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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岩清非入夜才能出来,千冰墨悠又是需要睡觉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作息时间往后移了些。墨悠应了雷樾的切磋,便在下午进行。
在雾中互相都看不见,两人上了桅杆,相互较量纯粹只能凭感觉。千冰站在桅杆下仰着脸,头顶一片白,他身侧的凤璃和凤毓燎倒是纤毫毕现。
茫然……
“唉,如果不是那特殊涂料,我出来后连回舱的门都见不着,这切磋太没可观性了……凤璃,你看得见他们么?”
“我只看得见燎和我自己。”
“闭上眼静立。感受雾的流动。”凤毓燎道,“这雾障的确凝滞了些,但也不是完全感觉不到。”
“那等那他们幻力散出来,就能见着了吧?”
“千冰,你不觉得比试时看不到是好事?”
“呃……也是。”
雷樾的灵气属幻灵师类的银白色,开始是银光中淡淡的影,后来大约是他刻意隐藏,变得与雾无异。
墨悠身上笼着一层紫光。起初能看得很清楚,后来也越来越淡,仿佛融进了雾里,连些微的感觉都没有了。
幻阵「纤敛」。完美的将灵气隐藏起来,消减了紫色可见的弱点。
静静的对峙。双方都在等待机会——捕捉到对方的动静那刻即是出手之时。
霎那间,紫色灵线耀华飞舞,数十条直奔虚空中而去。银光在同一时刻爆发,冲淡了那一片的雾气,目不暇给之时,两人已近身交接了十几招。
千冰不曾见过墨悠与实力相当的人交手,眼下看得屏住了呼吸。
墨悠的武器是银针,软鞭,以及毒。这样的场合用毒肯定不合适,方才他散出的灵线携了大量银针,在幻力的催动下破了雷樾的防护圈,也暴露了他自己的方位。赤手空拳的,他竟然丝毫不输雷樾,见招拆招,估计内力亦不相上下,而且速度上显然更胜一筹。
——雷樾比墨悠几乎高一头,体格魁梧好些,幻力之外于武力上苍敏可能与雷樾相差不多。墨悠貌似纤细,其实不然,若用上毒,那完全是稳胜。
“墨悠不愧曾是阁主。”凤璃赞叹。
那边两人各自退开几尺,祭阵。
墨悠的「水镜」——如镜面整明。雷樾的「碎风」——如碎晶散亮。
二者均为借了雾气,凝练出的攻击幻阵。考虑到是切磋,形成范围都不大。两阵在虚空中交叠,静止。
瞬时炸开,清明一方雾障。只见得那两人衣袖无风自动,收势后才平静下来,接着拱手相对施礼,几乎同声道:
“承让!”“承让!”
千冰已经呆了。
——方才幻阵破开的一刹那,墨悠不经意的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易容成黑色的眼瞳因为幻力隐现紫色,流光溢彩。恍惚之间,仿佛灵魂都被那紫眸吸入。
“冰儿。”墨悠收了灵线,飞身跃到千冰面前。
“唔……”搂住扑过来的情人,墨悠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迷雾茫茫,伸手不见五指。旁人看不到,即使有所察觉,也不会管。
唇齿相接,浑然忘我。千冰拥着墨悠的肩背,脑海轰鸣。
哪怕没了阁主的身份地位,依然这么优秀的墨悠,是他的。
他想,与他齐头并进!
***
墨悠跟清岩去习琴谱不在舱房。千冰留下来练凤毓燎教的幻阵「空形」——就是上次他们逃离风暴的时候打包行李的那招——没多长时间就可以收起些小物件。
“千冰不错嘛。”凤璃扔下手里的棋子,甩过去一个凳子,“试试这个。”
“他还真沉得下心。”凤毓燎笑了笑,“很多年了。老国师还在的时候,我们总用这招在祭祀的日子里偷带食物躲起来吃。”
“呵呵……好像也没别的用途,最多带三倍于自身重量的东西。不过,旅行的时候真的很好使!要是出发之前想到,估计千冰还要拿更多的东西。”
“我们从前出远门有人给张罗,墨悠应该也是一样——千冰却看起来很有经验,整理得有条不紊的……”
“哗啦——”这边聊着,那边千冰的凳子摔得四分五裂。
“哈。刚夸他,就不行了?”
“凤毓燎,”千冰走到两魂身边,“幻阵上灵气凝聚越多,物件就越大是不是?”
“是的。怎么?”
“你能不能看出我力量再增长多少就会到继承易容师的临界点?”
原来是担心这个。凤毓燎了然,“若按你刚才那修习幻阵的速度,不出两年。”
“那就不练了。”千冰反应迅速,顺带看了眼凤璃凤毓燎的棋面,“八宫戏?”
这俩用围棋的棋盘和棋子,下他们那时代的古老棋法,被千冰看出门道,有几分吃惊。
“你会?”八宫戏早已失传几百年,千冰如何得知?
“不会。以前在哪本书里看来的……按八卦的方位走?”
“不错。”
——千冰的前世,让凤璃凤毓燎生出点打听的兴趣。
给他们随便讲了些,千冰突然道:“墨悠和雷樾切磋,抛开幻力,论武技的话,我比他们差多少?”
“单看招式的灵活性你并不逊色。但内力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他们习武的年岁摆在那。除非,能得到什么非凡的灵药。”
“像东海珺玉那样的?”
“冰儿,我陪你去找。”
(待续)
第七十七章 嗟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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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毓燎和凤璃向入内的墨悠微微点头后便没了踪影。
放下手中的琴谱,墨悠走至千冰身边,握住他的手,“有我在,总不必你一个人左思右想琢磨着如何变强。而且,”稍微停顿,“冰儿中过七日煞,虽然毒已解,体质偏寒却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调养,哪怕那灵药近在眼前也不能直接这么吃下去。冰儿自己应有所察觉,现在已进五月,雾海上是凉些没错,每晚身子冰冷贴我那么紧——这可是夏天啊。”
“悠……”
“不必急于一时。如果不是大幅度提高内力,有些普通灵药也可以使。从前冰儿吃过,现在是忘记了?”
“呃?”
“很聪明的,一急就犯糊涂……呵呵……”
绝世容貌配上个发自内心的笑,瞬间光彩照人。秀色可餐,不餐白不餐,千冰想不出应答之语,便干干脆脆的贴上去把那朵百看不厌的笑容吞下肚。
墨悠撤了力道,任自己被千冰推倒在床上,旋即提气翻了个身。
“冰儿一对不上话就使这招,很受用。”
“谁叫悠笑得那么勾人……”千冰抚上爱人脸侧,指尖描摹红唇,探入齿间,被对方轻轻咬了一下。
“嗯……”丁香浅卷,不经意的呢喃溜出微勾的唇角,情动红潮自千冰的面颊蔓延开去。
“你这模样才诱人呢……”
墨悠缱绻的吻覆上千冰的唇,绵绵密密落到肩颈,全身……
……
最初,他触动于他不同一般的才识,到后来恋上他的开朗聪慧狡黠;他随着他修习,爱上他的专注温柔坚定;他为他放弃;他为他舍命;最终,是为彼此而努力。
这情已深切融入骨血。
相携与共,谁人知谁心。
***
自进入雾障开始,九天之后,『鸣海』终于驶入普通海域。
“从现在起加快速度,不出意外的话大约过二十日即能到达安雷海岸。”
“还有那么久……”
“二十天……”
异口同声的是凤璃和千冰。
“呵呵。”清非眨眨眼,“如果是你们开始坐的商船,这路程至少还需一个半月。‘乘’龙卷风进入雾海省去不少时间,清岩造的『鸣海』也要快很多。”
“要是当初被龙卷风直接刮上岸就好了。”凤璃不满道。
“哪有那么长时间的龙卷风!最多三、四个时辰!”
“嗯?千冰知道?”
“呃……墨悠说的。”解释他的来历太麻烦,千冰直接用墨悠糊弄。
清非瞧出点端倪,便不再追问。
既然还有好些时日,在『鸣海』这艘设施齐全功能一流的船上,千冰乐得自在,比早前出发时过得还舒适,听了两天墨悠练琴,基础修习之外便重操他的钓海鲜大业。
夜半,细碎呻吟,欢欣嬉笑飘出窗缝,随风而散。
海景良夜,纱帐轻扬,紫光盈盈,既有情暖贪欢,也有历死劫后重生,心境全然放松之故。
心思互明,不再纠结,千冰纵了自己,墨悠亦是同样。
两人时常晚起,最乐得逗千冰的凤璃也没去闹他。
——任谁都有过青春年少时。也曾深爱,也曾痴缠。些些浓情点点滴滴累积多年,对方的存在已成了习惯,爱已与自身融为一体,没有了彼此,简而处之亦见真心。
“哈!我赢了,你那条小鱼!” 凤璃使着幻力调戏海中的鱼,钩出来,和凤毓燎钓起的比比大小,又放回去,玩得开心。
“璃儿钓上来的不是鱼,是蛇吧?”
“反正大些。嗯?今日比昨天多很多。”
清非从两魂身边的舷窗冒出来道:“暴风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