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曹元说的也没错,他明明自己有家干嘛要住在周锦的客房里,寄人篱下多憋屈啊,虽然这些天明明曹元他才是大爷。
曹元见周锦不说话,没挽留他抱着他的大腿痛哭元哥别走,便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说:“怎么?舍不得我走。”
周锦眼睛一眨巴,说:“舍不得,元哥求你别走。”
周锦嘴巴撇着,恨不得要掉几颗金豆豆,曹元突然一阵烦躁,从沙发上起来往客房走,到了客房前丢了一句:“晚上不许进我房间。”
周锦见曹元愿意留下来了,坐在沙发上傻笑,曹元回头一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妈的,这家伙是不是暗恋老子?
第二天曹元开车带着周锦去了图书馆,一路上积极地给周锦灌输纸质书和电子书的优劣性知识,从造纸术喋喋不休地侃到论网络文学的传播途径。周锦坐在车后面听着,一句话里有一半都是听不懂的。
曹元带着周锦到了图书馆,现在正是工作日,学生要上学大人要上班,只有退休了没事儿干的大爷大妈们提着水壶在有冷气的图书馆里一坐就是一天。
图书馆的二楼是历史文学区,走进知识的海洋里的周锦有点晕船,他晕乎乎地抱着一大摞书,端端正正在桌子上摆好,开始认真研读起来,曹元则大剌剌地拿起一本《穿越之我与将军解战袍》看得是津津有味。
等曹元下楼买咖啡的时候,周锦便探过头偷偷看《穿越之我与将军解战袍》是怎样一本奇书,这不看还好,一看周锦新世界的大门嘭的打开了。
这本书讲的是一个现代演员,穿越到了宇晋王朝,成了皇帝,而这皇帝的名字还正是周锦他大哥李知,然后与征战沙场多年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卫长良喜结联姻。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别人谈恋爱,周锦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快感,而且这书的情节够狗血,跌宕起伏,看得人是欲罢不能。
周锦将书夹在他的《宇晋编年史》的后面,一发不可收拾的看了起来。曹元回到自己的座位,发现他的书不见了,曹元也没多想,又去拿了一本什么《重生之君须记》,没读上几页,曹元又捂着嘴巴出去打电话,周锦意犹未尽的看完《穿越之我与将军解战袍》,又将魔爪伸向《重生之君须记》,藏在他的《宇晋王朝衰败之谜》的后面,如饥似渴的读了起来。
这本书也是一本奇书,好巧不巧讲的正是他——李蹊,且说李蹊被花瓶砸死后不甘心,重生后决定洗心革面走路当心,勤看左右耳关八方争取不被花瓶砸到,但是他就这么背,怎么也躲不掉这轮回的命运,不被花瓶砸死,就被马车撞死,然后一死就回到他出事的那一天,最后他遇见了一个孔武有力高大英俊的藩国王子,深深的爱上了他,藩国王子最后告诉了李蹊他重生背后隐藏的秘密……
曹元打完电话回到自己的座位发现自己的小说又不见了,他狐疑地看了眼正襟危坐研读《宇晋王朝衰败之谜》的周锦,起身又去拿了一本书,然后翻了两页放在了桌上,对周锦说:“我要去一趟厕所。”说完起身离去。
周锦也没多想,他等曹元走后又探出爪子,搭在曹元拿来的那本《菊残犹有傲霜枝》上,结果刚一碰到,曹元的五指山便盖了下来。
曹元低吼道:“抓到了。”
下午的图书馆没什么人,这一楼只有曹元和周锦两人,曹元低声的咆哮把周锦吓得一哆嗦。
曹元大手一挥,掀开了周锦装模作样的《宇晋王朝衰败之谜》,抖出下面藏着的两本书,曹元气得鼻孔都撑圆了,他怒吼道:“我这一路上不都在教育你不要看这种书吗?”
“你不也看吗……”周锦小声说道。
曹元一时语塞,说:“起来,回去。”
然后又跟教导主任一样训斥了一句:“今天学到了点什么没?”
“学到了。”
“哼,”曹元从鼻孔里哼出个音,说:“我看你就光学了点体位吧。”
周锦也不懂曹元是什么意思,但他猜到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也不吭声在曹元后面跟着。
曹元便说:“这几本你要不要带回去?’
周锦低头看着满桌子的耽|美小说,爪子又要搭上去,曹元大手一挥,喝道:“你干嘛呢!我是说这几本!”曹元举起《宇晋国经济学史》。
周锦说:“带回去带回去。”然后又偷偷把《重生之君须记》给夹在了里面。
当然这逃不过曹元的火眼金金,他又要怒吼的时候,周锦小声说:“这本元哥不是没看完吗?可以带回去接着看。”
曹元觉得周锦说的挺有道理,便没再咆哮,带着周锦把书借了回到家里。
回家后时间已经不早了,随便吃了点什么,曹元开始看《紫冰传》,周锦则抱着书在被窝里接着看书。
周锦已经看到《重生之君须记》结尾部分,藩国王子告诉了李蹊他的秘密,原来藩国王子是从未来来的,前来解救李蹊让他不再陷入一次次枉死的命运里,当李蹊平安度过了那一天后,他开始四处寻找藩国王子,结果他发现居然没有人认识藩国王子,也没有人见过藩国王子,大家都以为李蹊疯了,但李蹊他觉得自己没疯,他一次次在和藩国王子初见的水池边徘徊,等待那人的出现,但是今天那人没有来,明天还没有来,李蹊慢慢开始怀疑,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记错了,这一切是不是他的一场梦。最后李蹊在水池边一声声唤那人的名字,但除了水池中渲开的层层涟漪,没有人理会他撕心裂肺的呼喊。
当看完最后一页的时候,周锦的眼角湿润了,他瞪着眼睛缩在被窝里。他讨厌这个故事,因为他觉得自己真的就是那个李蹊。
门外传来曹元的喊声:“喂,你不下来看吗?要演到李蹊死的地方了。”
周锦吸了吸鼻子,大声喊回去:“等我一下。”
“怎么了?看个电视还要我八抬大轿请?”
“我马上下来。”
当周锦下来的时候电视机里开始放片尾曲,周锦揉了揉眼睛,装作什么事儿也没有的样子,把手伸到曹元手里的薯片包里,曹元飞手一拍,喝道:“这是最后一包了。”周锦忍着痛不撒手,抓出一大把薯片塞到嘴巴里,咯嘣咯嘣地嚼了起来。
“明天自己捯饬捯饬,弄得能上台面点,别穿你那条丑到爆的哈伦裤,听到没有?”曹元唠里唠叨的跟周锦嘱咐着明天的事情,那苦口婆心的样子跟带着智障儿子的单身父亲似的。
“张总本来是不想让你去的,她现在要捧那个新人,吴项豫。好在我跟他们监制是拜把子的交情,才想办法跟文导搭上线的,明天吃饭你给我好好表现,听到没?”
周锦嘴里塞满了薯片,说不出话来,便连连点头。
☆、第 6 章
第二天中午周锦开始拾掇自己,曹元昨天跟他千叮嘱万嘱咐,今天一定要打扮好看点,于是周锦认真地从衣柜里找衣服穿,他现在对这个世界诡异的审美已经摸得有八分透彻了——颜色不要多三种就行,款式越简单越好,然后长得帅的随便穿。
曹元刚从外面跑步回来,上面穿着的背心湿答答地黏在身上,下面运动裤正好露出半截护膝,弯着腰在洗手间里洗脸。
曹元听见周锦进来抬眼一看,见周锦就这么穿着一件浅蓝衬衣深色牛仔裤光着脚丫子站在门口,曹元眉头一皱,想训周锦几句,一时却又找不着把柄,这一身打扮他还真没什么好挑的。但想挑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曹元便说:“你看看你,满脸的胡子,快把胡子给剃了。”说完扔给周锦一个剃须刀。
周锦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的下巴和上唇的确长出一些胡茬来了。他低头看了看手里这怪模怪样的东西,推测中间金属部分应该就是刀片,举手就要用刀片往脸上刮。“停停停。”
曹元慌忙拉住周锦要下刀子的手,说:“你想死直接割脖子还来得快些。”
曹元伸手从隔间里取出刮须膏,粗手粗脚的抹在周锦脸上。周锦比曹元要矮上半个头,曹元便让周锦在洗手台上靠着,让他的头能刚好和曹元平视,一边抹刮须膏,曹元一边苦口婆心地说:“脸是你的饭碗,你是怎么忍心下这么狠的手?等一下去见文导一定要整整齐齐的,胡子邋遢是个什么样子?你牙刷了吗?”
周锦摇摇头。
曹元:“等下把牙也给刷了,先用牙刷刷,再给我用漱口水漱一遍,再用牙线,知道吗?别等下一开口吧人家文导给熏晕过去了。你呼口气,让我闻闻。”
周锦抿着嘴巴摇摇头,小声说:“我还没刷牙。”
曹元用剃须刀给周锦刮着胡子,哼了一声,说:“还知道不好意思。”说完曹元用浸了水的毛巾糊在周锦脸上,用杀猪的力气把那一脸泡沫给擦了,“把牙刷了我们就该走了。”
周锦刷完牙后曹元已经在车上等着,周锦准备拉开后车门上车,曹元发脾气地往方向盘上一拍,怒吼道:“妈的,这破车!”
周锦这才知道这神奇的四个轮子怪物也不是那么无所不能的,它也和马一样会生病,会肚子饿,当它闹别扭的时候,就开不动了。曹元扯了扯领带从车上下来,对周锦说:“去把你的帽子拿着,我们现在得去挤地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