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邀约
“这就是你的分析报告？”萧雨扬着手中一页薄薄的A4纸，神情明显有些恼怒，“你怎么好意思说你是文科生？嗯？你怎么毕业的？”
蔡菜满脸通红。
“这是报告么？连放假通知上面的字都比这多！菜菜，你可真行啊，你的语文，怕不是体育老师教的吧？”那张可怜的小白纸，随着她紊乱的气息在空中左飞飞，右飞飞，哗哗直响。
“那……那我再改改？”蔡菜可怜巴巴地说。
“改改？有什么好改的？拢共就这百十来字，你能改哪儿？”
“……”天地良心，就这百十来字还是蔡菜日不休，夜不寐，头皮都被抠出好几块坑才弄出来的。百度Google齐上阵，字典词典成语大全都用上了，实在是呕心沥血之作。
“重写！”萧雨说。
“全部？”蔡菜脸上顿时皱出了褶子。是有多糟糕啊？虽说咱没有作家的文笔，不会浮词藻句的技巧，可再怎么也上了10多年语文课，每周一篇不少于800字的作文总不是白写的吧！
“全部！”
“……”
半晌，见蔡菜愁得说不出话，萧雨又心软下来。“最起码，你得知道你在写个什么东西吧？”她无奈地揪着眉头，那表情，像极了学生时代正在阅卷的任课老师。
“知，知道啊……”偏题了？拜托，我又不是智障。蔡菜心想。
“知道？”萧雨直接被气笑了，“我让你写的是分析报告，对吧？既然叫分析报告，那就要分析！不是让你抄条款的！”她啪的一声把报告拍在桌子上，芊芊玉指在上面比划起来，“看这里，成本核算是财务的事，请你不要越俎代庖OK？”
“有成本才有利损嘛……”蔡菜试图为自己辩解。
“成本请你直接找财务给个数字好吗？”
“……”
“还有格式，虽然不是正式公文，也不至于连个提行都没有吧？开头空2格这种连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你不知道吗？还有这里，这里……”萧雨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报告里的内容还没有她说的话多。
突然，萧雨话锋一转：“你什么专业的？”
“财会……”
“财会？学财会的怎么跑到市场部来了？”
“……”蔡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是一段曲折离奇的小故事，有点童话，有点假，然而它却是真实发生的，比巧合更巧。
刚毕业那会儿，蔡菜四处找工作，连续投了17封简历，参加过11场面试，却连一个offer都没有收到。
一天，她正在某人才市场的卫生间里等坑位，为了转移生理焦点便和排在她前面的大姐调侃起人生来。不曾想两人居然聊得挺好，分分钟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解放后出于礼貌，蔡菜拿出一份简历送给大姐以作道别。
后来才知道大姐是这家公司的HR，她觉得蔡菜人不错，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很适合去快节奏的市场部练练胆子。
“……就是这样。”讲完故事，蔡菜觉得很不好意思。
萧雨半天没说话。
蔡菜莫名紧张起来。
“萧主管，您……您不会是想开了我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萧雨憋着笑，摇了摇头。“这大概就是缘分吧。”她说。
“啥？”蔡菜没听明白。
“来都来了，什么专业的无所谓，只要人聪明，该学的现学，也不晚，你说是不是？”萧雨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十分耐人寻味。
“嗯嗯。”蔡菜点头如捣蒜。
“不同专业有不同专业的优势，咱们取长补短，择善而从，慢慢来，不着急。”
“好的好的。”
“那你的长处是什么？”
“……吃饭算不算？”
“……要不你还是写份辞职报告吧。”萧雨说。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蔡菜笑得快哭出来了。
萧雨见状，扯了扯嘴角，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蓝色的文件夹递给她：“这是我以前做的几份报告，你拿回去看看。”
“咦？这样也可以吗？”蔡菜表示受宠若惊。
“看来你不需要。”萧雨作势就要把它收回去。
“要！要！”蔡菜赶紧一把抢过文件夹，脸上笑开了花，“谢谢萧主管。”
“看完了把你那份重新做一下。”
“……”
“有问题？”
“没有！”
“记得，下班以后再做。”
“好哒！”
“行了，出去吧。”
最后，蔡菜还是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让自己来写报告。兴许是看我骨骼惊奇必是天纵之才吧？蔡菜心想。发薪日也还没到，不知道这个月奖金会不会多一点。
……
午休时安盈来了个电话，约蔡菜晚上去吃釜山。
“菜菜……我亲爱的菜菜……人家已经好久没有跟你单独吃过饭了……人家好想跟你说说话，谈谈心，聊聊现在，想想未来……”
“穆辰呢？”
“他今天夜班。”
“……”说半天就是个备胎呗。
“哎呀！我请你吃甜甜圈嘛！2个！”
“5个。”
“成交！”
“7点，群光见。”
挂掉电话蔡菜第一个动作就是翻钱包。还好，还有几张老人头。吃釜山她是有压力的，想要产生满足感那必定会耗去她1/20的工资。吃的时候不觉得，结账的时候泪流满面，毫不夸张。
“男朋友？”晓晓探出个头，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我单身。”
“那晚上一起吃个饭呗？”
“啊？”吃饭？蔡菜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才刚来不久，平时也不爱说话，两人虽说是邻桌，但关系好像也没有好到要私下约出来吃饭的地步吧？
“啊什么？你看我们这么巧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又在同一个部门，同一个办公室，还坐隔壁桌这么有缘，早该一起出去吃顿饭了！”
“可是今晚已经跟朋友约了……”
“那明天？”
“呃，明天也跟她约了。”
“那未来7天，看你哪天方便？我爸妈出去旅游了，这周都不在，反正你也是一个人，就当是做个好事陪陪我呗。”
“……”一周7天随便挑这么狠？蔡菜顿时觉得脑袋大了一圈。答应吧，她着实不愿意；不答应吧……7天都抽不出来时间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我们楼下有家牛杂火锅，味道真心不错……”晓晓还在继续说着。
“在哪里？”蔡菜立马来了精神。
“抚琴小区。”
“抚琴小区？李老大牛杂？”
“对啊，你吃过？”
“嗯！”蔡菜光听这名字口水就已经要翻出来了。
“那是我姨父开的，以后来吃先打个招呼，不说免费嘛，6、7折是没有问题的。”
啥？人均不到五十块钱的火锅还要再打6、7折？那四舍五入之后岂不是约等于免费了？天啦！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那是不是报你的名字就OK？”蔡菜腆着脸问。
“当然不行啊，肯定要认脸的嘛，不然谁谁来都说认识我，那姨父他不得亏死啊？”
“……”
“没事没事，这次不行改下次，总有机会的。”晓晓遗憾地说。
“那后天吧，下了班一起过去。”是的，蔡菜妥协了，在食物面前她真不是个东西。但一想到牛杂火锅……吃个饭而已嘛，对不对？在哪儿吃不是吃？跟谁吃不一样？
……
晚上跟安盈提到这事。
“带上我。”她直剌剌地说。
“哈？”
“后天，牛杂火锅，带上，我。”她一字一顿，气喘吁吁，面部因激动而涨红。
“不行！”蔡菜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叮当响之势抓起一个蛋奶包就往她嘴里塞，“你乖乖在家看我发朋友圈就行了。”
“我不！带我去！我也要认脸！我也要打折！”安盈放下筷子开始耍赖。
“我们同事之间吃饭，带上你算个怎么回事？”蔡菜有些无奈。
“就说我是你妈。”
“滚。”
“那你出柜吧，我是你爱人。”
“……”蔡菜心跳忽然慢了半拍。“真的M……”
“算了，还是说我是你好朋友吧，最近生病了，暂时住在你家，需要人照顾，晚饭没办法自己解决，所以你走到哪儿她就要跟到哪儿！你觉得这样O不OK？”
O你妹的K。蔡菜心情一下子DOWN到谷底。“不就是打个折么，瞧你那点儿出息。”她看着安盈，强颜欢笑。
“哟，不就是打个折？那你干嘛要去？”
“人家邀请我了啊！”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蔡菜头有些痛。
见她不应声，安盈坐不住了：“菜菜，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又是这招。蔡菜狠狠白了她一眼：“就没其他台词了么？”
“菜菜……”她又换上一副委屈的样子，嘟起嘴巴，渴望的眼神，再配上眼中盈盈泪光……
“行了别演了。”蔡菜制止了她的扮苦。
“那……”
“就说我们住在一起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