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烨看着眼前“季渊”和两位美人和谐相处的画面,若有所思。
他听到对方说林岚中毒倒下的瞬间,的的确确,是察觉到了怒意。
原作中同样有这样一段,当然,一起出发的人成了江颐然、季渊和林岚三人,毓煌则在林惊白的关心之下后来才走。
那三人遇到一只三阶的蜈蚣妖,季渊拼尽全力保护二美,自己被注射毒素。正因此事,江颐然方彻底将心交给他。
而作为主角,季渊自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受伤。那毒素对他的身体有损伤没错,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成了金手指。毒素在此次未被清除干净,后来季渊再次中毒,二者相克,消散于无形。除此之外,还为季渊带来了百毒不侵的体质。
眼下,中毒的人成了林岚。温孤烨想,自己先前果真还是太放宽心了……把跑偏的剧情拨正,哪里是靠主角本有的命格就能做到的。
按说他并非作者,对剧情没有太大执着。可熟知未来,能带给自己的好处,到底不可估量。
温孤烨不想轻易放弃自己仅有的优势。当然,他也不想与主角结怨。无论那人是正品,还是冒牌货。
劝完架,江澜沧作为东道主,将三人迎进琼华坊内门。路上,她一字一句、好似小心翼翼地和温孤烨解释道:“毓煌师兄也知道,我琼华坊是不收男修的。毓瑶师姐和毓华师妹倒是好安排,和我们师姐们住在一起就好。可师兄你和毓泽……”得一起睡在某个僻静的角落里。
温孤烨静静听完,答道:“有劳。”
江澜沧一颗心落回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毓煌师兄要去看看毓华吗?”
温孤烨垂下眼:“不用了,你和我说说毓华的伤势。”
江澜沧惊讶地咋了眨眼,勉强让语气平稳下来:“毓华,也是我大意了,救人的时候只想着快点回派,没有注意那妖兽时怎么一回事。师尊看过毓华,说毒不简单,好在过几天乐遥师叔要回来,可以请乐遥师叔看看。”
“乐遥师叔?浔阳宫少宫主的道侣?”
“嗯,师兄你知道呀?”
温孤烨一顿,扯出一个笑:“我有那么可怕吗,怎么一直是这副语气?”
江澜沧想了想:“毓煌师兄,毓泽他也很愧疚的,你别怪他了。”
季连洲与江颐然并排,跟在温孤烨与江澜沧身后,倏忽见温孤烨回过头,望了自己一眼。
江颐然柔声道:“清越也在劝毓煌师兄吧。”
季连洲抿了抿唇,道:“我真的没怪师兄。”就是想在床上狠狠弄他。
江颐然不知道季连洲话中未尽之意,叹道:“师兄一去六百年,回来听得第一件事就是师娘没了,心里一直都不好过。”
季连洲却不耐烦听这些,应付道:“师姐,我知道的。”
江澜沧一路将温孤烨带到安排给他与季渊的住处。倒是没她口中描述的那样寒酸,是一间新建起的房子,所用木料不错,只粗糙简陋了些。
推门进去,一如温孤烨所料,里面只有一张大床,一张桌,两把凳子,一张屏风,一个浴桶。
床上已有睡过的痕迹。
江澜沧补充:“先前已给毓泽师弟说过了。若是想沐浴,这山后就有一道泉。师兄不用担心,坊内女弟子沐浴皆在别处。”
这又是一个收妹子的梗,关于迷路的主角,和月光下、湿漉漉的、刚从水中踏出来的美人。
温孤烨微微颔首,面上没有一丝一毫因和“刚起冲突的”小师弟睡在一张床上而起的不悦。江澜沧察言观色,又道:“师尊说了,请毓煌师兄和毓瑶师姐先行歇下,明日再说进山事宜。不过毓华师妹这次是无法成行了,还请师兄见谅。”
温孤烨:“是逍遥宗劳烦坊主了,清越师妹不必客气。”
江澜沧莞尔:“是。那我就先走了,明日自有人来引师兄去见师尊。”
目送江澜沧与江颐然离开,温孤烨微微一哂。
出乎预料,剧情居然被掰到有逻辑的选项上了。同样作为几乎没有战斗力的筑基前期弟子,季渊中毒,所有人都等他康复之后才进副本。林岚中毒,就很遗憾不能一路走。
他将房门阖上,看眼似乎很不自在的“季渊”,声音放软了些:“毓泽,方才的事……”
☆、第8章 那断袖
在温孤烨看来,当务之急,便是摸清上季渊的身的人是个什么性格。能合作最好,不能的话,再做其他计较。
以先前短暂的接触来看,锱铢必较一词,是跑不了。原因无他,在将剑架在对方颈上的瞬间,温孤烨清晰地看到,对方身上溢出的某种气息——阴郁,狰狞,恨毒——几乎要冲破身体。
他是真真切切的“看到”。
温孤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当时的感觉。在某个瞬间,自己好像凌于空中,眼前展开的天地万物皆不过纸页,而他正作为一个旁观者,阅读其中内容。
这般异样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回过神时,他依旧站在“季渊”眼前,手握灵剑,仿佛掌控着对方的生死。
一方面是诧异,一方面是觉得有趣,总归温孤烨是笑了笑。笑声从鼻腔哼出,太轻太轻,大概只有站在他眼前的那个人能听到。
怒意散了个干净,心中所剩唯有探究与好奇。所以他放任自己演了下去,可惜的是,再没“看到”什么。
接下来,江澜沧出场,温孤烨适时退让。现在门关上,便该如他先前想的那样,好好谈几句,剖白自己,让“季渊”别再记恨。
再有就是,“季渊”面对目前已经出场的五六个妹子都不动心,总不会……又是取向男?
温孤烨面上不显,表现出态度称得上诚恳。一句话说到一半,又仿佛讲不下去,岔开话题:“我这里还有一壶灵酒,也算滋补,要一起尝尝吗?”
“季渊”迟疑了下,答应下来。
温孤烨走到屋内桌前,坐在一边的小凳上。手在桌面上一抚,就有一桌吃食显现。
他道:“我记得,当年刚筑基时,我偶尔还要吃些东西……这些都是灵植烹制,不会阻塞经脉,师弟放心。”
随着他的话,对方也坐下来,眸光在桌上扫过一圈,整个人都呈现出鲜明的拘谨。
温孤烨心底念了句要不要这么装,面上微微一笑,端起酒壶,将灵酒倒入两个小杯中。
他端起其中一个杯子,对着眼前人一举:“毓泽,这杯敬你。百年来,辛苦你照料毓瑶、毓华。”
季连洲端起另一个小杯子回敬,实则颇为吃不准温孤烨想要做什么。方才还是剑拔弩张的气氛,现在又要一同吃酒谈天?
听完对方的话后,他心底明白一些,却更觉得难以置信。
总觉得……温孤烨不该是这种性子啊。
他不知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只好一面思量,一面饮下一杯。酒是普通灵酒,其中蕴含的灵气勉强能被赞一句充裕,但比起潜龙渊内藏品,其间差距实在太远太远。季连洲起初还担心这个身体不胜酒力,渐渐就觉得,自己实在多虑。
几杯下去,温孤烨多半是觉得不过瘾,手一招,房内的窗户顿时张开。原来此刻已到夜间,月将满圆,一地白霜撒进屋内。
温孤烨笑了笑,一杯一杯的倒着酒,每一杯喝前都要说几句自己这百年中对师门的思念。最后总结,今日之事是鲁莽之举,还望小师弟不要放在心上,日后都是一门师兄弟。走了修真这条路,师门传承,可比血缘重要许多云云。
说着说着,面上竟有了醉色。
季连洲慢悠悠的抿了一小口杯中液体:“师兄说什么呢……”
温孤烨没有答话。
季连洲的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抬起眼,视线一寸一寸划过眼前之人的眉眼。他的眸中带了浓重的*,眼神在温孤烨唇瓣停留片刻,随后低下头,再吸允一口灵酒。
醇厚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季连洲半阖着眼,似乎是品了片刻。然后,他再次开了口,轻轻地问:“师兄。你怎么不说话了?”
这一次,依然没有得到回答。
温孤烨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松松垮垮地拿着杯子。季连洲看在眼中,甚至觉得,自己吹出一口气,那杯子就要落下。
而对方酡红的颊色、迷离的眼神,半张的湿润唇瓣,无一不在告诉他,温孤烨已经彻底陷入灵酒带来的贪欢一晌,不会轻易从中挣脱。
季连洲缓缓站起,走到温孤烨身前。他看了对方一会儿,将手搭上对方肩膀,感受了下隔着一层布料的柔韧皮肤和其中传出的热度,这才推了推对方:“师兄?师兄……”
温孤烨喉间发出模糊的吟声,那个杯子,到底是自他手中掉了下去。
季连洲身形一闪,在小杯落地、砸出脆响前将其接住,在空中晃动几下,连其中原本盛的酒水都一滴不落。他将杯子放回桌上,口中念着:“我帮师兄拿住这些,师兄是不是要奖励我?”
屋内一片寂静,唯有温孤烨的呼吸声。
季连洲眼中浮出几分鲜红的血色,偏又极力忍耐着。这样好的机会,却什么都不能做……触手可及的这个人是金丹巅峰,比他如今高出近两个境界。且温孤烨今日听闻自己放任林岚受伤,已是那副表现,若现在碰了他,后果大概就是连这个刚夺舍不久的身体都要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