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人也就这点能耐了,景秋眼光毒辣,一眼瞧出端倪。玄月看架势是来势汹汹,不过脸色却是一阵白过一阵,早已是强弓之末。
不肖说,扎在他死穴内的长针确实起了效用,冲破穴道让玄月灵脉受损,伤得不轻。
这么算来,哪怕是硬碰硬,景秋的胜算也不低。
想到此处,景秋一声冷笑:“你倒是有本事来拿呀!一个灵脉虚空的废物,还想翻出花来,简直笑话!”
他这一句讽刺明着是说玄月,暗处将陆卓扬也骂了进去,哪怕打斗中,也不忘逞口舌之快。
陆卓扬日日要受姜陵挤兑,早已对这种程度的明朝暗讽有了免疫,他充耳不闻,趁着二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专心运息。
平日里姜陵教了他许多奇巧术法,总不能关键时刻一点也使不出来,若是被姜陵知晓,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景秋与玄月打得是难舍难分。虽不至于地动山摇,却也是碎石簌簌,直教人心惊胆战,生怕真这小小山洞被震得塌将下来。
玄月受制于死穴,实力大减,与发了疯的景秋相比,相形见绌,渐渐落了下风,以至于景秋又有余力,留心警惕起陆卓扬。
见他居然在暗自调息运力,景秋忙分出一丝心神,抓起一块碎石朝他飞射而去。若是这石头砸实,陆卓扬必定气息大乱。
幺白虎回护的速度极快,腾地立身而起,挡在了陆卓扬面前。
不过有人比它更快,只听得一声悦耳琴鸣,一道强劲灵力携在音律之中,后发先至,击打在碎石上,立时将石头撞个粉碎。
那灵力去势不减,从幺白虎肩头的极小缝隙中穿过,击打在陆卓扬身上。
陆卓扬只觉胸口一痛,浑身麻痹了一阵,忽然便像是卸了劲,全身都松快了,竟是恢复了气力。
不过胸口这一击力道实在,陆卓扬被撞得猛烈咳嗽起来。
他边咳边朝洞口望去,却见又有人站在了山洞之外,雨幕像一道帘子,自动自发往两边掀开。
居然还有客人?
陆卓扬拭去嘴角一丝血沫。
这小小的破山洞,今天倒是热闹得很啊。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在十点前码完了,神奇。
一脸懵逼.jpg
☆、离别
这回又会是谁?
在修真界里,陆卓扬还真没认识几个人,没等他猜测出个子午寅卯来,水帘子分作两边,便显出了新客人的真实面目,居然是个更出乎他意料的人——萧无妄。
虽然只见过这位二师叔一次面,但是鲜明的个人风格,实在让人很难忘记。
“二,二师叔?”陆卓扬着实吃了一惊,结巴道,“您怎么会来这里?”
在陆卓扬印象里,二师叔萧无妄是个非常特立独行的人,昏迷了二十多年不说,刚醒就大闹驭灵山,以一副天大地大唯我独尊的狂傲姿态,把个门派搅了个天翻地覆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连带引走了掌门和林朝旭。对此门内师兄弟们无一不是一头雾水。
现如今消失许久的萧无妄突然出现在这个破山洞,实在是教人匪夷所思。
当初大病初醒时,萧无妄对陆卓扬的态度就相当奇怪,偏偏五门六派以及景秋玄月同时现身之时,他也来到这里。这其中巧合,实在不能不让人疑惑丛生。
至于到底是真的“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就不得而知了。
大概是不屑于回答陆卓扬的问题,萧无妄自顾自抚摸手中辽琴,自上而下打量着他,对他的狼狈模样十分看不惯,斥责道:“驭灵派弟子向来以翩翩风骨示人,你怎得如此狼狈?”
陆卓扬心道:被人各种算计,现在还能全须全骨地活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还哪来的精力注重仪容?!
不过在长辈面前,他是不好回嘴的,况且也不知道萧无妄此番的目的,还是悠着点为是。
他赶忙从地上爬起,拍去身上的尘泥,毕恭毕敬施了一礼,然后指着景秋和玄月方向道:“二师叔明鉴,是这二人突然闯入山洞,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师侄我才会这么狼狈的。”当然,就算人家光明正大和他打,陆卓扬也是打不过的,不过这个就不用特别说明了。
“你且等着。”萧无妄心中明镜也似的,只哼了一声,也不拆穿他,眼皮子轻轻一抬,冷冷瞥向那二人。
玄月和景秋同时向后退去一步。
实际上在萧无妄一脚踏入山洞的同时,正在打斗的玄月和景秋就十分默契地收了势,各自退到一边,全神戒备着。
不是他们想通了要握手言和,实在心里清楚得很,眼前这人绝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与其鹬蚌相争让渔翁得利,不如先停止打斗,静观其变。
同样是从大雨中而来,景秋和玄月都是一身狼狈,不是透湿就是穿戴丑陋,唯独萧无妄好似半点不受大雨侵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被雨溅湿的痕迹,若如不是一张死气阴沉的脸着实晦气,赞他一声仙风道骨也不为过。
不愧是驭灵派的镇派大能,孰优孰劣,高下立判。
“方才那枚暗器,是谁打的?”
分神期的大能想隐藏自身的修为轻而易举,但此时萧无妄非但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反而威慑全开,分明是不想善了。
他一开口,玄月立马知道这人是要为门内弟子找回场子了,忙躬身施礼,示好道:“晚辈书和韵,见过大能。”他说着,伸手指向景秋道,“伤您师侄的是这位小娃儿。您别瞧此人年岁小,心肠最是毒辣,杀人下蛊毫不手软,千万别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惑。”
说景秋杀人下蛊毫不手软,玄月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景秋眼中闪过一丝戾色,恶狠狠剜了玄月一眼,对萧无妄道:“那碎石头是我打的没错,谁叫姓陆的技不如人!但你堂堂分神期大能,难道要与一介小辈一般见识,替你师侄找回场子不成?说出去可是会叫人笑掉大牙的!”
萧无妄一听,竟是有些道理,点点头道:“倒是牙尖嘴利。”他按在辽琴上的指尖状似无意的来回拨弄,“可还有别的话要说?”
“当然还有!”景秋道,“我师尊乃逐云门掌门李莫名,与你派明心老人是旧交,算起来你也是我的长辈,可不能随心所欲偏袒门生。”
还挺能说的,陆卓扬心中暗骂。
若真念着李莫名的面子,这人也不会狠下手对陆卓扬下致命的蛊虫。居然还敢拿这个理由约束别人,简直不要脸到家了。
“二师叔,你可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
萧无妄一摆手,没让陆卓扬把话说完,继续对景秋道:“你说的没错。看来是对逐云门与驭灵派的渊源知晓颇深。你且说说,如今情形,萧某人该如何处置才是?”
景秋一看,有戏,再接再厉道:“自然是两不相帮。我与姓陆的有些私人过节,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犯不着劳您大驾,我二人自能解决。倒是这玄月老人——”
他又将矛头指向了玄月:“此人偷偷豢养雪仙,是数月前冰极岛夺灵杀人的主谋,他与徒弟二人,散布虚假消息,骗了数十名修真之人上岛,其中正包括你派明心老人的弟子方天月——喏,还有他。这人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与其和我一个小辈为难,不如将此人缉拿归案,为修真界除一大害才是。”
好一招乾坤大挪移!
要不是知晓此人真面目,陆卓扬简直要为他祸水东引的能力拍手叫好。
二人对话之时,玄月面上是在旁毕恭毕敬候着,实际脑中正快速转动,寻思逃走的办法,孰料没等他想出个万全之策来,景秋已然将萧无妄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玄月暗道一声糟糕,拔腿就逃!
“呵,想走?”萧无妄轻蔑一笑,也未见他如何动作,只听得“当啷”一声琴音乍响,那玄月抬起的一只脚,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保持着一个可笑的金鸡独立,呆在当场。
背对着萧无妄,玄月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大声道:“大能饶命!您可不能只听这黄口小儿的一面之词!此人小小年纪便阴险狡诈,使计在我徒儿身上种了生死不离,害我徒儿惨死同安城,尸骨无存!如此心性之人说的话,十句有九都是谎言,您可千万莫要信他!”
萧无妄一听,略略皱起眉头,转而看向景秋:“他说的可是真的?”
景秋忙道:“胡说八道!我身上才是被你徒儿种了生死不离。若是真如你所言,我怎会给自己下蛊虫?”说罢,他扒开衣物,将胸口袒露。
陆卓扬只看了一眼,便恶心地扭过头去。难怪当初罗秀拼了命也要抢到生虫,却原来是这般光景。
萧无妄瞧了几眼,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妥:“我萧某人脱离修真界二十余年,刚从棺材里爬出一只脚,也不知道如今世道是何光景。你二人各执一词,也判不得真假。”他思忖一番,道,“不如这样。既然今天人都在,萧某人便托大做个主,替你们讨个真正的公道。”这般说着,他抬起头,似乎在听着什么。
景秋玄月各自心中一凛。
“算来也该来了。”萧无妄笑笑,“萧某人已通知五门六派,相信很快便会有人来。你二人有何冤屈,自与他们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