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不说体制的变化,便是那跟在青年身后的人,当年的旧人竟是去了一大半,新加入的新人,却是能看出实实在在的忠心。
秦峥当年离教,就是为了弑霜能够掌握这里的势力,想要掌握,便是杀伐不断,不能尽除糟粕,怎能成事。
如此,便是说他做的不错。
弑霜明白他这五年多近六年是怎样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旧人挡道,仗着势力明里暗里的排挤他,便是下达的命令也会阳奉阴违,便是有袁恒师傅辅佐,一路走来也甚是艰辛。
更何况他杀了那么多秦峥在时的老人,如今虽是武功进益到了第六层的地步,但是师父在他面前却越发的深不可测,他怎么可能不惶恐。
可是,听到这句赞赏的时候,弑霜终于意识到,他的确是做对了“多谢师父赞赏,弑霜幸不辱命。”
“只是武功……”秦峥皱眉道“进益太慢。”
弑霜低头听训“师父教训的是,是弑霜不够努力,日后必定更加勤勉。”
夙毓“……”小小年纪能够达到第六层已经很不错了,马上就要赶上他了。
没错,虽然经历了数年,夙毓的功法也不过时堪堪的达到了第八层的地步,还是在秦峥时时教导的情况下。
弑霜接触的晚,秦峥又总是放养着他,再加上这么多年收拢势力的忙碌,能达到第六层的确应该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三个月时间,”秦峥看着弑霜说道“三个月时间突破到第七层,若是不能达到,逐出师门。”
弑霜一惊,抬起头来,毅然决然道“是。”
“若是达到,则三个月后传你教主之位,”秦峥看着他难以置信的目光道“你可明白?”
三个月,一个是跌落谷底,变成丧家之犬,一个是登临高位,做那光明正大的主子,云泥之别,却并非不可达到,这是最后的考验么?
弑霜低下了头道“是,师父。”
“退下吧,”秦峥开口。
弑霜恭敬行礼,然后转身出了主院。
直到那脚步声消失,夙毓才收起笑容,有几分疑惑的看着秦峥道“教主缘何如此着急?”
“有压迫才有动力,”秦峥看着他回答道“此次事情也该了了,弑霜若是不达到第七层,只怕难以压制所有的人,也算是他最后一次的考验,看看他的韧性如何罢了。”
秦峥说完起身,走向了内室道“舟车劳顿,我去沐浴,要不要一起来?”
夙毓看着他的背影,却只是喝着杯中的茶水道“教主先去吧,我休息片刻就来。”
明明秦峥所说句句在理,但是他的心却如此的不安,他行|事向来冷静稳妥,从不急功近利,这次,为何要如此的着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测试韧性么?
夙毓会起疑,早就在秦峥的意料之中,只是他却不得不如此做才行,不满四月的时间,即便是离开这里,也要将一些人的未来安排妥当才是。
若是因为离别就将幽冥教随意的丢弃,任由他人磋磨争抢,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至于夙毓,等到到了那边再告诉他真|相,也免得身处书中徒增思绪。
秦峥沐浴之后走了出去,夙毓却已然不在原地,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一本书,倒是安静的很。
“这是什么?”秦峥坐下问道。
夙毓抬起头来,看着秦峥扬了扬手上的书道“从止言那里顺来的凰诀曲谱,我料定自己会赢,所以就提前拿来了。”
秦峥看着他心悦的神色道“他肯定猜得到。”
“猜得到也没有办法,京城离这里相隔千里,他要是能过来我就还给他,”夙毓得意的说道。
“不必担心,他追过来也不必还,”秦峥直接说道。
夙毓抬眼看他,笑了起来“教主之意真是深得我心,这曲子谱的极好,待我看完,吹给你听。”
“好,”秦峥答应了。
时间过得很快,幽冥教又是宜居之地,只是转瞬之间,连天气都没有丝毫变化,三个月就已然过去了。
想要在三个月之内从第六层进展到第七层,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便弑霜丢下了所有的教中事务刻苦练功,夜以继日,也不过是最后以差点走火入魔来收场的。
也幸好秦峥进来得闲,日日指点教导,才能及时的以碾压性的实力稳住了,这才让弑霜没有进入那样两败俱伤的地步。
只是虽未走火入魔,但是到底内伤犹在,的确是不适合现在就急着练功了。
没有在要求的日子里达成师父的要求,弑霜自然心情忐忑不安,只是男人坐在他的对面,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既然没有那个能力……就先让袁恒继续辅助吧,为师会将教主令交于袁恒,待到你功成之日,再交于你吧。”
弑霜抬头,错愕不已道“那师父呢?”
秦峥答道“自然是浪迹江湖,先前是六年,到时便是不知何日方归了,明白么?”
弑霜谨慎低头道“师父思虑周全,是弑霜冒昧了。”
“好了,退下吧,好好养伤,”秦峥说道。
“是,师父,”弑霜低头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秦峥看着青年的背影,直到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他才拉起了左手的衣袖,看着那已然蔓延到了掌心的红色细线。
那细线太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也不知是何时蔓延到了掌心,竟是为弑霜压制功法时掌心剧痛才被他发觉。
既是从心脏蔓延,想来到了指尖处时,也应该就是他寿终正寝之时了。
“弑霜那孩子真的长大了,远远看跟教主的气质也有几分相像呢,”夙毓从外面进来说道。
秦峥自然的将手放在了膝盖上,掌心朝下道“六年未见,他也长大了,只是相似之事,从何说起?”
夙毓不着痕迹的看了他左手一眼,然后坐在了秦峥身边笑着道“教主没看出来是必然的,他在你跟前是很听话,可是在教众之中也算是积威较深了,可能是原来耳濡目染的缘故,说话做事都像教主一样沉稳了。”
夙毓将手随意的搭在了秦峥的左手之上,感觉那不易察觉的怔愣后掩去了眸中的思绪,接着道“教主说是不是?”
果然有事情瞒着他么,即便是他进来那一瞬间秦峥的举动在旁人看来并无异常,可是那略不自然的神态,分明就是……
秦峥并未有其他举动,只是看着夙毓道“嗯,是。”
……
☆、第71章 (七十一)发觉
若是两人之间全心信赖,自然是亲密无间,觉得他做任何的事情都可以解释的过去,可是一旦有了怀疑的影子在,那么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有了不可解释的阴影存在。
夙毓不想如此,秦峥看似淡然自若,跟平常并无分别,可是却在不着痕迹的躲避他的靠近,拒绝他的靠近,拒绝他的亲吻,甚至拒绝他的求|欢。
夙毓想要看看秦峥的身上到底有什么是他不能看到的,但是秦峥这人,即便是在睡梦中有丝毫的轻举妄动,也会瞬间惊醒过来。
或许他已经察觉他在怀疑,但是没有说破之前这样的疑问绝对会伤到彼此的感情。
他似乎料定了他不会询问,因为若是刻意隐瞒,即便是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可是无法发现,夙毓的确是心神难安,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如此的心神难安,好像会发生什么未知的他无法控制的事情一样。
而秦峥不告诉他,却也是因为说了也没有什么用,何苦让他心里难受。他知道自己也犯了恋人间最大的忌讳,可是这件事,不能说,他虽信任大哥,可是若他没有那样起死回生的能力,他真的会死的。
生死之事,向来由天,有了挂念之人,秦峥不想死,所以在结果未定之前,他不想说,也不能说。
这样隐藏的僵持一直持续着,别人察觉不出什么,只是看着教主跟左护法恩爱如旧,同进同出,浑若一人。
但是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不着痕迹的躲闪和越来越重的怀疑。
直到那日,闻洱的归来和两位客人的到来。
两位客人,一位是闻洱的师父,另一位出人意料,竟是那在京城之中卖陶土娃娃的老人。
来者是客,夙毓没有不接待的道理,便将客人迎进了那主殿之中,吩咐人看茶落座。
茶水饮尽,那老人看着夙毓问道“当日的那位黑衣青年不在?”
夙毓回答“那是我们教主,您此次前来可是找寻我们教主有事?”
老人笑眯眯的端着茶道“本是无事,只是应老友邀请,前来教中做客,不知欢迎与否?”
闻洱的师父则是在幽冥教中来去自如,他有秦峥亲赠的令牌,又常来常往的,倒是颇为的自在道“这老友在京中无事,老头我给他说了教中的菜色,他也想来尝一尝。”
夙毓低头喝茶,掩去了眸中异样的神色笑道“来者是客,您既是受邀前来,夙某自然是欢迎的,闻洱对教中也是熟悉,便让他来安排二位的住处吧。”
闻洱就在一旁低头吃东西,听到夙毓的神色的时候,连忙抬起了头道“是是是,我安排的好,师父和师伯跟我来吧。”
夙毓看着闻洱带着二人走出,这才冷下了脸色皱起了眉。
只是前来做客?夙毓不信,正是多事之秋的时候前来,还是闻洱的师父邀请前来的,邪医的朋友又怎么可能是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