮磨,私语不断,陆稀微显得话特别多,吴青城也积极配合,倾心相待,只是两人对于明天的过后的事情决口不提。
天色将亮,吴青城看着自己的黑眼圈欲哭无泪,陆稀微已然穿上礼服,一时风华无限,吴青城在一旁看呆,黑袍称得陆稀微肤色更白,发丝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玉冠固定,年轻的帝王,年轻的模样。
陆稀微虽然病弱,但是十指却生得漂亮,修长白净,看着陆稀微动作,吴青城只能呆呆的任陆稀微帮自己换上衣服,先是内衫,再是外袍,甚至是腰带,陆稀微都亲力亲为。
“让你伺候了我这么久,也让我服侍你一番。”陆稀微在吴青城腰间十指灵活的系着腰带,低着头说道,语调却带着笑意。
“也就是你,换了其他人我才懒得理会。”
镜子前,两人都穿戴整齐,与陆稀微将头发全部束起不同,吴青城虽然束着,但是却没有挽起,任发丝在身后浮动。吴青城看着镜中一黑一红,竟觉得相配得很,忍不住老脸一红,低头掩饰,全被陆稀微看在了眼里。
披了斗篷,出了太子府,两人同乘一辆马车,赶往郊外,玥神即将出现的地方。
一路上,侍卫开道,也是畅通无阻,仿佛也是为了顺应人们的期待,此时雪也停了,甚至还露出阳光,在雪的反射下,一片明亮。
盛帝与皇后等人也陆续到达,打过招呼之后,各自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静坐,接下是繁杂的仪式。
凌大将军也是凌霄的爷爷全程主持大局,又是宣读,又是祈祷,对场地的气氛进行预热。
终于轮到盛帝带领着太子上香,朝天跪拜的时候,天色也黑沉下来。
夜色逐渐浓重,但是原本应该出现的玥神却并没有出现,众人的火光将白亮如昼,议论声渐渐响起,不知是谁带了个头猜测,玥神是否降怒?
于是一丝的恐慌蔓延开来,尽管盛帝传下话来,吩咐百姓们稍安勿躁,但是玥神的迟迟不出现还是压不住猜测的矛头,并且,言论越来越偏,这是否预示着大灾难就要来临!
就在大家翘首以盼的时候,忽然一阵狂笑响起,只见那人身穿玄青道服,手持白色拂尘,仰天长啸,大步跨向座上的盛帝。
“国师为何发笑?”盛帝传下话来。
“老道青虚,特来向陛下请安。陛下不用再等神迹了,这神迹是不会降临的!”
“大胆!竟敢口出狂言!”盛帝发怒,雷霆震动,众人不善的目光也纷纷落在青虚道人的身上,这人竟敢对玥神大不敬!
“陛下莫怒!且听老道说来!”青虚甩了甩拂尘,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丝毫不畏惧皇帝的怒威。
“你且说说看,若是无理,定要你碎尸万段!”
“陛下,老道说这玥神不会来,是因为根本就没有玥神,每年一次的玥神节上,你们看的根本就不是神迹,而是海市蜃景,是有人用投影之器,将海市蜃景移到众人视野,这才有了神迹!”
“胡说!世上哪有如此神奇之物,除了神灵又有何人才能操控!”
盛帝虽然语调强硬,但是却没有立即将那国师拉走,显然是给他验证自己的言论,而原本骚动的人群也纷纷凝气屏息,目光紧锁中间的国师。
“老道料定陛下不信,这才特意带了那投影之器,在陛下面前演示一番,这才能解这弥天大谎,救众生于混沌!”国师说得激动,双臂大张,显得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凉。
很快,国师身后就有小童带着一口箱子,抬了上来,青虚道人打开了箱子,搬出里头的东西。
“请大家看清楚了,这不过是死物并非神器,校场之上的所谓的神灯也是本道人所置,待我一一展示其中之奥秘。”
青虚道人打开了仪器,只不过瞬间,平地忽然出现一个人物,竟然和眼前的国师一模一样,只不过稍小于本尊,只见那影像说道:
“这投影之器,不过是记录人像,在投放出来,穿着的衣物,说话的语气与记录之时毫无差别,自是有其运作原理,内部构造精妙,非常人所能理解,但只要掌握其运行之道,也就能掌控功能,为我所用,此物并非神物!”
说完这句话,那影像也就消失了,国师又来到光源之处,伸手按下灯座后的开关,光线立刻消失:
“此物不过是利用白天的阳光,到了夜里在将储存的能量释放出来,在我去过的世界之中,只不过是平常之物!是有异端者想要借这些器物,来攻克人心,为玥神造势,其实玥神本就是虚构的,那么请陛下明鉴,声称见过玥神的‘神子’和五皇子,居心叵测!扇动百姓供奉玥神 ,假借玥神名义,实是想要谋权篡位!”
国师说完指向陆稀微所在的位置,顿时,一片哗然。
☆、第二十三章
国师慷慨激昂,围观的百姓也从那些神奇的物件中回神,如果那些器物都是人造的,那么玥神岂不是果不存在?难道这竟然就是玥神不再出现的原因?众人的眼里已经有了迟疑。
众目之下,盛装出席的陆稀微成众矢之的,似乎想要个答案,众人心中却似也有了答案。
一袭繁复的黑色锦袍,不同深浅的金线勾勒出不同层次的纹理,庄重、出尘,原本苍白消瘦的脸色,更显得棱角分明,背脊一如既往的笔直,脸上毫无畏惧。
此时陆稀微的脸上比国师平常变现得更加的风轻云淡,没有被质问的恼羞,也没有被误解的忿忿,只是平静的陈述:“哦?国师是怀疑我说谎,愚弄大众?”
原本情绪高涨的国师被陆稀微脸上寡淡无谓的表情所疑惑,不禁有些迟疑,这人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么?还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绝境!想到此,国师更加加大了音量,想要提高围观群众的情绪:
“神子心中想必心知肚明,神子可是宣称亲眼见过玥神,并为玥神所救,这些事情可都是没有第二人在场的!”
“玥神的存在又何须他人来见证?”
陆稀微反问,说得狂傲,目空一切的姿态,仿佛青虚所作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行为。
国师怒极反笑,转身向盛帝:
“黄口小儿,你陷盛安于危地,愚弄百姓,你犯得可是滔天大罪!陛下!还是将此人拿下,以歇众怒!五皇子也罪不可恕啊!”
盛帝抓住了时机,趁着众人还没缓过劲来,雷厉风行地发话:“来人···”
“慢!父皇要定罪,总得给儿臣一个解释的机会!”
陆稀微依然一字一句,抑扬顿挫,毫无慌乱的表现,又让众人生疑。
盛帝原本不想再夜长梦多,奈何,围观的众人呼喊,民意难违,若是一意孤行,倒是显得底气不足,盛帝只好答允下来:
“你也说来听听。”
“父皇可曾记得十年前的谢天神宴上,神迹也是迟迟未开,陛下可知为何?”
“为何?”
“玥神亲口告知小人,那是因为器物被偷,故此才推迟,而国师拿出的东西,非我辈所能造,想来,这小贼竟然不打自招了,布下了神迹显现的假象!若是父皇一时冲动听信了小人谗言,明日里传来神迹在他处,那么陛下又如何对面玥神之威?盛安王朝又如何能承受玥神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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