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一愣,转而看了一眼后面跟上的贤妃,贤妃朝皇帝默不作声的行了一礼,微微点了点头,皇帝转头,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凌萧的发:“可都知晓了?”
凌萧乖巧的点头。
皇帝双手背在身后,勾了勾唇角,便错身走到前头道:“如此,回去罢。”
“嗯。”凌萧轻快的应了一声,快步跟在了皇帝的身后:“皇上,我是所有事都知道了,那您跟红叶说了什么?”
“怎么?还疑心?”皇帝挑眉,微微斜眼看着凌萧,面上带着不赞同。
凌萧摇头:“不是,我好奇。”
凌萧眨着湿润的双眼,眼下的信赖与爱慕,宛如一道曙光,照进皇帝的心里,让皇帝心中一暖,视线都不舍得从他的面上移开,但他面上的求知欲又如此明显,让皇帝忽视不能,皇帝微叹了口气,带了丝无奈的道:“朕让她明日离开。”
凌萧讶然的瞪眼,疑惑的话就脱口而出:“可您不是才答应了贤妃,给她们一个月的吗?”
皇帝闻言,停下了脚步,回身控诉一般瞄了凌萧一眼,那一眼似乎在说,这是为了谁。
凌萧缩了缩脖子,干笑了两声,他很想说,其实一个月也没有几天了,不必再急于一时,然而,见皇帝那阴沉的目光,凌萧终是没能开口。
第二日,红叶还是走了,不管之前她抱着什么心思,出了这道宫门,凌萧也不可能再去怨怼她。
红叶走的时候,求见了皇帝,但皇帝那时正在凌萧的宫殿,宫女太监们也无人敢打扰通报,最后不了了之。
唤醒皇帝的却也不是凌萧,而是一个冉妃宫殿的小太监。
他惊慌的进门,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冉妃自缢了……
知晓这个消息,凌萧一直处于懵逼状态。
据说冉妃接受不了自己容貌被毁而失宠的事实,便在昨夜上吊自杀了。
皇帝听闻这个消息,也只是命人将她下葬,并没有亲自到场,似乎在处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倒是凌萧,总觉得冉妃心机深沉,不该如此枉死,以她的心机来说,不太可能自缢。
葬礼持续了三天,冉妃算不上皇帝得宠的妃子,她的葬礼,皇帝一切从简,下葬之后,皇帝赏赐了一些珍宝给吏部尚书,算是慰劳了冉妃的娘家。
这三天皇帝没有上早朝,算是对冉妃的祭奠,而实际上他却跟凌萧混了三天。
只不过,这三天,凌萧都心神不宁的。
见他如此,皇帝以为凌萧在自责,难得的开口劝道:“不必太过在意,这不是你的错,她终究是要去的。”
凌萧转头看向皇帝,他的面上一片平静,毫无波澜,似乎早已料到此事一般。
思及此,凌萧浑身一震,琢磨般望着皇帝,皇帝那句终究要去的是什么意思?
凌萧正想询问皇帝,皇帝却抬手揉了揉凌萧的长发,起身道:“起吧,上朝。”
凌萧一愣,这才想起,今天是第四天,皇帝要上早朝,而他也答应了,和皇帝一起去上早朝来着。
但这冉妃刚走,上朝怕是有人会发难……
比如,那冉妃的父亲吏部尚书——冉生酋
而他作为这件事的主要肇事者,恐怕会是被重点弹劾的对象。
思及此,凌萧有些退怯:“皇上,您说发生了这事,我是不是避避风头为好?”
“你想避吗?”皇帝漫不经心的望了凌萧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延伸出的含义在凌萧心中打了一个转儿,便觉得皇帝似乎暗含鄙夷。
不服气一般,凌萧心中就像憋了一口气,那违反心意的话便脱口而出:“凌萧与皇上自是共同进退的,此番怎可独自一人逃避。”
“很好。”皇帝满意的在凌萧额前落下一吻,起身率先走出了屋。
“……”凌萧嘴角抽了抽。
上朝还是第一次,皇帝给自己准备了官服,凌萧穿着站在大臣队里,似乎也像模像样。
只不过,他的到来,对这朝堂的某些人来说,当真是刺激太大。
吏部尚书首当其冲的朝着凌萧发难。
“皇上,臣要弹劾皇君凌萧!”
说完,他一脸愤恨的盯着凌萧,那表情就像要将凌萧吃拆入腹一般。
“身为朝中工部尚书,不以身作则,数日不曾早朝,目无法纪,身为皇君,不起头表率,反而为难冉妃,毁其容貌,致其身亡,可怜冉妃臣女枉死!皇上还请为老臣作主啊!”
吏部尚书冉生酋说着,老泪纵横,一脸的悲痛,但眼中却时不时露出丝丝算计。
他的女儿虽死,他却可以再给皇帝进献一个,但皇帝独宠凌萧,照这样下去,他毫无机会,必须不能让凌萧再独宠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借自己女儿之死,嫁祸到凌萧的身上,让他在皇帝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这般一来,即使不能拉下凌萧,但起码也能让他失宠。
这般想着,吏部尚书冉生酋哭得更为真切。
凌萧心头一震,微微抬头看皇帝,便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吏部尚书,他不曾反驳也不曾认同,紧抿的唇微微斜着,勾起了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面上的漠然的神情,在那双通透的眸子下,显得无所不知一般,望得下方臣子各个心慌,不敢多言半句。
瞬间朝堂之中,出列的就只有吏部尚书一人。
吏部尚书微微皱眉,弯下的腰遮挡住皇帝的视线,眼神偷偷瞄过几个官员,那几人,身子一僵,在半响之后,便都出列,站在了吏部尚书的一边。
看来,这是有计谋的弹劾。
凌萧敛眸,在这种不知情况的前提下,多说多错,凌萧安静的立在原处,想多看看情况。
“你们都觉得这是皇君的错?”皇帝终于开了口,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夹着龙威,从四面八方传进在场臣子的耳中,令所有人神情一凛,冷意便从脚底直升上发旋。
无一人敢出口说话。
皇帝冷笑了一声,正要开口,一人出列行礼道:“皇上,臣有话要说。”
“皇君乃是性情中人,定是冉妃不顾规矩在先,还望皇上明鉴。”
这是为自己说话?
凌萧一愣,微微抬头瞧了瞧前面之人,豁然是一身宰相官服的皇叔牧修甯。
凌萧诧异,这人不过与自己一面之缘,竟愿意相信自己……
“亲王此言偏袒之意未免太明显了,你说臣女不顾规矩在先,可有证据?光凭一句性情中人,就能让臣女枉死吗!”
“事实如何,皇上自有定夺,冉大人,丧女悲切,本王深感同情,但这不是污蔑他人的理由。”
“呵……臣想为臣女主持公道,就是在污蔑他人?臣女之死,说他凌萧没有错,当臣等都是瞎的吗!”
冉生酋情绪激昂的指着凌萧说道。
“……”凌萧敛眸,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了。
思及此,凌萧出列道:“冉大人,冉妃之死,凌萧也万般遗憾,但确实她上门挑衅在先。”
“上门挑衅?臣女自幼知书达理,在你未进宫之前,可曾与其他妃子有半分摩擦,怎么一到你进宫,她就成了上门挑衅,忘了规矩的那一个了!”冉生酋咄咄逼人。
凌萧皱眉,目含不悦的道:“怎么?冉大人是认定凌萧之错了?”
说着,凌萧不给冉生酋开口的机会,继续道:“那冉大人可知,皇上体谅凌萧,那几日,正是皇上让后宫妃子勿扰凌萧清修之日?冉妃能见到本君,难道不已经是‘忘了规矩’么。”
“你……”冉生酋指着凌萧咬牙切齿。
凌萧坦然面对,强调道:“这个‘忘了规矩’还是忘了皇上定的规矩,这可比凌萧动手重得多了。”
“凌萧!”冉生酋望着凌萧,似是要将凌萧五马分尸一般,怨恨得目光令凌萧心底发寒。
“你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动用私刑,竟还如此理直气壮,你将皇帝放在哪里!”
“自是放在心里。”凌萧坦然说着,望向皇帝朗声道:“正是因为放在了心里,才会气愤冉妃不顾皇上的命令,竟上门挑衅,凌萧想替皇上分忧,便替皇上教训了她几分。”
“教训了几分?你明明是活活将她逼死了!”冉生酋信口雌黄。
“冉大人,刚刚你所说的话,凌萧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
凌萧说着,沉声道:“你若再这样污蔑凌萧,那凌萧不介意说说冉妃所做秘事。”
“臣女自幼知书知礼,在宫里安分守己,一直以来,是皇上的好妃子,臣女如何,皇上亲眼目睹,你休要在这里满口胡言!”
“我看满口胡言的是冉大人!”凌萧正色,冷声道:“凌萧从未要过冉妃的性命,你却将冉妃之死推在了凌萧的身上,那冉妃在宫中目无纪法,三番两次无视皇上下的命令,甚至算计起皇上,给皇上下药,心计如此深沉,你却说她安分守己!”
凌萧嗤笑:“冉大人不是信口开河是什么?眼瞎么?”
“凌萧!你个混账!”冉生酋气极,瞪圆了双眼,竟不顾场合的上前来拉扯凌萧,举着拳头要揍凌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