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沐浴完后并未熄灭烛火,只是也静静的躺在他的身侧问道“怎么,睡不着?”
夙毓看着他俊朗的轮廓叹气道“谁让教主你实在太招人喜欢了呢,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对,应该叫做秀色可餐。”
夙毓下了定义,颇有些得意的看着秦峥。
秦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直到夙毓自己都觉得脸红的时候才说道“你说的,莫不是自己?”
“我们这样算不算是互相吹捧?”夙毓蓦然笑道“我就是想着怎么来还碧朱的这份人情罢了。”
“可是想出来了?”秦峥问道。
“正是,”夙毓侧躺着身体说道“近来江湖上正道势力被刻意抬高,碧朱所在的碧落宫很受打压,可是那些个正道势力的背后偏偏站的是当今的皇帝,碧朱他颇有着对立的意思在。”
“皇帝忌惮他,自然要打压,”秦峥说道“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可以让皇帝放弃这个念头?”
夙毓说道“我们上次前往京城之时,虽说是京城看起来表面风平浪静,但是止言他们却不再是皇帝的心腹了,忌惮是迟早的事情,我看他们也有退隐之意,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教主歇了这么多年,可是怕了那些个正道势力?”
“自然是不怕的,”秦峥回答道“江湖规矩挑战,便是皇帝也不能说什么,正道势力被打压,碧朱才有喘息之余。”
秦峥从未怕过任何人,即便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正是如此,”夙毓笑着道“这样一来,既能还了他的人情,又能让教主练练手,教主的剑多年不出鞘,那些个正道势力可是嚣张着呢。”
“如此也好,”秦峥微阖双眼看着他道“此事的确合我心意,不早了,你快些睡吧。”
秦峥转身将床的帷帐放下,然后弹指间熄灭了烛火,在一侧躺下。
微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响起,夙毓的精神看着好,其实只是睡着那么一天,却也没有彻底的缓过来,此刻这人就在身侧,顿觉安心之下,困意就容易上涌。
转眼一夜过去,两人起身前往了药房,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
邪医和老人不亏是当年名绝天下的医者,样样药材都控制的精细,连夙毓自己也自愧不如。
在夙毓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喘的视线下,老人将那蛊王入药,然后制成了丹药的时候,夙毓的一口气才松懈下来。
丹药带着淡淡的金色,看着十分的喜人。
或许也是因为那是救命的良药,才看着喜人吧。
夙毓端来了水,然后看着秦峥拿起了那丸药服了下去,这才拉起他的手腕探着脉象。
丹药中的毒性在逐渐的中和和压制着秦峥所中的毒,夙毓放心的放下了他的手腕道“这药确有奇效。”
老人看着两人,摸了摸胡须,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药的确是好药,只是可惜只能压制五年之久,也就是说只是压制而不能消解,探脉还是能探出来的。
可是若是有人想要刻意的隐藏脉象,那么只需在解药之中再加上几味药即可。
老人明白秦峥的心思,对着他点了点头道“我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即刻将返回京城,二位呢?”
秦峥他们的确是想要去见苏止言他们,只是如今以他们的想法,此时却是最不宜接近京城之地,给苏止言他们造成麻烦的。
夙毓转头说道“您一路也辛苦,我派马车送您回去吧。”
老人自无不可,人老了,便是年轻的时候再如何,现在也应该好好的对待自己。
安排了人送邪医他们离开,夙毓他们也要向碧朱辞行。
还是那日的碧落宫的门前,还是那辆熟悉的马车,只是七日前他们是前来,现在却是要离去。
他碧朱,不过是个过客而已。
“就此一别吧,”夙毓笑着说道“碧宫主后会有期。”
夙毓说完,便是拉着秦峥的手上了马车,帷帐放下,再不见旧人。
碧朱看着马车的远去,嘲讽一笑,后会有期,只怕是后会无期吧。
五年之期看似久远,可是想必他们此生都不会再见。
那份所谓的救命的人情,其实也并不如何,便是没有他,夙毓也能在七日之期赶回来,救那个人一命。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情,他们为了不亏欠他,也一定会还。
既是见不到也得不到那个人,他要那份人情又有何用。
碧朱想的没错,他们的确是再也没有见面,而那最后的五年,秦峥却一直活在他的情报之中。
以一己之力挑战各个名门正派,竟是无一人能够让他拔剑出鞘。
他这般的惊才艳艳,名扬天下,连皇帝都不敢对他动手,可是这个人,早已属于了旁人,而不属于他。
☆、第79章 (七十九)准奏
相传少林有守山阵法——十八罗汉阵,至今无人能破。
可是传说终究是传说,十八铜人配合默契,浑若一人,仿佛无人能敌,可是那也不过是仿佛罢了。
夙毓跪坐在石阶上的垫子上,接过圆明长老亲奉的茶水道“十八铜人阵果然厉害。”该有的奉承还是要有的,要不然,就是明面上打别人的脸了。
圆明长老倒是并未像武林大会上那样事不关己,平时的模样,倒是看着颇为的和蔼,他看着场中的男人在十八铜人间虽是步步后退,次次防守,十八铜人步步紧逼,仿佛将他逼到绝境一般的场景,终究还是叹息。
十八铜人已经招式尽出,而男人却连剑都没有拔|出,以退为进,正是在寻找破绽一举击破的举动。
圆明长老看着夙毓道“少侠过谦了,十八铜人久未逢敌手,也许更加历练才是。”
夙毓一笑不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男人在那仿佛退无可退之时,以鞘击打,瞬间将那迎面而上的铜人击飞,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局面逆转,十八铜人溃不成军,而他只是迎风而立,在击倒最后一人时朝着夙毓他们走过来。
至始至终,他的剑都没有出鞘。
不是不想出,而是不能出,剑出必见血,他与少林并无深仇大恨,何故杀他门中人。
这道理,秦峥明白,夙毓明白,圆明长老自然也是明白的。
圆明长老虽自认已不如秦峥,但是当年他也是那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的高手,这点门道,还是看的出的。
若是秦峥在一开始就出剑,只怕那些少林弟子连一招都撑不下就再也不能活。
“秦教主年轻有为啊,”圆明长老合掌称赞道。
秦峥对他点头“十八铜人看似一人,可是只要破除一角,则阵法溃败。”
秦峥直指其中漏洞,圆明长老和蔼的看着他道“多谢少侠提点。”
他心中赞叹,此子悟性极高,他也知十八铜人阵有此漏洞,只是想要击倒其中之一又是何其的困难,如今,却是证明,天下不缺那等有能之人,他们少林,的确是不能坐以待毙,坐井观天。
同时他又叹息,如此惊才艳艳的人,竟是那等魔教的教主,当年的司空一族为束缚他虽说为他正名,但是此次他连挑各大门派,以一剑碾压正派中人,实在是将他们的脸面扔在了地面上踩。
正派看似最能容人,实则对于那等过高之人,也会忌惮。
少林不过分询问红尘中事,对此倒是无异议,倒是那些个名门正派,输了,只怕要大肆弘扬他魔教之人的身份了。
夙毓走到了秦峥的身边,看着圆明长老笑道“此事已了,大师我们便告辞了。”
秦峥颔首,然后携夙毓同往那寺外走去。
圆明长老看着那相携而去的两人,终是看着那面前而立的弟子道“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那十八铜人合掌道“弟子谨记。”
幽冥教的魔头挑了那十八铜人阵,这样的消息,还是飞快的传到了各个名门正派之间。
既让他们快慰并非自己一家的同时,却也让他们忌惮不已。
魔教中人如此的厉害,竟是名门之中无一对手,实在是让他们寝食难安。
若是将来那人带领魔教碾压而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可是就算他们众派之人合作,也不一定能在那人的身上讨得了好。
如此,便也只能用那最后的计策了。
当今的皇帝扶持正教,打压魔教,任凭他魔教中人再厉害,能抵得上皇帝的千军万马么。
自此,齐云翳的桌案上摆了不少那些名门正派送来的信,而他不过是看了一眼那信封的封面,连打开都没有,直接扔到了一边。
他身边的奴才见此小心询问道“陛下,这些个信,是要处理掉么?”
齐云翳从奏折中抬起头来,随意道“嗯,都拿去烧了吧。”
那奴才小心的拿起那一叠的信封,然后去外面寻找火盆烧掉了。
等那奴才出去,齐云翳才拿过了一旁的信纸,挥笔写了两封之后,亲自用蜡封存好,低着头对空气说道“将这两封信送去给它的主人,务必亲自送于手上,碧朱一定会在碧落宫,至于秦峥么,他挑战完了那第一的少林,想来会回那幽冥教,你只管去就是了。”
齐云翳话音初落,那桌案上的信笺已然消失不见。
而他不过是静默了片刻,便继续批阅着那堆积如山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