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斯对他考察数日,见尤里卡真的没有什么危险了,才准许他搬回以前的房间,终于过上了人过的日子。
靳雨青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一声委软低沉的声音。
他推开门,一阵清凉的海风从对面的窗口对流进来,窗框上站着几只小小的、黄色脚蹼的鸟儿,尖尖的喙叼啄着自己的羽毛,晃尔抬头看看走进来的是谁。
一只胆大的白羽鸟儿扑簌簌飞来,从靳雨青的食盘上啄走一块面包屑,环屋掠了一圈大摇大摆地落在窗柩上,叽叽喳喳地与同伴分食。
窗下传来若有若无的一声低笑,轻得似一阵闪瞬即逝的柔风,轻擦过靳雨青的耳畔。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耳颊,确认那不是个自我陶醉的错觉。
尤里卡徐徐阖上了手中的书册,靠坐在窗边的地毯上,光影将他的身姿衬得斑斑驳驳。
“我以为你在睡觉。”靳雨青走过去,将食盘摆在他旁边的地板上,抚了抚他乌发蹂乱的鬓角,“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尤里卡握住他胳膊,将他往怀里一带,青年的身躯纸片一样被轻而易举地拉扯过来,呈跨坐的姿态坐在自己的腰胯上。尤里卡捏一捏他的腰,忧虑道:“你怎么这样瘦了。”
“想你想的,实在是太想了。”靳雨青毫不避讳地俯首亲吻他,湿腻搅动的唇舌品到了一股药剂的涩味,那是猎鹰团的药师约瑟夫专门为他配制的,可以降低身体和神经的敏感度,使得瘾症发作时不会那么痛苦,听说大剂量的这玩意可以放倒一头牛——而尤里卡最难受的时候,能一天就干掉这么一瓶,却还能疯狂得锤门砸物。而他仅仅从口中津液的残留里品到了一点点,就已觉得舌头发麻。
结束一个湿吻,靳雨青溺在他怀里,翻看着他正在阅读的书本:“怎么想起来看书了?”
“童话而已,挺有趣的。要我讲给你听吗?”尤里卡摸到他放在封面上的手指,团进自己手心里揉搓着。转头看到食盘里超大规格的碗,不禁皱了眉头,“你这是什么,喂猪啊?”
“啧,”靳雨青挺坐起来,端起碗捧到他嘴边,“我不是怕你现在是狼形嘛。你看,这里头有肉、有土豆,都煮得软软的。还有,这碗口多大,你要是变成了狼,这样舔起来也方便呀!”
尤里卡忍俊不禁:“舔?你还真把我当宠物狗养了。”他凑过头去,伸出舌头在青年捧着的碗沿舔了一下,擦过对方的指尖,眼睛却向上瞟着,观察到靳雨青哑口无言地红了耳根。
被禁了将近半年的欲,尤其是在禁欲前毫不节制、玩得花样百出的状况下,任谁也忘不了那时缠绵旖状。仅仅是手指被对方舔了一下,一股浊流就轰地冲向了下腹,后方微微收缩。
靳雨青赶紧抓起了勺子,认真地喂他喝汤。
男人足足喝了一大碗,才食饱飨足地眯阖着眼睛,借着靳雨青的手饮了几口水,罢了满足地舔舐起自己的手背来,在手背上留下暧意十足的水痕。
“……”靳雨青他舌尖一探一探的,把自个儿舔得舒服极了。
尤里卡忽然反应过来,仓慌藏起手来,半晌也笑出了声:“不小心……习惯了。”
靳雨青呈捧心状,不行了,这习惯有点萌啊。
吃饱喝足,两人在房里腻歪了半天,直到天色黑尽,赫拉斯迟迟找不见靳雨青的踪影,才顺着摸到尤里卡的房间里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沿着台阶踩上去,才走到房间门口,就又隔着墙听到一阵拍打声,又激烈又狠猛,还夹杂着没有卸掉的铁链的动静。
青年张嘴甜腻叫道:“呀……轻、轻一点……”
“好紧。”尤里卡粗粝地喘息着,房间隔音不太好,重重的肉体撞击都溢出门缝来。
“……”
赫拉斯堵住红透了的耳朵,见鬼般的麻溜跑了。待回到房间灌了一大壶凉水,托着腮思念远在城镇里头的好姑娘诺娜时,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忘了!”
约瑟夫曾经说过,那止瘾的药剂既是降低身体敏感度的,也便有了一个不太羞于启口的副作用——它延时啊!
赫拉斯刚站起来,又转念一想……
算了,随他们折腾吧,折腾死谁算谁的!谁叫他们虐待异地情侣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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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卡的身体在靳雨青的调养下渐渐恢复健康,虽然信仰力的减少使他难免显得衰弱,但也足够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他拖着手镣脚铐在圣殿里又晃荡了半个多月,祸害了无数个纯洁又美好的宁静夜晚后……
赫拉斯终于忍不了这对随时随地都能黏糊在一起的跨种族情侣了,决定启程,带靳雨青回王城去复命。
尤里卡自然要与青年形影不离。
……
入城时已是天色昏沉,一抹云霞也早已被赫蓝的绸布遮覆,由浅入深地向天边漫去。
但王城不似边陲小镇,依旧灯火繁盛,街道两旁终日盛开着艳丽的花朵,喧闹歌吟往往能彻夜不止。这里有烁金流银的奢靡生活,也有极致旖美的歌郎舞女。民间歌唱团会在喷泉边演奏新谱的乐曲,若是遇上一两个不吝啬的风雅贵族,一夜之间便可赚的大笔金币。
而街道的遥远尽头,便是尊贵华美的王庭宫殿。
一辆马车垂着四角的琉璃宝石绥,工匠手工雕刻的金顶在华溢灯火里耀着辉光,两匹洁白高马牵着轮轴缓缓驶入通往王宫的吊桥,似一轮从天而降的神驾,身后跟随着几十名衣着深红、姿容焕发的骑士团成员。
人们仅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面的骑士们腰侧整齐划一所的单手剑,以及他们胸口佩戴的蔷薇徽章,便已纷纷肃目凝望着那马车里的人。能被蔷薇骑士团亲自护送归来的,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鎏金马车停在宫殿前的台阶下,此时殿中正举行着异常盛大的舞会,贵族和上流人士齐聚一堂,姿貌倾城的贵族小姐们也托着巨大的蓬摆裙,挽着精致的蕾丝花扇,小口酌饮着杯中的红酒。
位于正上方的,正是身披绣金红袍的阿维德王,靳雨青的胞兄。
“埃米尔陛下到——”
舞会大门敞开,走进一个昂首挺胸的青年,身后跟着几名猎鹰团成员——自然是赫拉斯他们一行人。
众人纷纷暂停手中动作,躬腰向来者致以敬礼,行礼期间难免会有好奇的人偷偷去瞄这位曾经的“弃王”。在场的大多数贵族,也仅在当年那场圣选仪式上见过他一面,那时的埃米尔·琼斯听到自己被选为祭徒,早就吓的面容失色,更不提还有什么王者气度了。
可不足一年,这位胆小的王子竟然作出了如此的壮举——带领寥寥十几人的猎鹰团成员,就剿灭了岩岛上的怪物!
“我的好兄弟,埃米尔!”阿维德急急地从王位上走下来,一袭华贵红袍迤在身后,一把将靳雨青揽进了怀里,眼角含泪地拥抱着他,“埃米尔,你受苦了,瞧瞧你都瘦成这个样子了。你不知道母亲有多想念你!”
“哥哥,您可是王。”靳雨青小声提醒着他。
阿维德笑了笑,道:“你的功劳甚大,别忘了,王座之上还有你一席之地呢。”他扬手示意音乐和舞蹈都继续,便牵着靳雨青的手登上观舞台。
尤里卡却被赫拉斯拦下,拉到一边。他微微仰头注视着原本独属于他一人的王,被另一个男人搂肩拥抱,亲昵地笑谈着——就算那个男人是他的亲兄弟也不行——心里的躁火不住地翻腾,想当场将他扯下来,掖进自己怀里谁也不给看!
赫拉斯瞧了一眼他嫉妒的表情,塞了一杯红酒在他手里,低道:“哎,不过是兄弟叙旧而已,不会把你的宝贝怎么样的。”
“雨青……”他低低念着对方的名字,压抑着内心的邪念。
贵族们边饮酒边打量王座上的两兄弟。说起来,他们俩实在是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完美的复制品。可若是仔细观察,却也不难感觉到其中差别。
阿维德的王者风范十足,他深知头戴王冠应该做什么,连低头说笑的姿态都大方端庄,笑容和角度都拿捏的恰到分寸,不至于太过亲昵而失了威严,也不会显得分外生疏。反观埃米尔,举止随意却不轻薄,笑时让人如沐春风,却一个劲地抿唇回眸不知在看谁,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媚态。
循着那目光看去,众人发现了一个倚着宫柱手捏高脚杯的男人,黑发轻束在肩后,颀长身材,容貌俊美。唯独目中冷透,只有凝视着殿上那位新归的王时,才显出痴迷濡恋的神态。有人将他当做是新晋贵族而上前搭讪,也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回来。
“这人是谁?不是蔷薇骑士团的人,也不是新晋贵族。”
“好像是埃米尔陛下带回来的。”
众人议论纷纷。
正在此时,殿上的阿维德王忽然站起身来,轻拍两下手示意,厅中立刻安静下来,只有轻柔的音乐在背景中响起。阿维德王看了一眼身边的兄弟,笑着扬声说:“今夜的舞会不仅是为了庆祝埃米尔归来,也有一件喜讯要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