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来生,只愿再不对立,相守一生。
血液溅在衣摆上没有什么感觉,就像是水珠溅落一般吧,秦靳看着那人倒下的身影怔怔的想着。
来生?不会有来生了。
秦靳蹲身下去,手掌拂过,将心爱的人的眼睛合上,然后笑着道“阿玦,我们今生就是一场错误,何谈来生。”
死亡可以消弭恨意么?
也许以前的秦靳可以原谅,可以放下,可是对现在的秦靳来说,这个人的死亡,才真真正正的将他沉浸在那段记忆中无法自拔。
爱恨,生死,足以击垮一个人的心,让他万劫不复。
秦靳将自己的孩子放到了练武堂主那里养大,却将司空征,也就是后来的秦征带在了身边,成为了少主。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追捧,这样的放纵,一不顺心就可放肆杀戮的地方,将秦征培养成了一个懦弱却又自私狠辣的人。
这样的人,将来一定会被人背叛,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去纠正他呢。
秦靳自己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成长,那个人的儿子,也该尝尝他的滋味。
人无法选择自己出生的性别和教派,不论你做的多好,这无法由自己决定的两点,却深深的影响着你的未来和别人对你的看法。
那么阿玦,你的儿子,又将如何面对将来的武林,他真的很期待。
而他自己的儿子,他想看看他们之间不同的命运。
就像一个操纵者和看戏者一样操纵着他们的命运,却笑看他们的人生。
这样的日子很有趣,可是看不见的时候,心里那种空乏和疲惫,却被他当时深深的忽略了。
江湖再起波澜,新的武林盟主想要树立威信,企图再次踏足他这幽冥圣地。
而秦靳,也在联合碧落宫好友的时候,见到了那个即将被做成药人的孩子——碧朱。
谁能料到,那样一个脆弱的孩子,竟能熬过那千百毒|药解药的浇灌,成为一个成功的药人,杀了宫主而夺位呢。
☆、第90章 (三)一朝穿越
一个不堪造就的孩子若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仿佛发生了蜕变一样,任谁都会对他多出一份好奇来。
秦靳也不例外,努力,刻苦,认真执着,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发生,若非他派着信任的人时时监视,都要怀疑是被人掉包了。
可是当这种变化发生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的时候,秦靳却又欣喜着这样的变化。
他想要学习什么,秦靳都给了他,甚至在他将自己的孩子从练武堂带回去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的询问。
他想要知道,变化后的孩子会展现出怎样的令他惊喜的面容来。
可是,他真的成长的太快了,快的让他措手不及,他跟司空玦也长得越来越像了。
他像他,却又不像他,他总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拼尽全力的去争取。
秦靳的意识总是时而清醒,时而混乱的,更是在这个孩子透露出脱离他的掌控的征兆时爆发了出来。
他想要让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待在他的身边,可是这样的结局却又让他飞快的逃离。
他真聪明,竟然能突破他亲手布下的防线,还能将踪迹隐藏的无影无踪,让人找不到那些孩子们的行踪。
若是他的阿玦知道这个孩子这般优秀的话,只怕在九泉之下,也会觉得欣慰的吧。
瞧,他把这个孩子样的多好不是,比那个女人强多了,可是当时他为什么选择她而不选择他呢,都是那个女人的错,都是她使了手段。
他派了很多的人去寻那个孩子,他们找得到他的踪迹,却无法带他回来,真是一群废物。
而就在他得到他挑了正道无数门派的时候,他知道,当初他自己透露出的杀意,到了该得到报应的时候了。
幽冥教被完完全全的突破了,那个挺拔高大的身影,一身黑衣拿剑指着他的时候,真的跟阿玦刺伤他的时候很像。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理所应当的。
被关进地牢也罢,哪怕被废去武功也无所谓,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在看到那孩子身边站着的那个自己的孩子的时候,看到他们眉目相接传出脉脉情意的时候,他开始了自己的疯狂的计划。
母子连心蛊,控制人心的手段,他想看着他们慢慢的离心。
为什么?因为那脉脉的情意无比的刺眼,又无比的讽刺。
当他们知道一个是杀父仇人的儿子的时候,可还会那般的对视,不顾一切的信任着彼此。
因为那诡异的母子连心蛊,秦靳得以从地牢之中脱身,一路跟随着那两人。
他们相扶相持,他们信任着彼此,可是秦峥没有告诉夙毓他中蛊的真|相,有了隐瞒,也许就会有信任的破裂。
可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他的幻想和期待,即便在得知真|相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全身而退。
就在那之后,他得知了一个真|相,一个让他无比震撼又悔悟的真|相。
他不在乎秦峥是异世之人,也不在乎夙毓是那重生而来的,他在乎的是,原来前世今生,他都活在那样可怜可叹的仇恨之中。
何其的可怜,让他恍然如大梦初醒,再去回首往昔,才知当初好多做下的事情,都是那般的可笑。
很累,在看到那个所谓的重生的阿玦的儿子死去的时候,很累了。
他在乎的人都已经死去了,他们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烦恼,而他,却只能活在这个如同地狱一样的世间。
很累,很累,很累……
可是看着那个异世的青牛,还有自己的儿子的时候,他决定活下去。
他想要看看他们的结局,也是为了那人的生命而活下去。
他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的看着这个世界,心灵得到解脱的时候,却又无比的疲惫。
他遇上了碧落宫的碧朱,那是个很漂亮的男人,比之秦靳记忆中的玉雪可爱,却是实在差了太多。
第三人的介入,让夙毓很是戒备,可是秦峥一次又一次的证明着他自己的真心和忠诚。
夙毓的多疑被男人一一的化解,他的包容与可靠散发着他无与伦比的魅力。
而碧朱被仇恨侵蚀的空洞内心也需要那样的力量,可是所有的事实证明,得不到就是得不到。
看着他们努力,连他这个旁观者都想要帮助他们一把,就当是为了弥补那个没有被他投入丝毫关注的亲生儿子好了。
可是即使知道他为他的父亲,夙毓也不在信任他了。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醉生梦死的一瞬之间,当双株的力量穿透心脏的时候,他看着再次复生的秦征,却也只有哀叹了。
活着也不一定有死了好。
生命的流逝,有时候也是一种解脱,只是人之将死,回首曾经,总是有很多的后悔和哀叹。
而那些后悔,却也只能尽力的去弥补,却无法挽救。
他真的死了么?秦靳感觉自己飘荡在空中,却没有所谓的阴差来带他前往所谓的阴曹地狱,他这样的人,应该受尽十八层地狱的折磨吧。
可是在看到自己的孩子那滴落的泪水时,他竟然有了淡淡的不舍。
是他对不起他,可是他还是为他落了泪,他想要去擦拭,想要摸|摸|他的头,却也都是虚妄了。
所幸还有那个男人安慰他,支撑着他走下去。
火舌吞没了残破的身躯,秦靳看着火焰带来的扭曲,视线朦胧,再次清醒的时候,睁眼看到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洁白的屋顶,还有着莫名的他不知道的像是琉璃一样的东西。
秦靳起身,却看到了洁白的床榻,很宽敞,可是又跟他以前的床不一样。
四周充斥着他不认识的东西,秦靳微顿,感觉着浑身的刺痛,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向了手上扎着的细细的长管,有冰冷的液体流入体内的感觉并不好。
这里就是地狱么?跟他想象的实在太不一样。
可若是地狱,为何他会有感觉,他会有体温,那么也就是证明,这里并非是地狱。
秦靳的思维无比的清醒,在摆脱仇恨影响和放下一切之后,他可以冷静的再去思考着发生在身边的一切。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当务之急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
秦靳静静的躺在床|上思索着今后的事情,在看着头顶上那瓶液体逐渐下降到末端的时候,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
秦靳转向门的方向,看着走进来的人那些奇怪的服侍,眸中不动声色,身体却暗暗的戒备着。
此时有一人掠过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走到了秦靳的床边道“阿靳,不是我说你,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个齐穆远啊……”
这个看着颇为斯文的人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后面的人却似乎有些焦急的拉开了他,然后在秦靳的浑身戒备中拔掉了小心的拔掉了那个长管附带的针尖。
秦靳一直安静的听着他们说着什么,他听见那人叫他们医生,那人还询问着他的情况,然后那些个医生告诉他他需要好好的休息,并无大碍。
也就是说,这些人相当于他那个时代的大夫么?
可是能让他在这个身体之中停留,那么原主人又怎么可能存在。
身上的伤痕不足以致一个人死亡,致命的伤口是在脑后,秦靳能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