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阳的脾气软他们都是知道的,看起来只有被欺负的命。
可老夫人此时此刻倒是挺淡定:“罢了...儿孙,自由儿孙福吧。”
一直好脾气,主意不打到他最爱的人的身上就不会动脾气的木阳,方才那模样,她是真的没见过几次。本来以为木阳只是贪恋闻夕皮相,可没想到上次因缘巧合,闻夕倒和她详细谈了一番。
冰雕玉琢般的年轻人稳稳跪在她身前,也不顾自己去扶他的手,只是告诉她,自己定会回来,给木阳一个家。
“你可知错!”再狠狠拍了桌子一下,掌门真的觉得自己气的快要冒烟。
“没错,知什么错。”木阳抬起一边嘴角,笑得疏离冷漠。
“放肆。”一个被子应声而落,华丽的地毯上一片汪洋的水渍漫开去。
木阳面不改色地扫了一眼,也不叫人来收拾,也不重新看茶,自顾自拿过旁边矮几上一本书翻看着:“掌门什么脾气发完了便走吧。”
“闻夕是我招惹的。”
“但我没打算放手。”
“言尽于此。”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木阳倒像是松了一口气。有时候,不用顾虑太多,倒真的是幸福的事情 。
“无知小儿!”掌门一掌飞了手下的桌子,起身指着木阳的鼻子,“你知道闻夕的天赋有多高么!?你知道闻夕有多刻苦么!?你知道他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么!?”
“而他!”掌门手一挥,遥指着沧墨的方向,“现在跪在山上,要我废、了、他、一、身、修、为!就为了和你!和你成亲!”
话到最后,盛怒的老人都不免有些哽咽。
人都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难求。可只有他知道,闻夕这匹千里马,是他用了一辈子等来精心培养着的。
他没看到,背着身子扬着下颚的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秦暄是御剑来的扬州。
虽然招摇,但好歹让他过了一把大神瘾。
本来到这儿的时候,看见什么天资卓绝还让他真的兴奋了不少时间,没想到还是来谈恋爱的。
只能说,系统真的每次都能抓住主体不跑偏,什么技能点基本都是没用的。
一身千锤百炼的高情商才是王道啊。
他交给木阳的玉珏确实是闻夕一直带着的物事,上头注入了不少灵力,找起来方便地很。更不用提还有个一身灵压压得周围小妖到偃旗息鼓的掌门在。
不怎么费力得寻见两人在的屋子的时候,他就恰好听见了“和你成亲这一句”。
直觉告诉他这时候进去似乎不怎么好插嘴。毕竟这种两方的事情,闻夕也需要木阳的笃定,秦暄并不介意用任何方式来夺得原主指数的提高。
找了根柱子躲着,屋子里两个人的灵力其实都不及他高,所以并不会被发现。秦暄就继续侧耳听着里头的谈话。
“我与闻夕,均是真心的。”木阳良久才说了句话。
一手搭在窗棱上,天青色锦缎衬得少年挺拔而袖长,像是微雨里的一杆苍竹。侧脸线条虽精致但并不女气,睫毛极长,微微垂着眼在眼尖下方投出一道漂亮的剪影。
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的秦暄在心里啧啧称叹。
他觉得系统给他找的这些宿主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命好。不仅自己好看,连对象都特别标致,不像他这个孤家寡人,连个对象都没有一个还得帮他们谈恋爱。
长得还没他们好看。
日。
所以木阳再开口深情告白闻夕的时候,秦暄不想听了。
“还希望...长老理解。闻夕若是回心转意…”
“没什么回心转意的。”秦暄把剑背在身后,自己缓缓走进他们的视线。
木阳惊讶地回身看去,只见踏进来的男人清减了些,眉眼间似乎有点疲惫的样子,但看向他的时候,原本冷硬的目光开始软化,羞得他又别开了脸去。
“师尊,我是想好了才做此决定的,绝非冲动。”
闻夕上去,拉着木阳跪下双双磕了个头:“还请师尊...谅解。”
说着,秦暄用路上来时无聊研究出来最帅的收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结印逼出了自己的金丹。
哐仓一声就给捏碎了。
完全不复当时给别人抽丹的温柔体贴,直接而暴力地毁了一身修为。
呕出口血来,闻夕漫不经心地抬起袖子擦去,拉着木阳起身。两个人紧紧执手,看着窗边紧紧攥着窗框全身颤抖的掌门,不知该说些什么。
闻夕知道他是不会被原谅的,所以才一直没敢跨出了这一步。
但秦暄不是啊,秦暄不在乎啊。给师尊又作了个揖,牵着木阳的手就出了门,熟门熟路的进了自己待过的小院子。“受伤不曾!?”嘴角还带着血的男人扒拉着木阳全身上下,检查他有没有在掌门手底下吃亏。
木阳哭笑不得:“我哪来的伤...倒是你。”
秦暄大方地摇了摇头:“不碍事。”
小两口鼻尖抵着鼻尖厮磨了一会儿,闻夕才亲了亲木阳的额头,把那块已经在木阳手里压出不浅印子的玉掰出来,重新挂在他腰上。
“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有没有发现!我终于有了封面!
第15章 当我变成了一个**(一)
秦暄没想到,闻夕的这一世结束得会如此简单。
大婚当天,他携着木阳的手进了正堂,在看见高堂位置上坐着的师尊的时候,指数一瞬间到达了最高。
接着,秦暄就没有知觉了。
再接着,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那种促成圆满的微妙幸福感就完完全全,完完全全消失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身后的某个尴尬部位,此刻正在火辣辣地疼着,并且随着他的慢慢清醒,有越来越疼的趋势。
虽然因为这一世身份特殊,来的时候系统就细细叮嘱了很多事情,而秦暄也是做足了心里建设告诉自己这是一次伟大的牺牲之后,终于心情缓和了点。
可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缓和了。
因为他身边那个高大的男人醒来了...虽然按照常理,他身边的男人是一如既往的,大写的帅。
秦暄自然清楚现在的身份,只能强忍着疼,赶着在男人完全清醒前,支起身子,背着他做出一副心酸小媳妇手抖穿衣服的样子。
所以顾岩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好就看见了昨晚带回来的小男孩儿正带着一身青紫的痕迹,拿着件已经皱成咸菜的衬衫拧着扣子,倒是也不哭不闹。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拎起床头的包一瘸一拐姿势尴尬地想溜出门的时候,顾岩才悠悠说了句:“怎么,这就要走了?”
吓得秦暄一愣,,一没留神就撞上了酒店的门。
顾岩靠在床头,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还背着书包的人。蓝灰色水洗牛仔的书包,这人清瘦得背起来倒还挺好看。
…做了个深呼吸,秦暄心里默念着一二三,转身。
顾岩就只见他紧紧攥着书包的带子,浅浅皱着清秀的眉头对着自己小声地说:“…恩,是啊。”
还恩是啊了。
顾岩失笑,起身披上浴袍走到酒店的落地窗边拿起昨晚甩在一边的大衣外套掏出钱包。
然后许熙就在偷偷观赏男人伟岸身材和腹部那八小块搓衣板儿的时候,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怀的钱。粉红粉红的,看着可喜人。
“走吧。”把钱包里的现金抽了一大半给他,顾岩的垂着眼睛没什么表情。
“哦。”挑了挑眉毛,许熙也没拒绝,低着头乖顺一张张理好自己怀里的散乱的老人头,塞进书包的外带里,临了走到门口前还给顾岩鞠了个躬,“谢谢。”
然后欢快地扯着自己的书包就跑远了。
打了个哈欠,顾岩打电话叫助理给自己送套干净的衣服来。叫了份早餐上楼,他随意地叼着三明治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外头漂亮的景致。这个酒店自己当初也参了些股,一方面是还人情,一方面也看中了它一侧临海的地理优势,造景实在是漂亮。
不期然得,就看见了楼下一个豆大的人影,正沿着公路慢慢往城区的方向走,速度奇慢无比。
先前说了,既然临海,还是高端酒店区域,花了大价钱包下了旁边的地做景。那么这里理所当然的,交通发达指数也就低到难以想象。
顾岩甚至想不出这里附近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公共交通的东西。
厌恶地皱了皱眉,顾岩突然觉得自己昨天的品位并不怎么好。
而同时,走在马路边的秦暄也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命都不怎么好。
忍着后头感觉要烧起来的疼痛,他一头走着一头问系统:“我出了他视线范围没,出了没出了没。”
他可不是生性节俭的原主,秦大人出门,一点都不喜欢受苦来着。
“再往前走一会会儿,看到那个牌子没,到那儿你就能打车了真的,还有两百米!你再坚持一下!这是伟大的牺牲啊!运动员加油!啊…..运动员加油。”
“滚。”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秦暄继续扯着书包奋力向前。
诶,这许熙,说好听了是个陪酒的,说难听了,其实就是个欢场里头的。
原因倒是挺简单,父亲欠了一屁股赌债母亲卧病在床,而他自己又是个还在念书的。说实话秦暄也真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地方能比欢场里头来钱更快更多了。
这么一想秦暄也觉得怪可怜的,不如还是原谅他好了。
按着系统的说法,秦暄在那个巨大的牌子处拦了辆出租回了学校。艰难地爬回七楼的宿舍,秦暄把自己扔进床上,真是想长眠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