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连过年都要出任务杀人放火的大齐暗卫来说,放烟花这种过年余兴节目自然也是没有任何经验的。
方敬看到叶驰和方小乐两个在院子门口玩花炮都要玩疯了,他拿了两桶花炮,拽了一把岑九,说:“走,哥给你放花炮去。”
岑九眼睛一亮,两个人跟作贼似的偷偷摸摸往海滩上跑去。
咻咻咻——
梆梆梆——
绚丽的烟花在海边升起。
方敬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屁股底下垫着岑九的羽绒外套——他担心方敬坐在石头上会着凉,这也实在是太小心了一些。
岑九点燃了一支花炮,弹体在夜空中爆发成绚烂夺目的各色巨型垂柳,然后一点一点归于平寂,真是漂亮得让人叹息。
他想起每年春节时,宫里的娘娘们也会点几枝烟花,那些花费了百匠署无数匠人心血制成的昂贵的烟花,跟方敬随便在大街上花几块钱十几块钱买回来烟花一比,简直被虐成渣。
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坐在石头上的那人,方敬嘴角带着笑,眯着眼睛的表情像极了一只餍足的猫,既漂亮又高傲,却勾得人挪不开眼。
岑九走过去,蹲到他身边,摸着他的嘴角,在漫天的烟花中,和方敬亲吻。
等到把两桶礼炮放完,方敬被冻得连鼻涕都要流下来了,果然浪漫是需要代价的。
两人一路小跑着回到院子里,萧泽和叶驰带着方小乐还在院子里放烟花,有几个常年在外面打工的邻居过来跟方爸爸他们聊天,大家的兴致都很高,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和岑九小小地离开了一会。
大家一直闹得很晚,凌晨两三点了才陆陆续续离开。
方妈妈和方爸爸年纪大了,兴头一过,瞌睡上来两个人洗洗先去睡了。
叶驰带着方小姑回农家乐那边休息,方敬和岑九把院子草草收拾了一遍,也回了房间。
“这是什么?”刚进门岑九就变戏法似的从柜子里摸出一个盒子递给方敬。
方敬打开一看,居然是一盒瑞士莲的巧克力。
“……”方敬。
不等他弄明白,岑九又拿出另一个大点的礼盒,里面装的是一件Canali的当季新款男士羊绒大衣,那价格方敬自己都不舍得买。
岑九解释说:“我听说这个牌子的衣服很好穿,你穿着肯定好看。”
方敬:“……”
岑九最后递过来的是一张银行存折,是的,不是卡,而是方方的纸质存折。
方敬瞄了一眼上面的存款额——两万五千块。
有点少,但他确定这已经是岑九的所有积蓄了。
“我以后会努力赚好多好多钱,花不完那么多,都给你。”岑九的笑容羞涩又腼腆,简直让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比所有人对你还要好。”
莫名地,方敬想起不久前,岑九问自己想要的新年礼物时候时,自己是怎么回答。
他想要吃好吃的糖,所以岑九想尽办法给自己买了最好吃的瑞士莲巧克力;他想要好看的衣服,所以岑九买了一件他自己都不舍得买的Canali的大衣;他想要好多好多的钱,所以岑九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存了起来,在过年的这一天拿给他。
这一刻,方敬的心暖暖的,他把衣服一扔,身体往前一扑,把岑九扑倒在床上,摸了摸岑九年轻英气的脸,无比得意地道:“你忘了送我最珍贵的礼物啦。”
所有礼物加起来也不如那一样珍贵的,他最喜欢最重要的男朋友。
岑九搂着他的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方敬:“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么?”
以后也要一直在一起,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方敬表示,今年的新年礼物,他很满意,非常满意,满意得不得了。
第73章 借钱
今年的春节有点怪,初二的时候气温陡降,阴寒的冬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下午的时候下起了鹅毛大雪。
东庄所处的纬度很少下雪,更别说临近春节将近立春的时候。
“好大的雪!”方爸爸手笼在袖子里,站在屋檐下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感叹道。
方敬鼻尖冻得通红,在原地蹦了蹦:“总觉得这雪下得有点不正常。”
“你什么时候成天气专家了?”方爸爸笑着调侃。
方敬“嗤”了一声,不说话了。
“小陈呢?”方爸爸一直觉得家里人数不对,然而大多数时候都没注意,看到方敬的时候才会突然想起来,因为方敬和岑九一向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两人感情好到方爸爸只要一看到方敬就联想到岑九。
“练功去了吧。”方敬往手心哈了两口气,说,“爸,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吧。”
方妈妈在堂屋烧了好大一个树兜,屋子里暖乎乎的。有火不烤偏要在外面吹冷风,那不是逞英雄,那是真傻子。
方敬觉得自己其实挺聪明的,一点也不傻,当然不愿意在外面忍受寒风入骨。
“你进去吧,我站一会儿。”方爸爸自从重新有了“腿”,就对站立这个动作十分执着,好像要把前几年欠缺的全都补上似的。如果不是医生叮嘱要注意休息,不能太过疲劳,方爸爸估计宁愿一天站到晚。
正常的衣食行走,一个四肢健全的普通人也许根本不能理解这究竟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只有失去的人才会明白这些在普通人眼里再正常不过的事有多么难得。
方敬没再说什么,只是缩着脖子默默无言地陪着方爸爸在檐下站着,方爸爸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飘落的雪花,过了一会儿,转过头看着方敬,问:“你真决定了,以后不上班,专门打捞那个什么沉船?”
“嗯。”太冷了,方敬跺了跺脚,回答道,“我在海边出生,在海边长大,大了也想从事跟海洋有关的工作,这种对海洋的亲近已经刻进了骨血里,成为我的一部分,斩也斩不掉。”
他伸出手,接过一朵飘落的雪花,雪花接触到人体的温度,入手即化,只留下一后冰凉的触感。
“大约我和你一样,骨子里都是亲近海洋的渔民,我生来就属于这片海洋,我知道这份工作很危险,说是朝不保夕也不为过,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以后会尽量注意小心。”
“这是我的宿命。”他看着方爸爸,眼里闪过一抹坚定,“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他已经打定主意,当然不会轻易改变,但是如果能得到家人的谅解和支持,那当然是最好的,如果方爸爸和方妈妈实在不能理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方敬越往下说,方爸爸本来挺直的背脊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弯了下去,似乎所有的精气神也因为方敬的话而渐渐消散。
两父子在檐下站了许久,久到方敬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正要抬脚回屋时,才听到方爸爸闷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已经这么大了,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男子汉大丈夫,想做什么就努力去做,只是不管你做什么,想想你妈,想想你弟,想想这个家,好好照顾自己就行。
方敬顿住了,想说什么,嗓子里却又干又涩,良久才艰难地吐出一句。
“爸,谢谢你。”
屋子里,因为担心方敬怕冷,手里拿了一件大衣正准备给方敬送去的岑九,收回了已经踏出门槛的脚,冷漠的脸上慢慢地勾起一抹很淡的笑意。
他的男朋友有一个好阿爹呢!
就跟明明只是身为一个一无所有的暗卫,却依然将被人丢弃的他捡了回来,尽己所能地细心照料自己的影十八一样,都是好阿爹。
初四的时候,方家来了几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自从方爸爸出事之后,这些年鲜少走动的方二叔两口子居然带着儿子回老宅,美其名曰看望方爸爸。
这可真稀奇!
方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二叔一家又要出什么妖蛾子。
“哥,嫂子,新年好。”还没到院门口,方二叔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语气亲热得好像跟方爸爸这个大哥感情多深似的。
方敬正和岑九从外面回来,他烦方二叔一家,不耐烦地喊了一句:“爸,来客人了。”
喊完,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拉着岑九就进院子了。
方妈妈听到声音,还以为是谁过来了,高高兴兴地跑出,一看是方二叔一家,脸立刻拉得老长,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原来是他二叔来了。”
“嫂子新年好,我和彬彬来给你们拜年了。”方二叔好似没有察觉方敬一家的冷淡,笑得格外亲热,“对了,大哥呢?在家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大过年的,方妈妈也懒得为这一家子忘恩负义的小人生气,怎么说也是老方的兄弟呢!
“他在码头那边,我去叫他,你们先进屋坐吧。”方妈妈招呼着,又朝方小乐使了个眼色。
方小乐秒懂。
他爸他妈从米国回来,带了老多的好东西,还有昕姐也买了不少礼物,回来后分掉了一部分给一些故交旧朋,还有好些都堆在家里,他才不要给二叔看见。
而且家里还堆了好多他哥捞上来的瓷器,虽然值钱的都被他哥的老师送去拍卖会了,家里的那些都不太贵重,可是听说一件也能卖个好几万呢!
他得把他二叔一家看紧了,千万不能让他们顺手牵羊地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