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能夺走。
第76章
与老掌柜交代了沈念远一事,又顺手从如意斋里打包了几分精致的糕点。 感觉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的封择摇着折扇,笑容里透着一股浓浓的满意之色。
被老掌柜躬身送出了如意斋,站在马车前,封择侧身对身边几人无奈道,“行了,爷也带你们出来溜了几圈,这会儿你们总该先回府了吧。”
扶青自是不愿,咬唇说,“公子偏心!”
“哦?”封择挑眉看他。
扶青瘪了瘪嘴,上前一步拉住封择的袖子,“为什么只他能做如意斋的副掌柜,扶青也可以!”
说罢,手还指着面有红晕的沈念远。
封择将折扇合起,用扇柄挑开扶青的手腕,只笑了笑说,“念远会经商,你也会吗?若爷让你在这如意斋里做事,依你那脾气不得几日便将这里的客人都赶跑了去?”
扶青脸色一红,“我,我不会可以学嘛!而且……我哪有那么坏脾气。”
封择笑笑不语。
倒是扶青身后的楚央也开口说,“我也可以学。”
你这又是添的什么乱?封择好气又好笑的看了一眼腰间挂着佩剑,在几个双儿中算是最让自己省心的楚央,着实头疼了一下。
环视了一眼几人,眼神落在了默不作声,自从出了如意斋便不知想着什么的古越身上,封择轻咳一声道,“你们今天闹着跟出来爷也答应了,莫要得寸进尺,恩?”
一声尾音高高扬起,带着暖色的眸子难得严肃了起来。
扶青见了忙缩缩脖子,将身子藏在楚央身后,清秀姣好的脸蛋纠结的皱到一起,愤愤说,“公子就是偏心!”
封择见状,也不理他,只是从旁边喊过清秀小厮,吩咐将这几个难伺候的小双儿送回府里。
美人招惹多了也是罪过啊。
目送着几人坐着马车离开,封择感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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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镇一处多为繁华向荣,文人墨客,富贾豪商比比皆是。
许是被封府先前美人宴影响,自从那日“选美”无果后,天水镇里有名望的家族或是有钱财的商人们便开始纷纷效仿此行,“美人宴”则更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开。
但这种宴会多了,质量上又多是层次不齐,于是众人则也觉出几分疲累来。
直至前日里封择收到来自王员外府上小厮托送的一封邀请书信——
“八月十二,留芳寻踪。”
送走几个双儿,身边只剩了一个沉默的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的男人。封择瞧着古越低眉敛目的冷淡模样,只冷哼一声,大踏步的向街上走去。
临到天水河畔,他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木牌。
嘴角勾起一抹轻佻又若有不怀好意的笑,封择突然转身拍了拍古越的肩背,“走吧,陪爷逛花楼去。”
他就不信了,这男人今儿能把这副死人脸摆到底!
所谓留芳,即是留芳阁,天水镇中最有名气的一处花楼。此阁中娇客多是姿色各异,渡夜资更是高的离谱,非是寻常百姓也能享受的烟花之地。
唔,简单来说这留芳阁就是古代版的“天上人间”。而此次王员外的邀请竟是发在这里,想来他此番是下了血本想要搞场大的?
日头渐西,天水河畔的画舫上点起一盏盏的花灯,有许多风流公子结伴而至,脸上漾着矜持的笑意,分至踏进。
封择手摇折扇将象征身份的木牌递出,端的是富贵纨绔的风流相。
第77章
留芳阁的画舫内共有三层,分为大厅、包间以及用以客人渡夜的花屋。
封择递了牌子,便有容貌清秀,身段袅娜的侍女将二人引上二层的包间,包间外侧的墙壁是半腰而起,上方高高的薄纱雾帘垂垂向下悬挂,帘外人看进帘内只有影影绰绰的模糊影像,而帘内之人却可十分清晰地望向帘外,纵览整个大厅。
这是留芳阁内最为机巧的设计之一。
引路的侍女手中一直提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花篮,花篮里分别摆着几枝还挂着水珠的无名花,左右分开是红白二色各七朵。进到屋内,侍女福了福身,将花篮搁在封择身前,低垂着头颅露出一段白皙曼妙的后颈,轻声慢言地解释道:“今日阁中乃是留芳寻踪的盛会,待花台上的姑娘们上台后,公子可凭自己喜好,将此花篮中的红花掷给自己喜爱的姑娘,反之也可扔掷白花……若是公子看上哪位楼中姑娘,便可以十朵红花起价,花朵数高者,便可同姑娘春宵一度了。不过,若公子看上的是楼外的姑娘们,那可就要单看公子心诚了。”
“看爷心诚?”封择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从花篮中拿出一朵红花在手中把玩,“若谈心诚,那莫不是要将人娶回家去?”
侍女闻言抿嘴轻笑,“正是。”
封择了然地点点头,顺势将手里的红花丢进身旁坐相笔直挺拔的男人怀里,又问,“这红花每支怕是不便宜吧?”
“红花每百两一朵,白花只需对半银两。”侍女笑意盈盈道,“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奴婢。”
封择摇了摇头,笑叹一句,“王员外倒是会玩儿。”
闻言,侍女笑意未减,只是弯了弯腰,柔声道,“只愿公子今夜在留芳阁内得以寻得芳踪了。”
夜幕很快降临,隔着眼前的纱帘,清晰便可以望见下方宽敞的大厅。
此时,已是有许多人在下面各自寻了座位。这些人多是些天水镇里的秀才书生,好文雅又多爱自表风流,这般盛会下齐聚一堂,便有不少人开始迫不及待地开始吟诗作对,热热闹闹地便将满厅的气氛炒的十分火热起来。
花台缓缓地升起至半腰高,有鸨母打扮的半老徐娘画着浓浓的妆容,艳笑着走上台去。
她身后随了两个姿态娉婷的清秀姑娘,手中分别持有一红一白两枝无名花朵。
甩着手帕将左右两个姑娘手中的花枝在今夜的作用解释了一番,鸨母艳艳的妆容与唇角勾起的媚笑像是浓得拉扯不断的糖丝,甜的人心里发腻。待说罢这红白花枝的价格,她将两个姑娘的手中的花枝抛至空中,见着大厅里的书生秀才们哄坐一团,不由笑的眼里都泛了泪。
封择在楼上包间里望向楼下一幕,不禁微微挑眉。
大厅里的那些个书生显然与楼上的客人不同,留芳阁似乎并未将红白二色的无名花无偿奉上。而在鸨母说出今夜的规则之后,这一百两一支的花枝便成了这群书生眼里的香饽饽,诱惑力十足却也同时彻底带热了阁中的气氛。
那两色花枝最终是被一个颇有两份拳脚功夫的黑亮大汉抢走了。那脸大汉长相粗狂,黝黑的双目里颇有几分杀伐之意,而五官的正中央似是被利刃伤过,落下一条长长的疤痕,令人望而生畏。
抢过花枝后,黑脸大汉先环视了大厅一遭,最终将头上的布巾拉下盖住五官,便一个飞身上了房梁,十分悠闲地靠坐在了上面。
一群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见状,便只得纷纷摇头,遗憾着坐回了原坐。
花台上,鸨母不知何时已经退下了台。
一位抱着琵琶的女子迈着袅袅的的步子走出,绣着精致兰花的纱裙层层曳曳地摇摆着,她半只泛着盈盈光泽的玉臂露出,肩颈的襟口若绽放的花朵,姣好的锁骨上点了一抹艳色的小痣。
“妾身绾兰,今日愿为在座的各位公子老爷献上琵琶曲一首。”
这女子五官生的极为精致细腻,拨拢手中琵琶时,垂首时的刹那一笑便立时虏获了在座不少人的芳心。
楼上包房内,封择兴致缺缺地看了几眼楼下花台,便执起手边的杯盏,示意侍从将其添满。
清秀侍女正欲上前,却被身形高大的男人抢先一步。
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侍女抿了抿唇,也不恼,只笑言对封择道,“绾兰姑娘乃是留芳阁顺位第三的清魁,不仅善舞乐,且性格温婉小意,公子觉得如何?”
封择懒洋洋地抬了抬眼,只轻睨了沉默不言替自己斟酒的男人,这回倒是没在将人无视或是拍开了。
浅浅地饮下一口,他听得侍女所言,嘴角微勾,眸光轻转,对上男人幽深的眸子,状是随意问道,“你觉得如何?”
古越动作稍顿,却是连看也不看楼下花台一眼,便回答说,“庸俗。”
“恩。”轻声应了一声,封择眉心微皱。
口中的酒水口感略涩了些,后劲也略有不足,终归是比不得府中佳酿。
嫌弃地放下酒杯,封择撑着下巴,将手边一枝白花从花篮中捡起,想也不想便将那花从纱帘一侧隔出的缝隙里扔了下去,直至花台中央。
“公子,您这是!”清秀侍女惊讶了一瞬,忙又捂住了唇。
那白花在一堆从楼上落下的红花里尤为显眼,不止是落入了整个留芳阁客人们的眼,引起一片哗然。
就连正在拨拢着琵琶的绾兰也看了个真切。
没办法,谁让那朵白花哪里不落,却恰好是落在了她脚尖上呢。
花台上的气氛一时微妙起来,落在绾兰脚尖的白花像是扎眼的针。手指在琵琶的弦上划出一声尖利的声音,五官娇媚秀丽的女子尴尬地坐在绣凳上,那一首婉约缠绵的琵琶曲竟是生生卡在一半,继续也不是,就此停下又让人心头卡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