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玘眼波里流转着笑意,就这么看着她,两人沿着大路走,进了一家客栈休整。
也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机缘巧合,两人刚订好了房间,一转头就见方才那人将一把铜板拍到柜台上:“老板,来一间房,普通的就成。”
这里人来人往,显然也不是一个“下手”的好地方,白玉烟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嘟囔一句:“阴魂不散!”
那男子听到了,竟转过来冲她做鬼脸。
白玉烟翻了个白眼,拉着贺若玘往楼上客房走。
两人都是女子,便只叫了一间房,反正先前在那位妇人家里,该看的也看了,该睡的也一起睡了,就一点也不避讳。
将老板娘送的一块包裹着衣服的布包放在床上,白玉烟将贺若玘按在床上坐下,自己也挨着坐下:“那个吴家堡在什么地方?我们接下来就去那里么?”
白玉烟还记挂着取戒指的事儿,她既然答应了贺若玘,就自然不会食言。
“吴家堡是一处水寨,就在白水边上,不过,若从此处往吴家堡去,还需沿着白水往西走一百里。”
“一百里?”白玉烟算了算,那还挺远的啊,向西走是逆水而行,还是走陆路快一些,却也需得走上一两天呢。
“欸,”白玉烟眉头一动:“那对狗男女也不知如何了,这里是客栈,往来的人多,一会儿我们下去探听探听情况?”
怎么着,也得为阿玘找回场子啊。
白玉烟一心为她出头,贺若玘自然不会扫她的性,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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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其实,根本不需要特意打听,两人只要往堂中一坐,四面几乎都是讨论此事的人。
没办法,这个江湖说大也大,说小也是真的小。
近日江湖上,闹得最大的就是沐剑山庄与吴家堡联姻之事告吹,新娘被一女子当众抢走之事了。
此事一传开,大半个江湖都在看热闹。当事的两大势力都不算江湖上顶尖,只能算介于一二流之间。名气是有的,在江湖上却算不得举足轻重。
但,若是真让两家结亲,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沐剑山庄掌握着落魂山西南一片陆上的交通要道,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而吴家堡,则位于白水横截落魂山脉的那一处峡口,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一旦这两家扣起手来,隐世的珈兰谷不出手,只怕这一带的水陆要道都得受两家辖制。
这是大多数人都不愿看到的。
如今,联姻之事吹了,不知有多少人拍手称快。而喜堂上所发生的事也传得飞快,并且是毫不客气的添油加醋,越传越离谱。
目前广为流传的版本,都是夸大了抢新娘子的那女子是如何的可恶,如何的卑鄙无耻,反而弱化了那对不知廉耻的男女在其中的戏份。
这个版本自然是由沐剑山庄和吴家堡放出来的。吴家堡已经决定放弃那个不中用的女儿,两家自然是商量好将一切都推到贺若玘的身上,以图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至于白玉烟的存在,更是极尽抹黑泼脏水,甚至栽赃她是销声匿迹十数年的魔教妖女,直言她是来挑拨正道武林的恶人。
“被魔女”的正主白玉烟坐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手里一碗大白饭都被她无意间戳烂了。
贺若玘看不下去,将她手中的饭拿过来,将自己手中的这碗新鲜的递过去:“好好吃饭,你看看,好好的一碗饭,都戳成浆糊了。”
白玉烟低头,看着贺若玘手上那一碗烂糊的白饭有些不好意思,吐吐舌头:“还是我自己吃吧。”
贺若玘没答应,夹了一口放嘴里,眼神示意她快些吃。
白玉烟只得乖乖吃饭,不过,还是一心二用的听那些人说瞎话。
“...那妖女撒出一把白色无味的粉末,前来阻止的林庄主吴堡主几人只得转身躲避,就这么一错眼,那妖女就抓住吴三小姐的手臂,带着人窜上房顶不见了。”
“这妖女可真是心思歹毒啊,魔教就是魔教,尽整些下作的手段。若是叫他们正大光明的与我们正道比试,只怕立时就被打得跪地求饶。”
“就是就是...”
“可怜林庄主一代高手,竟被这妖女暗算,在江湖中扫尽颜面,哼,魔教之人太过可恨!”
“就是就是...”
白玉烟在一边憋笑,对贺若玘说:“这些人说话太搞笑了,好像亲眼所见一样,说得这么义正言辞的,还义愤填膺替那些人出头。”
贺若玘颇为无奈,这傻丫头,这些人分明在骂她,她还当个笑话听。
“你不气么?这些人这般诋毁于你。”贺若玘给她夹了一块香芹炒肉,看她的模样,似乎不喜欢吃芹菜?
白玉烟对着芹菜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抵不过贺若玘的好意,卷着饭一口吃下,嚼也未嚼就整个吞了下去。
拍了拍胸口说:“我只觉得他们连事情的真相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大放厥词,有些可笑。”这些人无知,白玉烟只会觉得他们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可怜虫,她怎么会为了这些人生气?
哪怕她将自己的“身份”亮出来,这些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他们恐怕连屁都不敢放就逃之夭夭了。当然,白玉烟也不会这样做,那不是坑死人家客栈老板了么。
然而,白玉烟不气,却不代表没有别的人站出来。
先前说话的是与白玉烟两人隔了一桌的人,这是几个不算年轻的老江湖,几人叫了一大坛酒,约么是喝高了,加上这些话题也不需要避讳,说话的声音就有些大。
几人兴奋的讨论着,若那魔女落到自己手上,会怎么怎么叫她心服口服。不一会儿就有人嗤笑着打断了。
“可拉倒吧,几个不入流的杂鱼,还想把人家怎么样呢。”
“哈哈哈哈,那可是在几大高手围困之下游刃有余轻轻松松脱身,还带走了一个人的高高手。”
“还想把别人怎么样呢,还是乖乖滚回家,钻进亲娘的被窝里,祈祷她不会找上门来把你们揍得屁滚尿流吧。”
“你们——”闲话的那一桌人脸色巨变,顺着声音回头一看,说话的竟然是一群年轻人。
他们坐在客栈角落,由两张方桌凑成了一张大桌,坐得满满当当的。一行有男有女,说话的是几个女子,不过那些同行的男子也无有不赞同的。
不说武力,单论人数就输了。先前气势汹汹准备回头找场子的几人气势登时就散去一大截,剩下半分充作脸面,色厉内荏的放狠话:“哪,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在这里大放厥词!”
两方人剑拔弩张,客栈大堂里的食客少不得看好戏。
“黄毛丫头?”其中一个青衣女子噌的一下站起来,提着剑快步走到这桌人面前,啪的将剑鞘拍在桌面上,溅起一片汤汁:“姑奶奶我最讨厌别人叫我黄毛丫头,有胆你再叫一次。”
几个女子许是怕她吃亏,跟着走上前来。被几个大姑娘居高临下的盯着,几人恼羞成怒。
“你,你你...”
“哼。”拍剑鞘的姑娘弹了弹剑身,一把锃亮的细剑吟吟的响,反射的光落在几人身上几乎要将他们眼睛都晃花了,“姑奶奶我也是一片好意,你们不领情也就罢了,若被人牵着鼻子,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你,你何出此言?”
有新的情况?一堂的人都竖起耳朵。
就连“高高手”的白玉烟也来了兴趣,对贺若玘动了动眉毛。贺若玘的目光在这一行男女身上绕了一圈,这些人是...秦山派的人?
“你们以为,你们听到的就是真相?”那姑娘将剑鞘收回来,噌唥一声还剑入鞘,“这些不过是沐剑山庄编出来哄骗你们的罢了。你们被沐剑山庄和吴家堡的人耍了还不知道?”
堂中的其他江湖人此时也坐不住了,有人开口道:“姑娘,你可不要信口开河。”
“是啊,姑娘,这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讲,你怎么就确定我们是被骗了?”
“急什么,”姑娘从邻桌拖了一根条凳出来,一只脚踩上去,手肘放在膝盖头上,很是不拘小节:“听本姑奶奶慢慢儿跟你们说!”
与她同来的几人面面相觑,具都无奈摇头,却也由得她去了。
很快,姑娘就将那天在沐剑山庄喜堂上的事原原本本一丝不落的讲了一遍,一点也没有添油加醋,一看就是那日在场的人才能说得出来的话。
“这些人那天在喜宴上?”白玉烟听她事无巨细,顿时明白这几人定然是参加了婚宴的。她那天的心神都放在阿玘身上了,对参加喜宴的都有些什么人是一概不知,反正她一个也不认识。
她还以为那次婚宴上的人都是站在主家那边的,没想到还有人站出来道出真相拆沐剑山庄的台?
贺若玘摇头:“我也不知。不过,他们乃是秦山派之人,便是赴宴也不稀奇。”秦山派的人要上门来,沐剑山庄还能拒之门外不成?
“秦山派?”很厉害的门派么?
这箱,姑娘说得口干舌燥,她的同行姐妹给她递上一杯茶:“好了,可说够了?说够了就别再惹事,给我回去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