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唐时源不甘心。
他的儿子这般好,怎能因为那克星郁郁不得志?
于是,他四处请人作法,想要为儿改命。
终于,在唐佑宁十三岁那年,他找着了可以改命的道士。
那道士道行比较高深,算出了克星的生辰八字,正是原主。他让唐时源找来一百位极为倒霉之人,作法将他们的霉运都转嫁到原主身上,如此原主的霉运就能拖累原主至死,唐佑宁也就不用受到克星影响。
但原主本身毕竟是运道在身,这些霉运不能轻易令他身残体废,但于他周围人来说,一百道霉运足以让他们消受不起。
原主的愿望有三。
第一,解除自身霉运。
第二,坏人自食恶果。
第三,科举光耀门楣。
原主长相清秀可人,因常年沉浸书籍之中,身上有种不谙世事的书生呆气,看起来非常无害。
夏嵘便顶着这张脸,穿着破旧的书生服,独自行走在官道上。他要去往省城参加两个月后的乡试。
庆幸的是,原主被赶出小镇之际,将参加乡试所需的文书都带在了身上。
让他困扰的是,如今他赤贫如洗,如何能够熬得过这两个月?更何况还在霉运加身的情况下。
在霉运解除之前,他无法坦然接受别人的帮助。他需要尽快解决掉这个麻烦。
徒步走了半日,还是不见人烟。虽然夏嵘的灵魂力量很强大,但奈何这具身体底子实在不怎么样。母亲逝世,大悲,父亲逝世,大恸,再加上后来没人愿意帮扶,原主这两年的日子过得是极为艰辛的,身体自然没能养好。故而,走了这么远的路,他实在是有些累了。
前方忽然传来规律的马蹄声,夏嵘行至路边避让。
一共是三人三匹马。
三人驾着马从夏嵘身旁疾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夏嵘以袖掩面,稍许,尘土散去,他才继续向前走去。
还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马蹄声,夏嵘再次闪避,却未曾料想,马上之人迅速伸出一只手臂,将夏嵘直接拦腰抱起,安置马上,继而掉头就跑。
夏嵘只觉得这人特么有病吧!可以他如今的体力,还不能与之抗衡。
马在疾驰,风呼啸着从他脸上刮过,背后贴着的是一具散发着浓烈的雄性味道的身体,夏嵘看了下环住他腰的手臂,心中比较了下,觉得这具身体真的是弱爆了!
他忽然有些憋屈。
“风大,把脸转过来。”身后之人说着,便伸手将夏嵘的脑袋转过九十度,贴在自己宽阔坚硬的胸膛上。
夏嵘只觉得一股汗味扑鼻而来,他挣扎了一下。
“别闹。”男人说着,把他箍得更紧了。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见反抗不成,夏嵘决定先搞清楚情况。
“去了就知道。”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夏嵘心里翻了个白眼。
一直行至一山脚下,男人下了马后,轻而易举地将夏嵘拎下来。
“大哥,你劫个书呆子有个屁用?”两个人原本在山脚等待,看见男人返回去抱了个瘦弱的书生回来,都觉得很是不解。
男人一路拎着夏嵘,回道:“往后他就是你们的压寨夫人。”
夏嵘:“放我下来。”
男人依言将他放下。
夏嵘抬头,还没说话,结果自己先愣住了。
这男人非常高,他这具身体撑死也只到他的胸前,长得不算特别英俊,但很有男人味,他眼睛很深,五官立体,有些异域风情。身材也非常有料,看起来高大威猛,就是有些糙气。
“跟我回去。”男人看着他,瓮声瓮气道。
夏嵘顶着一张呆气的脸,眼睛瞪大,摇摇头说:“我不能跟你上山。”还压寨夫人,恐怕还没到那一天,全山寨的人都会被他的霉运给弄死了。
“嘿,我说你这书呆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那男人的其中一小弟斜眼看他,不爽说道。
“就是,就是,我们大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不晓得寨子里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我们大哥,你还……”
“刘毛!”男人瞪了刘毛一眼。
刘毛乖乖闭嘴,跟另一个人对视了一眼。
“我可以养你,给你吃,给你穿,给你住,你要是还想读书,我也供你,只要你当我媳妇。”男人执拗地劝夏嵘。
夏嵘被他幽深的眼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道:“我十四岁年初,养的狗儿死了;十四岁年末,娘亲去世了;十六岁,父亲去世了;与我交好的学子考场上发病,被罢免考试资格;称赞过我的县令遭到罢黜;十六岁到如今,镇上帮助过我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四天前,我被赶了出来。”
他看着明显有些呆愣的三人,继续道:“我是个噩运缠身的人,所有跟我亲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所以,你还是放我离去吧。”
男人不为所动,只道:“我不怕。你只要上山,我可以亲自照顾你,你要是怕连累山上的人,我可以让他们都不打扰你。”说完,直接将他拎起,往山上走去。
夏嵘:……讲道理好伐?
刘毛:“没想到这书呆子还挺惨,你说是不是,六子?”
赵六:“我怎么感觉他上山之后,我们会更惨?”
刘毛:好像说得没错哎。
男人疾步如风,不过一会儿便到了山寨里,寨子里的人看见寨主手上提了个人,都停下手头上的事情,好奇看去。
夏嵘真想以手捂面。
男人也没理会旁人,直接将夏嵘安置在一间房子里,粗声道:“你先住在这,等成亲后,你跟我住一起。”
夏嵘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就已经扔下他离开了。
“咦?大哥,你头上是什么?”刘毛伸手一拿,嘿!这特么是一坨鸟屎!
“哪知不要命的鸟竟然敢在我大哥的头上拉屎?!”刘毛大嗓门一喊,全寨都听见了。
赵六:……大哥这就开始倒霉了?
众人:……其实不要命的是刘毛你吧?
夏嵘:……看吧,这就开始了。
男人脸色丝毫未动,只道:“传令下去,谁都不许靠近这间屋子!”
言罢,又回身进了夏嵘的房间。
男人站到他面前,压迫感极大,夏嵘退后几步,道:“鸟粪只是小事,以后还有更严重的。”
男人只看着他,倏尔撇过眼去,闷声道:“你别怕我,我会对你好的。”
夏嵘眼尖地看见他耳朵红了。
每次自己遇到麻烦,爱人都会及时出现,并没有任何理由地对自己好,那眼前这个,是不是他呢?
夏嵘沉默了下,直接道:“你会因我而死。”
男人又重新看着他,坚定道:“我不怕。”
话音刚落,就只听“轰隆”一声,房梁忽然坍塌,一根木头直接砸在男人头顶,男人迅速躲避,却还是被砸到了肩膀。
夏嵘嘴角微微抽搐,他总算是亲眼见到了霉运的威力!
男人用未被砸到的一边手臂,夹起夏嵘奔到屋外。
屋外的众人:今天寨主好生倒霉!
赵六和刘毛:这个书生所言非虚!
☆、被诅咒的小书生2
云鹿山。
自从见识到夏嵘的威力后,全寨的人都自觉地远离他,除了他们的寨主。
赵六是这样评价寨主的:任他刀山火海,我自情深不渝。
刘毛赶紧竖拇指:真有文采!
赵六尴尬地笑笑不语。
第一天,寨主头顶鸟粪,肩膀被砸。
第二天,寨主为书生打野味,一个没捞着,还被野猪拱了一下。
第三天,卧床养伤。
第四天,寨主亲自下山为书生置办衣物,路遇官兵,后背被划了一刀,血流不止。
……
就这样,他们英勇的寨主在养伤和受伤中反反复复,可也没见他有丝毫退意。
这不,还请人给书生裁量喜服呢!
赵六偷偷跟刘毛说:“这样下去不行啊,寨主要是真跟书呆子成亲了,那绝对性命不保啊!”
刘毛苦着脸:“可寨主乐意啊!”
赵六叹了口气,默默不语。
这些事情夏嵘是知道的,可他也没办法,只能尽快想办法将身上的霉运给解了。
这日,男人进屋寻他。
“喜服做好了,你要不要试试?”说着,耳朵又红了。
夏嵘已经百分百确定,男人就是随他轮回的爱人了,见他天天受伤,也很是心疼,便道:“你天天遭罪,怎么还来找我?”
男人见他纯净剔透的眼睛里,流露出担心之意,心中很是欣喜,便道:“我没事。”
夏嵘想了想,决定告诉他实情。
两人在屋内待了很久,弄得寨子里的人紧张兮兮,生怕寨主又出了什么事。
男人得知真相,极为愤怒,似乎下一秒就要赶去京城杀了唐时源。
夏嵘安抚住他,道:“杀了朝廷命官,我们也会惹祸上身。像他这种人,最看重的无非是权和钱,只要失去了这些,他会比死更痛苦。奈何,让他失去这些何其艰难!”
男人闷声问:“那要怎么做?”
“我要参加科举,入主朝堂,才有扳倒他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