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
“行了!都住嘴,你们把洪力带走,你在家等着!”
白修年全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目光落在洪力哭花了的脸上,心中叹息,谁又能保证自己从前的选择的就是正确的呢?谁有能为自己的后半生打下包票呢?
人生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
转过身,牵着陈渡的手,感觉突然温暖了些。
但无论如何,这一步都是自己走下去的,现在还能怪谁呢。
这场闹剧还没有结束,白修年尊重每一个人的生活方式,但若是这种方式伤害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那么就不要怪他不顾情面了。
吴英和洪力的偷窃罪名算是坐实了,以往张牙舞爪的人显得格外狼狈。
“白哥儿,你说说你想怎么处置他们。毕竟是同村,报官的话对我们百家村的名声也不太好,所以……”这回村长倒是知道对着白修年笑了,只是白修年显然不准备管这件事。
“这是交给我当家的吧,毕竟这个家他做主。”白修年可不想惹上一身麻烦,这么热的天他还想多待在空间里乘凉呢,这些麻烦是还是交给家里的汉子吧。
白修年话一说完就收到陈渡略带郁闷的表情,若不是现在这个场合比较严肃,那么白修年大概会咧开嘴笑出声,不是没有见过陈渡吃瘪的样子,只是这次显得格外可爱。
偷窃的罪名在这个小村庄可大可小,若是选择私聊则还是有很大的转圜余地,只是无论是怎样的结局都要考虑生活在这个地方的村民,不过这就是村长的职责所在了,和陈渡、白修年来说,只要把人从眼皮底下弄走,不来找他们的麻烦,一切都好说。
最后在陈渡的要求下,赔偿打死和偷走的鱼是必须的,只是吴英若还想好好的在百家村待下去那是不可能的。
为了全村的财产安全,村长不得不做出让人信服的决定,于是在思虑很久之后,吴英的也就是白家的房屋被收回,由于吴英的儿子白睿年纪过小,并没有资格获得,于是就被重新分到已经分家了的白遇岁的名下,而那些田也同样归白遇岁所有,一时之间脸面都没露的白遇岁成了最大的赢家。
而吴英则被赶出村外,永世不能踏入百家村。
至于白睿,村长说了,如果对方愿意跟他阿麽走也行,如果愿意留下来也可以,但考虑到这孩子年纪不大,衣食住行都需要银钱,出于没办法的办法,就让各家各户凑出来吧。
当然最后的结果还是白睿自己来选。
至于洪力,那一顿打让他家的汉子几乎在全村的面前丢了面子,他若是还能在这个村容得下洪力还就奇怪了,待洪力回去之后,他就把对方给休了。
不管怎样,离开这个地方对于洪力还说不算是最坏的结果。
一切尘埃落定就等着白睿的选择,很显然,一个从小被阿麽照顾地什么都不会做的人自然无法一个人生活,所以吴英带着白睿走了。
仅仅几天的时间,吴英仿佛瘦了许多,面无表情的脸上少了平时的尖酸和刻薄,大概是挣扎不动了,走的那天竟让没有吵也没有闹。
洪力望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村庄,过去的种种都浮上心头,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他扯了扯嘴角,最后闹到这个地步,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送送他,也是,自己这些年做的丑事够多了。
“洪力!”洪力抓着包袱的手紧了紧,这人的声音他太熟悉了,慢慢转过头,是温雅如从前的林阿秀。
“你怎么来了。”来看笑话是不是太晚了,他心想。
“这些你拿着吧,你一个人在外头也不容易,今后好好过日子吧,没有什么难关过不了的。”抓起洪力的手,不由分说的就把东西塞进对方的手里,话说完之后看了对方一眼后就转身离开。
洪力一怔,伸出手,望着手里的碎银久久不能平息,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眶中流出来,就算被人休了,就算被人赶出家门的时候他都没有像此时这般难过过。
“真是多管闲事呢。”含着泪望着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时间好像回到林阿秀回来的第一天,知道消息后的他第一反应是开心的,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个讨厌的人回来而感到开心呢?于是这种开心被他扭曲地理解为因为对方被休了,其实,真实的理由谁知道呢。
毕竟人生就是充满错综复杂和阴差阳错。
但更多的却是错过。
“阿秀,阿秀你快看这朵花好看吗?”一个小个子的哥儿抱着满捧的花凑上来。
“阿秀他的不好看,你看我的。”另外一个也随之跟上来。
一群小哥儿在山坡上采花,其中一个长相清丽的小哥儿被众人围起来,看来很是受欢迎。
“你们都好厉害,能找到这么漂亮的花,真好看!”长相出众的小哥儿说话声音软软的,像是害怕声音一大会打扰了蝴蝶的飞舞。
“那是。”被小哥儿这么一说,之前攀比的哥儿们也都乐滋滋的,抱着手里的花不放手,一时间气氛十分融洽。
而不远处躲在一棵树后的脏兮兮的小哥儿好奇得望着这边,渴望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哥儿们手里的花,许久之后,脚刚踏出一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失落地低头望着自己的衣衫,瘪瘪嘴把脚缩了回来。
最后直到日落,直到采花的小哥儿们都回家了,直到饭香飘满整个村庄,躲在大树背后的人才低垂着脑袋揉着饿瘪的肚子踏着余晖回了家……
多年之后,他们谁都没有记起那个遥远而珍贵的回忆。
第70章 啊啊
谭洋带着两个伙计和满满几框鱼离开的时候,这件事才算完全的尘埃落定。
小小的村落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只是又有些许和往日里的不同,但能让白修年在意的不同之处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了,而这次牵引他的心神的,是他唯一的弟弟白遇岁。
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站着的男人,努着嘴巴指了指坐在屋檐下的矮凳上发呆的白遇岁。
若平时这个时间点,这小子不是和大富玩得火热满院子蹿来蹿去,就是双眼满含期盼的地看着自己就等着跟自己去一趟阿秀阿麽家,可是现在,竟然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白修年思来想去,把这一系列的变化归结为青春期?
毕竟这个世界成亲的年纪比自己生活的世界多了好几年,那么青春期应该也得往前挪一挪吧。
白遇岁的这种沉默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显,白修年已经不止一次看见这个小孩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或者一个人一坐就是一下午,就算太阳照到自己身上也发现不了,和陈渡白修年的交流也愈来愈少。
就算神经再粗大,白修年也该发现问题了。
可是白遇岁这个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和陈渡这人学了不该学的,别的都还好,就是一有问题怎么问都问不出来,白修年有时候真的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任谁整天面对两堵墙都高兴不起来吧。
瞪着身旁的男人,还好眼前这人不像从前那般呆了,不然自己可有得头疼了。
“你去问问遇岁最近有没有遇见什么烦心的事,我问了好几次他都闷着不吭声,你去试试。”把人往前一推,也不看着,就转身去忙活自己的。
“你怎么就进来了,问出来了?”大概就是一个转身的时间,男人就垂着脑袋回来了,明显就是碰了壁。
这也不能怪陈渡,让一个闷葫芦去撬开另一个升级为闷葫芦的嘴巴,不碰壁才怪。
“行了行了,你坐下,我把遇岁叫进来。”无声地叹了口气,白修年把人推开,自己走到屋外,不一会儿就把人给带进来了。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白修年转过头左看看右看看,按理说这白遇岁这么说也是这个身体的弟弟,怎么的也该和自己像一点吧,怎么这性格倒是和男人学了个遍。
真是好的不学竟学些不入流的。
“好了,今天也没什么事,那为什么就开个会。”清了清嗓子,白修年把以前当课代表的气势拿出来,“今天这个会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把你们对这个家的建议和意见说一说,或者说一下自己的要求。比如……大富。”指着蹭坐在白遇岁脚边的大富。
“大富的要求呢应该就是能吃上一根大骨头,时限……那就定个半个月一次吧。那么提出的要求由在场的人表决,若是一半的人同意那么这件事就成了。当然我只是举个栗子,大富你不用这么兴奋。”看着听见骨头连忙蹭到自己脚边的大富,白修年皱了皱眉,这狗子怎么这么聪明。
“那大富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们说说看,不是要求是建议也行。”双手交叉,白修年静静地看着两人。
“陈渡,你说说看。”久久没有人说话,白修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两个冒充鹌鹑的人头也不抬。
“啊?我没有什么要求,修年你做的饭菜那么好吃我已经很满足了。”只是晚上有些难熬罢了……这些话陈渡自然不敢说,他就算再笨也知道媳妇儿说这些都是为了套出遇岁口里的话。
“那你呢,遇岁。”很欣赏陈渡的识相,白修年满意地转过头看向仍然低着头的白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