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我并没有不开心。”
谢钦深深看他一眼，“肖恩，我相信米哈伊尔一定有他的理由。”
周致点头，“我明白。”
说完，端着盆子带着阿尔乔姆就走远了。
留下三人看着周致的背影，莫名看出了一些孤独，但很快，阿里舍尔就摇摇头对两人道，“我真的觉得肖恩没受什么影响，你看，他真的连表情都没一点变化。”
阿尔卡季则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良久叹了口气，“阿里舍尔，你每次都拉低我们的智商。”
阿里舍尔：……
他转而去看谢钦，希望得到谢钦的安慰。
谢钦却只是怜悯地给了他一个眼神，“如果肖恩的表情变化能让你看出来，那你就不是阿里舍尔·阿纳托利耶维奇了。”
阿里舍尔：……
……
周致直到走回卧室才发觉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所谓。
尽管他一直告诉自己米哈伊尔和他虽然是父子，但关系和一般父子要差得远了，可真的知道米哈伊尔要给他找一个后妈，周致还是觉得自己有些不太舒服。
尤其是，在他刚准备和米哈伊尔处好父子关系的时候，米哈伊尔就要组建一个新的家庭，这真的让他受到了一些打击。
他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树林以及悠哉的阿尔乔姆，任由思绪漫无目的地蔓延，却不知为何，突然特别想见见周衡。
正要找手机，就听到了电话铃声，一看屏幕，正是周衡发过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Daddy。”
“嗯？肖恩，你怎么了？”周衡打量着周致，很快就问他，“不开心？”
“有点儿。”周致觉得自己在周衡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周衡，最后，又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我倒是不觉得米哈伊尔不该结婚，可是……”
“可是什么？”周衡追问。
“可是……我总觉得，米哈伊尔一旦结了婚，我和他的关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像现在这样？”周衡突然嗤笑了一声，“肖恩，你觉得你现在和米哈伊尔的关系很好？”
“……”周致被噎了一下，竟然没什么话说回去。
“别多想，他是你的生身父亲又如何？你还有我，难不成你还觉得你和他的关系更加亲密？”
“……我——”
“嗯？”
“好吧，我可能只是觉得自尊心有些受挫。”周致叹气，“在我正准备好好和米哈伊尔相处的时候，他就要结婚了，我突然就对自己的身份认定产生了怀疑。”
“身份认定？你难道不是我的儿子？”周衡的声音有些不妙，“他只不过提供了精|子……但是，把你养大的却是我。”
周致：“……所以我这是自作多情了？”
“也不对。”周衡道，“你可以和他搞好关系，但这和米哈伊尔结婚有什么关系？你永远是他血缘上的亲子，但也仅此而已了。……但是你永远是我的孩子、我的情|人……他给不了你的，我都能给你。”说道最后，周衡的表情都温柔了下来，眼角眉梢全都是暖意，看得周致都有些无语。
“好吧，我明白了。”周致点头，“不过我也没想从他那里获得大多……唔，这么一想倒也是，我虽然学了俄语，也按照米哈伊尔的安排和谢钦他们好好相处，但我只不过是按着他的步调走了两步，却没打算真的完全按他的安排来。”
“而且，听谢钦说，米哈伊尔会亲自向我解释这件事，这说明他还是对我不错的。”
周衡：“……那为什么你因为我一个子虚乌有的私|生|子就去了莫斯科。”
周衡的语气颇有些哀怨，把周致看得好笑，“爸爸，这说明我比较重视你。”
“好吧，我接受这个解释。”周衡也笑了起来。
周致心情放松下来，这才有时间打量对面周衡办公的场景，他看了一会儿，便问周衡，“爸爸，你现在在纽约？”
“没错。”周衡说着抬了抬眼镜，“最近CBS的管理层有些变动，相关事务有些麻烦，我担心埃尔维斯控不住场，就来看看。”
周致看了眼周衡的面色，的确有些憔悴，便问周衡，“事情很麻烦么？”
“没有，只不过最近不仅仅是纽约的事情多，HK包括都灵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尤其是都灵那边与菲亚特集团的合作正在最关键的时刻，所以比较忙。”
话音一转，就道，“……肖恩，如果你能来就好了。”
周致被周衡暗哑的尾音勾得心绪不稳，虽然竭力冷着脸，但微红的侧脸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周衡见状，低低地笑了起来，“宝贝，你真可爱，我已经想你想的要死了。”
周致：“……爸爸，你最近好像有些不太对。”
“哪里不对？”周衡饶有兴趣地问他。
周致：“……越来越会耍流|氓了，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还整天为老不尊。”
周衡：“……肖恩，见面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为老不尊！”
周致：……
☆、070
米哈伊尔是在傍晚时分到的，周致站在窗前就看到米哈伊尔从防弹车上下来，身边还跟了一个高挑的女人，正是他见过一面的娜塔莎。
只不过，那时候娜塔莎是怀着孕的，现在，她却已经恢复了姣好的身材。
周致眼神微凝，暗想，这次米哈伊尔来不会就要告诉他有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吧，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肖恩？”
“嗯？”周致应声转身。“怎么了，谢钦？”
“米哈伊尔到了。”
“好的，我马上下去。”周致点头，关上窗子就跟着谢钦下了楼。
周致本以为娜塔莎对他的态度不会很友好，毕竟，上次的经历还在那里摆着，而娜塔莎的身份又摆在那里，身为R国总统的独生女，她根本不需要去讨好米哈伊尔与其他女人的孩子，可出乎周致的意料，几乎在他刚一下了楼，娜塔莎就迎了过来，亲密地吻着他的脸颊道，“终于见到你了，肖恩，最近还好么？”
周致几乎有些僵硬，可很快便挂上了一抹微笑，“你好，娜塔莎。”
米哈伊尔则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一时间气氛倒显得和乐融融。
几人共进了晚餐后，谢钦带着阿尔卡季等人十分有眼色地先行离开，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父子以及娜塔莎。
米哈伊尔先是仔细看了周致一会儿，直到周致忍不住开口问他，“爸爸，您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么？”
“当然了，肖恩。”米哈伊尔微微眯起眼睛，“但是我们还要见一个人。”
他说着站了起来，拍了拍周致的肩膀道，“孩子，跟我来。”
而娜塔莎虽然面有不甘，但很快就敛去了神色，默默地跟在了米哈伊尔身后。
周致狐疑地看着这两人，一时间到底想不明白为什么娜塔莎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三人来到楼上的书房，米哈伊尔的助理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正端坐在沙发上。
“肖恩，这位是阿斯兰·乌索扬先生。”米哈伊尔说着，示意乌索扬把东西拿出来。
乌索扬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周致面前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他，“米哈伊洛维奇少爷，这是多洛霍夫先生的遗嘱，您请过目。”
周致接过那份文件，略有些漫不经心地翻开，但没过一会儿，他的脸色就变了，由敷衍到震惊再到凝重，周致几乎觉得自己看错了文件上的字。
这份文件由中俄双语写成，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米哈伊尔几乎将名下所有的资产都给了他，此外，他将会在以后成为多洛霍夫家族信托的掌门人。
周致看完之后把文件阖了起来，转而看向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却始终保持着平和冷静，甚至在周致看他时还给了周致一个和蔼的笑。
“……爸爸，您——”
“肖恩，签了字吧。”米哈伊尔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该给娜塔莎的东西我也已经都准备好了，所以你不必担心。”
米哈伊尔语气格外地清淡，周致却不得不去看看娜塔莎的脸色，可娜塔莎也只是有些无奈，却再没有其他表情，甚至还主动道，“肖恩不需要担心我，我和你爸爸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周致：……
如果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要拒绝，那他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了。
周致这样想着，爽快地拿起笔在上面签下了名字。
……
周致一直在索契待到了米哈伊尔和娜塔莎的婚礼结束，直到沈寒打电话通知他说DG那边说要提前录制CD的时间，周致只好匆匆赶往柏林。
要录制的曲目是《四季》以及《C小调》、《A小调》和《A大调》，这几首曲子周致都是练得很熟了的，而且柏林爱乐的总监西蒙·拉特尔爵士也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又曾经公开声援过他，两人的关系倒也称得上是不错，录制时自然十分顺利流畅。
比起迪图瓦充斥着精致张力的指挥，拉特尔爵士的指挥就显得更加大开大合一些，若是以往周致可能还不大适应这种风格，可是现在，经历了更多之后周致倒是觉得这种风格也自有其迷人的地方，至少，更加地动人心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