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还不吃点东西,你不饿吗?”看着不明所以站在原地发愣的黑发兽人,莱斯拉了一把他的衣服说。乔转头应了一声,紧挨着紫发非兽人坐下,脸上露出笑容。他又拿过托盘,细心地将上面的烤肉最鲜嫩的部位剔出,切成小块递给莱斯。紫发非兽人低头看看盘子里的食物,又看看旁边的黑发兽人,一如既往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说,笨蛋。”
“嗯?”乔德拉蒙德笑着应了一声。
“有空把伴侣契约缔结了吧。”莱斯轻描淡写地说,语气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乔德拉蒙德却没有这么淡定了,切肉的刀一划,发出一声刺耳摩擦声。他瞪大眼睛看着莱斯,确认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后,激动地身后一把将紫发非兽人拉入怀里。
有些洁癖的莱斯看着蹭了一身的油脂,顿时嫌弃地一把推开黑发兽人,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狠狠骂道:“白痴,老实吃东西。”
乔完全不介意,脸上简直要笑开了花。旁边的阿六默不作声地解决掉自己的食物,抬头看了看天空,伴侣契约的事情,他貌似也该认真考虑一下了。
之后的一个月,天气迅速回暖。丛林的食物经过半年的休养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紧张,兽潮终于平息了。
似乎一日之间,生活就会到了平静的轨道。
阿六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独自躺在床上。转头,窗外天光大亮,明亮的光线让他一时有些恍惚,他微微皱眉,最近醒得一天比一天晚,过于松懈了。他起身,因为昨夜“不可描述”的运动而阵阵酸痛的身体让他动作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地下床。
才拉开门,两道影子立即如迅雷不及掩耳一般扑过来。阿六神情不变,熟练地一个侧身,弯刀连鞘甩出一道弧线,将两个小家伙同时推了出去。
“啊呀,好疼!”艾瑞尔扶着屁股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叫道,艾文德只是微微摇头,扶着肋骨起身将自己弟弟拉起来。
“怎么连偷袭都赢不了,不甘心啊!”艾瑞尔小声嘀咕着。
“跟你说过没用了,阿六哥哥很厉害的。”艾文德摸着小雄性的脑袋,不知为什么他特别喜欢这个动作。
“但是昨晚明明奥古斯丁叔叔和他已经打过一架,我都听见——唔唔唔唔!”艾瑞尔又压低了声音,只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艾文德死死捂住了嘴。小雌性讪笑着回头一看,果然阿六脸上已有风雨欲来之势。
“他们没打架,快走。”艾文德说了迅速拉着弟弟跑下楼。
“诶?那为什么阿六哥哥叫得那么大声?而且每次第二天身体都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啊,哥你干嘛打我!”艾瑞尔还不明所以地追问着,结果被忍无可忍的艾文德一巴掌拍到脑门上,顿时疼得大叫,随后就再也没了声音。
阿六:“……”他现在,很想一刀砍了某个无节制的兽人。
☆、皆大欢喜
第一区的圣地从外面看,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一座小山。山脚下隐秘处,由作为祭祀的白衣老者打开石门,阿六面无表情率先一步踏入,其次是塞德里克,带着一脸温柔得仿佛融化的笑容。
山腹是中空的,一眼看去甚至看不清对面。地上杂乱地长满野草和灌木,比森林中更加茂盛,零零星星地顶着各色花朵随着两人走动时掀起的微风摇曳。乳白色的神赐之泉占据了三分之二的面积,宛如一泓平静的湖水,发出明亮而柔和的光,恰到好处地照亮了整个山腹。泉水正中央伫立着纯白色的神像,仿佛与一片白光融为一体,看不清面貌,只能隐约看到雕刻流利的线条,似乎是一个手捧着什么东西的男人。四根雕刻精美的石柱排列在四个角落以支撑被掏空的山体,上面刻着风水地火四大元素的标记和各种符文。不知名的蔓藤顺着石柱生长一路攀爬到洞顶,上面淡紫色的花朵像是洒落夜空的繁星。在神赐之泉左右两边还各立着一个石柱,约有一人多高,精细的刻画上长满青苔。
这里就是奥古斯丁大陆的最中心,兽人的发源地所在。
“这里。”白衣老人说着,将他们引到湖左边的石柱旁,随后退回到一边闭目养神。塞德里克上前几步拉住阿六的手,十指相扣,两人一起单膝跪地。兽人念着一些古怪的音节,阿六听不懂,只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久之后,塞德里克停下来饱含期待地望着他。阿六不明所以,只能淡淡一点头,塞德里克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在他的笑容中,旁边石柱上的雕刻忽然亮了起来,一缕光从其中飘出缠绕在两人手腕上,又立即消失不见。阿六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些奇怪的符文印记,流动着淡淡荧光,几秒钟之后彻底消失在自己皮肤上,像是渗透了进去。
塞德里克起身,亲昵地蹭了蹭自己伴侣的脸:“完成了,我们出去吧。”
阿六淡淡点头,转身往外走。跟在他后面的兽人却有些犹豫,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阿六,真的不用庆祝一下么?”自己好歹也是奥古斯丁氏族的族长,伴侣契约这么简单低调不好吧?
“太吵。”阿六淡淡说,他不喜欢张扬。
“好。”塞德里克应了一声快走几步,重新拉住黑发非兽人的手与他并肩前行。虽然他倒是恨不得让全大陆的人都知道阿六已经是自己的伴侣,不过如此简单平静,才符合自己心上人的性格。
也没什么不好。
两人缔结伴侣契约两天之后,龙特氏族在第一区举行了族长继任仪式。仪式上,莱斯同时宣布自己即将缔结伴侣契约的消息。奥古斯丁最漂亮的自然雌性名花有主的消息一出,大批雄性兽人立即哀叹不已捶胸顿足,只有乔德拉蒙德一人春风得意。代价就是,那天的挑战台上几乎被嫉妒的兽人们挤满了。塞德里克幸灾乐祸地去凑热闹,很过瘾地抢在最前面跟德拉蒙德打了一场。黑犼和银龙势均力敌,等塞德里克终于心满意足地下台,疲惫的乔德拉蒙德还不等缓过气来,就被大量满心嫉妒的兽人们给淹没。台下的莱斯带着一脸看热闹神情地欣赏完了所有的挑战,视线在黑发兽人身上的伤口漫不经心地一扫,什么也没说。只是当天晚上银发兽人和阿六回家后,躺在床上亲亲热热,情到浓处正想进行一些不可描述的运动的时候,塞德里克忽然觉得身体一软,随即全身无力地倒了下去,虽然意识清醒,却动弹不得。
银发兽人郁闷地躺在床上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在族长继任仪式的最后,他一时高兴,似乎,太过大意地从莱斯龙特手里接了一杯酒。现在想想,里面绝对加了料啊!而且偏偏好巧不巧在这种时候发作,说莱斯那家伙不是故意算好的都没人信。
旁边的阿六平复了一下呼吸,有些疑惑地检查了一遍兽人的身体,再想想今天发生的事,目光中透出了然。黑发非兽人清冷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笑意,然后在塞德里克充满了不甘心和哀怨目光中,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拉过被子倒头就睡。
塞德里克:“……”
论,美餐就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吃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银发兽人心酸地闭上了眼睛。
怀孕许久的菲尔终于顺利生产下了一个小雄性,是和阿道夫兽形一样的灰龙,只是眼睛继承了自然雌性漂亮的绯红。虽然还不能变成人形,但小兽人十足可爱,出生没几天就赚足了除了阿六之外所有见过它的自然雌性的喜爱。至于阿六,每每一看见一脸母爱光辉的菲尔和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小兽人,他一向平静得毫无波澜的表情都会变得十分诡异,仿佛其心情之复杂已经不能用语言描述。其中缘由除了莱斯无人知晓,所以每当聚在一起时,众人就常常看到莱斯只要盯着阿六一会,就会忽然毫无预兆也毫无形象地爆发一阵大笑。大家起初还都会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渐渐习惯之后,也就见怪不怪,全当是天才非兽人的怪癖。
直到有一天——
“咚”的一声,阿六不小心撞到了拐角的墙壁,他摸了摸脑袋,皱眉。最近不知怎么,精神头总是不够用,莫非因为改造,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么——
他摇摇头打消这个想法,然而脑海中浮现塞德里克温柔的笑容,他犹豫一下,还是朝前往第十区的传送阵走去。
“哎呀,你都怀孕了就不要带着这么沉的刀到处乱晃了。”塞西尔检查过之后一脸责备地看着他,“最近也没什么事,要多休息才——哎?你去哪?”少年歪了歪脑袋看着忽然一身杀气霍然起身的黑发非兽人。
“去找塞德里克。”阿六微微一笑,杀气四溢,他说着反手拔刀,“我想,有些事情需要跟他谈谈。”都怪那只没有节制的野兽,他一大男人,竟然怀孕了……果然还是想剁了他。
“诶诶诶?等等,阿六!阿六!你要淡定啊!!!——”
☆、番外之亚历克斯的时间
祈神节。
偌大宴会厅里,亚历克斯坐在门口的位子,脸上带着招牌式的微笑一边转动着手上的杯子,一边应付着不断在他面前徘徊的自然雌性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