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身上麻药效果还没过,双腿吊着动弹不得。有句话还真让沈爸说对了,原主作的不得了,还在读高三就天天混迹酒吧,跟一些道上的人混在一起可嚣张快活,打群架还没脑子的冲在前面,被不爽他很久的人活生生打断了腿,简直是不作死不会死的典型范例。
“妈……”沈白虚弱的喊了声。
张欣华闻声赶紧回到病床前嘘寒问暖:“儿子怎么了?是疼了还是饿了?”她以前没怎么管教儿子,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沈白摇摇头,缓缓抬起手抹掉她的眼泪:“别伤心了,我以后都改。”
鼻子一酸,张欣华握着沈白的手忙不迭地点头,眼泪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成了一小圈水渍。
一个星期后,沈白出院那天阳光很好,给京城冬天的干燥寒冷带来一丝暖意。
这几天都是张欣华和家里的保姆看护他,沈云军据说公司忙两天没过来,但好歹出院这天开车来接他了。
把轮椅上的沈白搬进车里,张欣华一直喊着“慢点慢点别磕着儿子”。接人的时间错过上下班高峰期,车子一路绿灯飞快到了家。
张欣华是一家时尚杂志的主编,平时忙得满世界飞根本不得脱身,能照顾沈白一个多星期算是难得的了,于是沈白在受伤后仍逃不脱跟原主一样被爸妈两边不管只有保姆照看的命运。家里的保姆叫张妈,做饭的手艺很是不错,沈白非常满意。
他的房间装修是重金属摇滚风格,厚厚的窗帘一拉屋里就暗无天日,乱七八糟的电子产品随意丢在各个角落,好些积了一层灰尘。沈白打开地上的书包,里面教材新得连个名字都没有写,看得出原主有多不爱学习。
沈白把轮椅滚到了镜子前,片刻后惨不忍睹地偏开了头:酒红色头发真是太TM辣眼睛!
那边张妈做好晚饭就来房间把他推去了饭厅,六座的桌子上摆了五菜一汤,荤素搭配,汤是煲了一个下午的大骨汤,鲜香浓郁,好喝得沈白不舍得放下勺子。饭后他靠在椅背上上满足地摸了摸肚子,张妈就收拾桌子,低着头叹息,少爷都伤成这样,先生和太太连回来陪他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对了张阿姨,晚上我住客房,你明天有空把我原来房间打扫下吧。”沈白对张妈笑着道:“窗帘换成浅色的,PSP游戏机跟那几把吉他都收起来。”
少爷以前跟着先生太太叫他张妈,何时这样好声好气称呼她阿姨过哟!张妈呆了一下,怕这小太爷不高兴又赶紧点头:“好,好!我收拾好桌子就去客房铺被子。”
沈白努力向让自己看起来和善点、乖点,然而一头红毛张扬的叫嚣着“我就是不良少年,不服上啊哼”的气息。抓了一把头发,沈白又道:“明天我要出门去一趟理发店,你跟司机说下。”
断了腿还真就转性了啊,果然不打不成材。张妈心里嘀咕,面上亲热地点头答应。
晚上洗漱好,在张妈的帮忙下沈白艰难地躺上了床,腿因动作疼入骨髓,他在被窝里咬紧了牙。张妈一个女人哪有力气照顾好刚出院的半残废病人,如果爹妈对他稍微上点心也会知道请个男助理来了,他家又不缺这点钱,沈白无奈想到。
周末的时候张欣华回到家就看到大变样的儿子,之前一头红毛染回了黑色,穿着暖和的针织衫在客厅里安安静静的看书,乖巧的模样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她还以为沈白哪个同学来做客了!
“儿砸,你你这是……?”
沈白抿着唇对她笑:“都说了要改的。”
张欣华一颗心都化成了蜜,三两步上前,慈爱的摸了摸沈白的头,笑得欣慰:“我儿子变懂事了!”
“妈妈你最近很忙吗?”沈白貌似不经意的问道,体贴地说:“我让阿姨帮你炖了汤,工作忙但是身体要紧嘛,快去喝。”
张欣华忙也是事实,但见轮椅上的儿子这么关心她她不禁心生愧疚,小心地把沈白推到饭桌前坐好,揭开专门给她炖的汤慢慢喝着。
那边张妈还在炒菜,张欣华说道:“爸爸等会回来,我们等他一起吃。”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小时,怕桌上的菜凉掉,张妈赶紧用碗一盘盘扣住。
沈云军进门的时候臭着一张脸,这让干等了一个小时的张欣华更加生气,但顾忌着孩子在,终究按捺下火气没当场爆发。张妈赶紧去热菜,生怕自己不小心卷进家庭战争。
“爸爸——”
“别叫我爸!”沈云军一副吃了炸药的模样,吼得沈白笑意盈盈的脸变得煞白,他火气还没发泄够,骂道:“我沈家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废物!天天出去除了鬼混还能干嘛?吃老子的穿老子的把你送去学校你就给我考个60分!六科750的总分,你就给我考个60分?你知道老师打电话告诉我我多丢人啊?你哪天就给我长脸过你说!”
张欣华眼见着今天儿子这么乖巧懂事,丈夫进门不仅没夸一句反而上来就大发雷霆,她直接怒了,对着老公拍桌而起:“你嚷嚷什么嚷什么!不爱待这家你就滚,滚滚滚!”
自己成为瘸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对父亲来说可不就是废物了么,沈白心下平静,只为原主感到悲哀。
“先吃饭吧。”沈白拉了拉张欣华的手,似乎没把沈云军的话放在心里的样子,对他露出一朵笑容:“爸爸,我和妈妈等你等得都饿了。”
沈白继承了父母优良的基因,长相很是出色,如今换了发色和穿着,整个人气质让人眼前一亮。沈云军看着儿子的笑容一股气泄了下去,拉开椅子落了座,张欣华也没有不给他面子,冷哼两声帮沈白盛饭去。
张妈见风头过了,手脚利索地把热好的菜端上来,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晚上沈白看了会电视就准备入睡。受伤的人需要多休息,刘主任曾在他出院前叮嘱了一些禁忌和注意事项,沈白都记着。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一段激情四射的摇滚,闹腾的不行。这是手机第一次响,不然早就被换了铃声。
屏幕上显示的是未知号码,滑开接听键,沈白“喂”了一声,顿时里面传来一阵哄笑,听着人数不少。
“喂,瘸子,今天收到成绩单没被你爸抽鞭子吧,啊?哈哈哈哈!全年级都看到你那吃-屎的成绩了,噗60分太能了!我押你五十的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恶意,沈白很快就把它同记忆一个同班的同学对上号。
“是吗?”沈白轻笑,“打个赌不?”
那头的人更加起哄,电话里传来“打赌!打赌!打赌!”的喊声。那人嗤笑一声,懒洋洋的说:“什么赌啊。”
“你就说赌不赌吧。”沈白阴险地按下录音键。
“赌!我怕你个瘸子?”
“很好,”手机的亮光映在一双凌厉的眼眸中,他声音平静:“就赌下个学期第一场全校考试我能得第一。我赢了,你当着我的面吃-屎;你赢了,我也一样。”
“哇哦哇哦!”手机里传来众人的哄笑声,跟沈白对话的男生更是笑得张狂,“哎哟不行了笑死我了你这瘸子!你坏的不是腿是脑袋吧?你得第一?”
骚年,你还太年轻。沈白冷哼:“就说赌不赌吧。”
“赌!”怎么不赌,我等着你跪在我面前吃-屎……话没来的及说出口,手机里就传来忙音,他被沈白利落地挂电话了。捏紧手机,庄谦骂了一声“草”,接着和一伙同伴嘲笑起某人的不自量力。
卧室里沈白笑的一脸兴味,手机在他手里转着圈圈,很期待呢……
自从上次吵了一架之后沈云军夫妇感情反而回温了,两人时不时能回家陪沈白吃晚饭,或者周末带他去复诊。小半个月后就到了年底,沈白爷爷奶奶健在,按照惯例是一大家子都去他们那过年的,从年前的二十七直到初六,基本沈家人都在那。
沈白自己家和爷爷家都在京城,他们就不急着提前过去了,二十七那天才动身。
大半个月没有出门,沈白被推到大门口就冻了一哆嗦,外面正下着小雪,铅灰色的天空簌簌落下雪花,在院子里铺了白色的一层。
伸出手,一片晶莹的六角雪花粘在他同样白皙的手指上,很快化成了小小的一滴水珠。
“怎么没戴手套啊?可别冻坏手了。”张欣华皱着眉,心想张妈也太不上心了,就把自己的手套脱下要给儿子带上。
沈白摇头拒绝:“不用,我戴女士手套不得给人笑话啊。我就太久没出门,想摸摸雪。”
很快就到了门口,司机把沈白送上车,又将轮椅放在后备箱。沈云军和张新华分坐在沈白两边,三个人都穿着皮草,华贵优雅,颜值高出平均水平一大截,若是走在街上回头率肯定惊人。
冷空气来袭,这几天京市都在降雪,虽说有扫雪车及时疏通,路面仍有些打滑。司机不敢大意,一蹭一挪地开到了锦绣园。
作者有话要说: 新世界还是要恩恩爱爱╰( ̄▽ ̄)╭
☆、富二代瘸子(二)
小区口站岗的警卫员在雪天里站得笔直,像一棵苍劲的青松。他利落地敬了个礼,然后将拦车杆升了起来,车子缓缓开了进去。司机一点不敢踩重油门,锦绣园里住的人物哪个不是位高权重,有任何意外他都担不起,因此每次送老板来这他都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