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如今正在空中,有源源不断的黑气气团正在向她们砸过来,白玉烟认得这黑气,这是让她失去意识的罪魁祸首。
“这是什么东西?”
白玉烟察觉到,林伯春已经变了个样子,此刻倒是同见到这人的第一面那个时候有些相像,也不是完全相像,这一次他身上那种阴柔的气息已经变得更加浓郁。
那些满天飞舞的邪气威力也有所增强,先前还能以琉璃伞抗衡,现在白玉烟也不敢确定她的琉璃伞是否还能够接下。
“这是林伯春修行的魔功,有些特殊。”
“特殊?”林家废墟之上的两人一个疯狂的攻击,一个悠闲的闪躲,这一片破败的建筑在两人的交战之下伤上加伤,更加破破烂烂的了。
白玉烟看到这般惊人的破坏力,不禁感叹,的确挺特殊的。
“他的实力未免进境得太快了。”白玉烟更为关心的是这个,先前交手之时,两人的实力还在伯仲之间,她甚至隐隐超过一头,然而现在,白玉烟看这架势,她恐怕都插不上手了。
而且,这人先前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未免康复得也太快了些,白玉烟无法不觉得惊奇。
贺若玘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进境快不代表走得远。”
贺若玘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他为了在短时间内提升实力,压榨了潜力,几乎直接断绝了自己的修行之路,愚昧至极。”
“况且,他太过好高骛远,还没学会爬便想要开始飞,”贺若玘的脸上带着些许嘲讽:“以他的能力根本不能驾驭他所修炼的功法。若是一意孤行,结局不是自身消亡,便是沦为功法的奴隶,成为邪气的傀儡。”
“奴隶,傀儡?”
原来修炼的功法不对,也会出问题吗?
林伯春的攻击停了,贺若玘也不再闪躲,她低头看着白玉烟笑了笑,下巴抵着白玉烟光滑的额头蹭了蹭:“当然,凡事讲求一个‘适’。拿着不匹配的顶尖功法,也未必比契合自身的普通功法有用。”
“万物有灵,功法何尝没有?若是修炼不慎,被功法操纵心性,成为傀儡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贺若玘冲下方一动不动的林伯春抬了抬下巴,“这人如今不正是这样么?”
白玉烟探头瞧了瞧,的确,先前对秦山派下手之时眼中虽然是刻骨仇恨,却还有一丝“人”的气息。而现在这个,双目如雕刻出来的空洞装饰,现在恐怕也只是个人形的玩具罢了。
过了一会儿,白玉烟眨了眨眼:“阿玘,我们不是在与人交手么,你怎么还这么悠闲的与我说话?”
贺若玘道:“烟儿同我说话,我怎么会忍心不应呢?”
白玉烟撇撇嘴:“这个时候你还有闲心调戏我。”
贺若玘双眼一亮,大(厚)大(颜)方(无)方(耻)的承认道:“真是难得,我的烟儿竟然还知道我在调戏你呢,嗯?”
再说下去,不知道要歪到什么地方去了,白玉烟暂时还不想就这方面深入探讨,假作懵懂的转移话题,“我看他现在似乎还算游刃有余,为何又不攻击我们了?”
贺若玘脸上笑意不减,心情似乎不错,目光环视四周,从善如流的接道:“烟儿还没发现吗?不是他不对我们动手,而是不需要动手了。”
白玉烟一惊,双手一伸,环着贺若玘的脖子直身起来,就见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一个球形的黑色光网给罩住了。
原来那些黑色的气团不仅是用来攻击她们的,同样也是构成阵法的阵基,在不知不觉之中,只能闪躲的两个人已经落入林伯春的陷阱,逃脱不出去了。
说是不知不觉也不对,白玉烟见贺若玘不慌不忙,脸上也并无意外之色,不禁猜测,阿玘恐怕早已察觉林伯春的意图,还故意假作不知道,任他用阵法将她们困住。
白玉烟不知贺若玘心里的打算,但有她在,白玉烟也没觉得慌乱,想了想,对贺若玘道:“阿玘,放我下来吧。”
看出白玉烟眼中强烈的意愿,这一回贺若玘没有拒绝,“好。”
没了贺若玘的束缚,白玉烟催动羽仙绫落在贺若玘的身侧,与她并肩而立,取下收在发间的琉璃伞打开,撑在两人的头顶,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眼中寒光凛冽的林伯春。
有她二人联手,白玉烟自信不惧任何挑战。
第119章
白玉烟与贺若玘在半空中并肩而立,一把琉璃伞撑在两人头顶,透明的琉璃色伞面过滤着阳光,将琉璃色的光芒撒在二人身上,使她二人的身影看起来有些朦胧。
下方林伯春的脸色更加深沉,他已经没有了思考,只有“本能”在驱使着他,心里有一双饥渴的手,想要冲破身体的束缚,去抓住那个被他困在阵法里的黑衣女子。
——她的身上散发着令他垂涎的味道,看起来很好吃,若是将她吞噬,想来他的力量将会增长一大截。
林伯春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垂涎之色。
白玉烟不禁皱眉:“他的目标似乎是阿玘?”
贺若玘倒是不慎在意,意有所指的说:“功法意志在作祟,想必是看重了我身上的魔力,想要吞噬我。”
魔力...
白玉烟早已心中有数,此刻并不意外。
“阿玘借助项链才幻化出来,他竟然能感受到阿玘的魔力?”
“因为这块石头很特殊,这具化身能够反映出我一半的实力。”
“一半...”比起项链坠儿的特殊,白玉烟更关心的反而是这个。
化身的实力绝对在她之上,而这才仅仅是她一半的实力,她还差的远呢。
下一刻,白玉烟敏感的察觉到周围的阵法有了些波动,看来林伯春不再观望,准备动手了。三双眼睛隔空相对,空气中弥漫着蠢蠢欲动的气息,对战一触即发。
先前贺若玘与林伯春的交战,或者说贺若玘单方面的躲避林伯春的进攻,所造成的动静不小,尽管双方之前并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但白玉烟相信,不远处的祠堂绝对能听到动静。
那个林仲秋也在里面,白玉烟不信他听不见,白玉烟分心暗自奇怪道,外面发生了异动,林仲秋为何无动于衷?难道一点也不关心他这个大哥?
或许是为白玉烟解惑,又或是因为外面忽然没了生息,不远处祠堂里的门口,有人杵着一根看似随手折下来的粗枝一瘸一拐的露出身形。
那人蓬头垢面,看起来像个乞丐,邋遢得很。头发不知多久没有打理过了,油腻腻的,灰一块黑一块白一块,胡子虬结脏污,人看着已经有些年纪了,一条腿看起来不有些畸形。
那人走出来,目光首先就落在了空中那个十分显眼的黑色光球之上,随即一掠而过,又落在远处站在墙根的林伯春身上。
“哥,你在干什么,没事吧?”
白玉烟稍稍有些吃惊,这个邋遢得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大叔,竟然是林仲秋?先前怎么说也算是人模狗样,不然也不会引得周媤媛不知廉耻的大闹喜宴。
可是现在...这才过了多久,整个人都变了,好像已经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样子了。
破乙门的手段的确不俗,对于折磨人很有一套,难为这林仲秋竟然没有被逼疯。
林仲秋的骤然出现,打破了几人剑拔弩张的局面。
就见林伯春身上的邪气骤然褪去,眼神也恢复了人类的神采。他应该还未完全被操控心性,也并不想在林仲秋的面前露出这种诡异的模样。
林伯春恢复了普通的模样,白玉烟两人周围的阵法也因为布阵者的心神动摇而开始摇摇欲坠。
林伯春看着林仲秋暗自皱了皱眉,他的脸色不太好,好像张口就又会吐出一大口淤血似的。
林伯春还是板着脸露出凌厉之色:“我不是让你跪在爹娘祖宗的排位面前好生反省吗?谁准你出来的?”
林仲秋脚步一滞:“哥,我便是跪上十年百年又有什么用?爹娘已经死了,无论如何也过不过来了。”
“混账!”袖风扫过,林仲秋应声而倒,被无形的力量打得高高飞起,拐杖当啷一声,林仲秋又重重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
林伯春似乎完全遗忘了天空中的两人,凌厉的呵斥林仲秋:“若不是你任性妄为,冲动无脑又怎么会招来杀身之祸?”
“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真是恨不得这一巴掌扇死你。”
林伯春完全没有用力,但他身为修真者,即使是小小的惩戒,也足够林仲秋这个半点武功也没有了的废人好受的了。
林仲秋躺在地上,满脸痛苦的尝试了两下,仍旧是爬不起来,便放弃了。
两手垫在脑后,望着天上发呆:“若是你直接一巴掌打死我也就好了。媛儿已经被你杀了,爹娘也死了,沐剑山庄没了,我也成了一个废人。”
“活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在下方两人旁若无人的处理家事之时,贺若玘却是在悠闲的研究这个摇摇欲坠的阵法。
若要离开,现在的确是个机会。
可惜她若不想落入阵法之中,贺若玘早在林伯春布阵之初,便带着白玉烟离开了,又怎么会乖乖的任由他们抓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