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灯弯下腰,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把铃木的脸扭回来,并撩开他遮住右脸的长发。
“不动是因为脸上的伤吗?”
原本白皙的脸上上面有着清晰的指印,那些指印甚至已经红肿起来,看起来十分骇人。
席灯瞳孔一缩,“谁打的?”
铃木打开席灯的手,语气硬邦邦地说:“跟你无关。”
“铃木!”
铃木听了这话,只是转开脸,重新用长发掩住伤处,“都说了与你无关了,你走吧。”
席灯声音变得苦涩,“铃木,你这几天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因为我不开心。”
他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
铃木听到门被拉开再合上的声音,他把藏在袖子里的尺八拿出来。
本应完好的尺八已经破损,从吹口处裂了一条口子,就像一条狰狞的伤口。
他盯着手里的尺八,语气平静,“千岛,我好疼啊。”
他把尺八凑到唇边,似乎想吹响,但这个尺八却只是会发出“嘘”声。这只尺八已经坏了,被千岛亲手给摔坏了。千岛不知道,自己最喜欢他吹尺八了,因为那个时候千岛眼神是最温柔的,他对待这只尺八就像对待自己的情人,可是他现在连尺八都不要了。
想到这里,铃木从地上爬起来,他跑到梳妆台前,拿粉给自己的伤口处厚厚盖上一层,再随意把头发扎起来。
起身的时候他又猛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他自嘲地捻掉眼角的泪水,不过是一个小病,却表现得如此柔弱。原来若是手指被夹了下,红了点,都要眼泪汪汪去找千岛,寻求安慰,看着对方心疼了,自己便觉得手指不疼了。现在就算咳得撕心裂肺,好像也没有什么了。心疼过了,身体疼又算什么。
***
铃木很少出门,一是不想被太阳晒到,二是对于他来说,身为艺伎,去哪都会被多看几眼,便懒得出去了。今天出门是因为袖子里的尺八。
他特意向客人打听了做乐器最好的人。铃木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那个店。
这家店很不起眼,从外面看灰扑扑的,铃木犹豫了下才走进去。走进去,就看到店里的墙壁上挂着许多乐器,地上摆着鼓。铃木环视了一圈,发现柜台后一直传来磨木头的声音,似乎有个脑袋从那里冒出来。
“有人吗?”铃木看着柜台后,试探地出声。
磨木头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一张胖脸从柜头后露了出来。
那张脸没有任何特色,甚至说得上有些丑了。
“你是谁?”
声音也很粗。
铃木犹豫了下,那个人已经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手上的木屑,抬起眼皮子略略看了铃木一眼,“哑巴?”
铃木忍住气,把袖里的尺八拿出来,“我想问问这个能不能修?”
那个男人扫了一眼,“这个?都是破烂了。”
铃木皱起眉,一个做乐器的人居然这样说话,他正准备发火,却听到下一句,“但我喜欢给破烂赋予灵魂,把那个拿给我看看。”
铃木不禁一喜,他忙把尺八递过去。男人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你这尺八并非名贵之物,我这里有更好的,不如买根新的。”
铃木说:“你就说能不能补吧。”
那个男人笑了下,“能,不过要点时间,你过几日再来取吧。”
铃木蹙眉,“需要几日?”
“三日少五日多。”男人笑道。
男人目送铃木离开后,拿起柜台上的尺八又是仔细研究了一番,“也没觉得哪里稀奇。”
一道声音从他后面响起,“那只是你没发现它稀奇所在。”
一个青年从店里的里间走了出来,他直接走到男人身边,眼神已经放在了尺八之上。
男人见到青年,身体立刻就微微弯了下去,“森川大人。”再把手里的尺八送过去。
见青年接过,眼神似乎还带着满意,不禁道:“森川大人是怎么知道那位艺伎会把这东西送来我的店里?”
森川微微一笑,手在尺八上面抚过,“我可是特意让人放过消息,再者说你本就是做乐器最好的人。”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袋,丢到桌子上。
男人拿起锦袋,掂了掂,再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名贵的玉石。他做乐器有一习惯,就喜欢在上面加名贵的玉石,可这名贵的玉石却实在难得。
男人得了好处,立刻喜笑颜开,“谢谢森川大人,不过此物如此普通,看上面的光滑程度,已有些年限了,森川大人怎么对这东西有兴趣?”
森川只笑不语,男人立刻明白了,“佳人的东西,自然难得,俗物不能相提并论。”
他口里的佳人指的是方才来的艳丽的艺伎。
森川回他一笑,把尺八小心地收起来,“剩下的知道怎么做了吗?”
男人会意,“我已将裂口的位置记清楚了,自然会伪造得一模一样,再加上修补,保证那位佳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第37章 2.12我在艺伎文拆CP
席灯回房,看到小男孩正跪坐在他桌旁吃东西。小男孩看到席灯连忙把手里的吃的放下,有点不好意思抹掉嘴边的残渣。席灯走过去,重新拿起吃的递给小男孩,温声道:“没关系,你吃吧。”
小男孩舔了舔唇,犹豫了下。
席灯又递过去了些,他才迅速拿过来,吃了起来。
席灯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发,“小志,你之前为什么说铃木不好了?”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我没有骗千岛君,刚刚泽口君他们找铃木君麻烦,铃木君又赶我走,所以才去找了千岛君。”
“泽口君?”席灯轻声重复了一遍,随后便对小男孩说,“小志不要告诉别人,是你告诉我这些。”
小男孩点点头,虽然他不太懂为什么不能说。
席灯站起来,从墙上取下太刃,转身便走了出去。
小男孩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千岛君现在要出去练武吗?
席灯把太刃挂在腰间,直接去了泽口的房间。刚打开门,还听见泽口在说:“那家伙刚刚还想打我,我只打了他脸,算便宜了他了。”
房里还有其他人,笑着说:“泽口君,你打他脸,才是最狠的吧。他刚刚那眼神也真够好笑的。”
席灯站在门口,冷不丁地出口:“诸位在说什么?”
泽口猛地回头,看到是席灯,像是松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说:“千岛啊,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进来了?”
席灯往里面走了一步,眼神直直地放在泽口身上,“泽口君方才说的话,我也很有兴趣。不如泽口君再说一遍。”
泽口挑眉,“你想听什么?”
席灯把门拉上,慢慢从腰间抽出太刃,“我想听你是怎么打铃木的。”
泽口看见席灯手里的太刃,脸色大变,连忙站起来,“千岛,你想干什么?”
“我?”
泽口几人第一次看到席灯没有笑的样子,甚至眼睛黑沉沉,隐隐透出凶光。
“我只想让你们知道铃木是我用生命在守护的人。”
——
待席灯离开之后,泽口捂住不断流血的手臂,咬牙切齿,“千岛太嚣张了,居然敢这样对我。”
旁边两人则是后怕,“刚刚千岛的样子太吓人了。”
“是啊,我都以为他会杀了我们。”
泽口瞪了那两人一眼,“你们两个没出息的,我要去找青木君理论,让他去惩罚千岛。”
泽口为了让伤口看上去吓人,粗略包扎下,也不洗掉手上血迹,就直接去找了青木。
听了他来意的青木抿了口茶,云淡风轻地说:“千岛为什么要伤你?”
泽口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他就拿着武器进来了。青木君,你可要为我做主,马上就到花魁之夜,而且我手受伤,还怎么伺候客人?”
青木眼神在他伤口略过,“那你这几日便休息吧,花魁选拔本来也没希望你能赢。”
泽口表情一下子错愕了,“青木君,你不惩罚……”
“我累了,你回去吧。”青木打断他的话,并让自己房里伺候的小男孩送泽口出去。
待把人赶出去,青木才蹙起眉,那家伙真是仗着自己喜欢,就越发肆无忌惮了。居然还敢动手伤人,真是翅膀硬了。
他想了想,便让人去把席灯叫过来,哪知道对方压根就不过来,顿时把青木给气着了。
***
席灯把太刃放回去,突然想起被他落在浴室的松平。等他过去的时候,松平已经泡在另外一个浴盆里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眼皮子也不抬,“回来了就直接泡进去吧,小千岛,你可别浪费我的药。”
席灯站在原地没动,“我不用泡了。”
松平慢慢睁开眼,眼里还有惺忪的睡意,“嗯?不泡了?”他稍微坐起了些,因为动作导致响起“哗啦”的水声。
“小千岛,你究竟想做什么呢?”松平轻轻一笑,“你恐怕不是想当艺伎,你有其他想做的事情吧。”
席灯没说话。
松平慢慢从水里站起来,拿过旁边挂着的衣服披上,“算了,孩子长大了已经不听话了。我也不追问你想做什么了,不泡这个,但总要去试试衣服的,免得那夜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