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巍真人见两人要吵起来,赶忙上前拉住了两人,说:“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子华你先说。”
“路儿和远儿与子渊那个废柴徒弟起了争执,他见敌不过我徒弟,竟然故意把他们引诱去了禁区,害死了我的两个徒弟,真是阴险狡诈!”
方路和方远是玄宁真人座下的两个弟子,天赋异禀,年轻有为,尤其是方路,年纪轻轻就凭借筑基期的修为成为了启天峰未来的峰主。
祁愿听到这里,震惊地说不出话。
陵巍真人皱了皱眉头,在听前半句的时候,他明显觉得玄宁真人的话有偏袒嫌疑,本来打算开口,却在听到“禁区”两个字时沉默了下来。
“这是意外,怎么能说我徒儿故意引诱!”祁愿争辩。
“渊流峰与禁区明明还有那么长距离,寻常打斗又怎么会打到那里去?分明就是你的弟子故意引诱!”玄宁真人破口大骂,“你徒弟心急叵测害死了我两个徒弟,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他偿命!”
祁愿气不过,忿忿不平地看着陵巍真人,希望他能够主持公道。
谁知陵巍真人竟开口说:“既然一切因长流而起,那就一切让他负责吧。”
祁愿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陵巍真人,结果陵巍真人只是递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神识传音给他说:“顾长流误闯了禁区,很有可能知道了门派的秘密,为了门派的名声,子渊,你千万要忍住。”
——为了门派,肃清一切威胁。
祁愿听懂了陵巍真人的意思,回想起两人不久之前的对话,又看了眼狼狈的顾长流。
一股巨大的恐慌感向他袭来。
第7章 修真副本(七)
阴沟里翻了船。顾长流心想。
他原本不是个不能忍的人,对他来说,已经忍了三年了,也不在乎再多忍一次。
可是偏偏那么不凑巧,在他吸收了能量、还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时候,方路和方远这两个曾经把欺负他当家常便饭的人出现了。
他本来想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要过早暴露自己身份的。可是在那把剑挥过来的时候,他体内的嗜血本能被激发了。
那时候他完全失去了意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方路与方远已经倒在了地上,血肉模糊。
他不能暴露自己的魔族身份,只好把两人拖到了禁区,制造出三人在禁区争斗结果方路与方远不小心遇难的假象。
他其实知道这一招行不通,毕竟这个毁也毁不掉的禁物是门派里最大的秘辛。一旦知道禁区秘密的人忌惮他识破禁物,一定会想方设法灭口的。
所以陵巍真人说出这样一句话,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在场众人的实力。
——打不过。
他暗自捏紧了拳头,虽然已经恢复了一点点实力,但是在这几位门派高手面前,完全是不够看的。
这样就要死了?
他像是一个人走在迷雾里,觉得心里只剩下茫然。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人拨开了迷雾,在重重阻碍之下,伸手一把拉住了他。
温暖的。熟悉的。
是师尊的手。
他只听到这个平日里连教徒都不知怎么教的师尊,用一种决绝又坚定的语气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然陵巍真人打算秉公办事,我也就只能代他受过了,”他抖了抖衣袍,语气淡然,“我自愿舍弃百年修为,从此我师徒二人退居渊流峰,再不招惹其余四峰,众人意下如何?”
陵巍真人皱了皱眉,颇为不赞同,立刻出声制止:“子渊!你别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
祁愿转过头直视着陵巍真人的双眼,开口说:“师兄,你要说的我都明白,我自己的徒弟,我自己会管好,以后绝不会给门派惹麻烦。”
似乎是听出了祁愿的弦外之音,陵巍真人忍了又忍,最后拂袖而去,算是勉强同意了祁愿的提议。
玄宁真人其实也是因为陵巍真人的默许才敢放肆,此时见陵巍真人已经同意,就算想着给徒弟报仇也没了法子,只好说:“既然如此,子渊你可不能匡我。”
“我顾子渊一言九鼎,待我安顿好长流便会自罚,也请玄宁真人遵守诺言。”
玄宁真人见状,点了点头,走了。
于是一场闹剧就这么散了。
顾长流沉默地听完了几人的对话,心里五味陈杂。
他想站起来,但因为之前失控透支了力量,又被玄宁真人用了几成力扇了一耳光,此时想站也站不起来。
然后祁愿走过来扶起了他,没有多耽误,就带着他御剑飞回了渊流峰,说:“你到我房间来。”
顾长流肿着半边脸,一瘸一拐地跟在祁愿后边。
他本来以为祁愿肯定会先训自己一通,没想到他只是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瓶伤药、一颗丹药,把丹药递给顾长流,又打开了药瓶子,说:“你去床上坐着,为师给你上点药。”
顾长流怔怔地看着他:“师尊,不怪我吗?”
祁愿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他,反而说:“从今以后我们师徒就要相依为命了,就算是念在我们的师徒情谊的份上,今天不管你有没有在禁区里看到什么,都把今天的事情忘掉,不要说出去,也不准再私自踏入禁区,你能不能做到?”
顾长流一抬头就看到祁愿的眼睛。
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对方说了什么,就先被这双眼睛吸引了,着迷地回答了一句是,又按照祁愿说的话发了一番誓,才问道:“师尊,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祁愿心想,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力量和地位都没什么执念,牺牲掉这点东西,总比眼睁睁看着徒弟死掉好吧。
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轻轻揉了揉顾长流的脑袋。
顾长流心情复杂地看着祁愿眼底的纵容,他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真的救了他的命。
他又看了一眼祁愿,忽然觉得自己听到了胸口下鲜活的心跳声。
三个月后。
自那件事之后,师徒两人的相处模式有了细微的改变。
原本独立自我的顾长流忽然变得黏人了起来,以前祁愿还能偷几天懒,现在他每次想多睡一会儿,顾长流就会不请自来地跑到他房间里叫他起床,折腾着祁愿陪他修炼。
这一日,训练完毕,祁愿让故长流早些休息,自己也准备回屋沐浴。
在外面呆了一整天,此时泡在浴桶里,祁愿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开了,他闭上眼睛正准备放松身心享受,便听到脑海里“叮——”的一声。
系统:“温馨提示,宿主在初始世界停留时间过长,请在七个月内确认叛变者身份,否则将开启惩罚模式,希望宿主抓紧时间。”
祁愿打了个激灵,像是在开学前一天发现作业还没做完的小学生一样懵了。他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这一个月内他的重心已经完全偏移,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顾长流身上,反而忽略了卫奚和叛变者这边的状况。
太久没有了解卫奚的情况,祁愿心里惴惴不安,立刻决定今晚悄悄潜去沧涯峰了解一下情况。
这下也没心思沐浴了,祁愿很快洗干净了身子换好衣服,准备等夜深之后溜去沧涯峰。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顾长流带给他的突发状况打乱了。
顾长流穿着睡袍,轻轻敲响了他的门。
祁愿担心顾长流有什么状况,在他的印象中,顾长流一般都睡得很早,往日的这个时间他早就已经睡了,于是他出声询问:“长流,你怎么了?”
顾长流似乎也刚刚沐浴过,此时脸颊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祁愿:“师尊,徒儿… …徒儿想… …”
祁愿没有出声打断,耐心地等待顾长流把话说完。
“徒儿能和师尊一起睡吗?”
祁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搞得愣住了,问:“为什么忽然想和师尊一起睡?”
顾长流这下耳朵尖都红了,似乎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提了这么无礼的要求,慌张地解释:“近日徒儿努力修炼,但是始终没有太大的进展,与徒儿同时进入门派的师兄弟都比徒儿好很多,徒儿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太不争气了,心里有些难受,睡不着… …”
他说着说着就低下了脑袋,好像犯了错误等待惩罚一般低落。
祁愿一见他这个样子就扛不住,决定把去沧涯峰的时间拖后一点,眼下先得安抚好徒弟脆弱的心灵。
于是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个要求,祁愿的灵魂是根深蒂固的现代人,并没有把这种长幼尊卑的理念想得那么刻板,因此答应起来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顾长流听到了祁愿肯定的回答,开心得又露出了两个酒窝。
祁愿一边在脑内自动刷着“好可爱”、“好可爱”的弹幕,一边把顾长流拉到床上一起躺下。
他察觉到顾长流身上的温度偏低,心想也许是他修为不高,还不能抵御风寒,因此从背后轻轻抱着顾长流,准备给他暖和暖和。
顾长流僵硬了一下,又很快放松了下来。
“没事的,别难受,师尊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