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今天情绪不高，听见他的话也只做没听见，径自垂着头想程铁那里到底有没有查出些什么？
周衡却捏住他的下颌仔细地看他，微微皱眉问他，“你今天不舒服么？”说着，又去探他的额头，周致想躲却又躲不开，只能烦躁瞥他一眼。
周衡笑着放开他，“怎么今天看起来不开心？难道曲子没采用？”
“……不是这件事。”周致摇头，“我……我只是不开心。难道，我还必须要开心不成？”
“当然不是。”周衡一边回答着，抬手示意十三开车。“可你不开心总是要个理由的，不是么？不过你不愿意说就算了，爸爸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周致叹气，“爸爸，你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
周衡有些诧异。
“你原来可从没这样的耐心，可别提还能注意到我不开心了。不过，我也已经大了，您就别再搞什么慈父情怀了，这么多年，我还能不清楚您是个什么样的人？”言下之意，早些时候他需要父亲关怀的时候某人不在乎他，现在也大可像原来那样。此时周衡的态度反倒是让他不适应。
周衡眼神沉沉，他没想到周致会直接这样说。他……果然还是有些明显么。周十三觑着后座两人的神色，心中对于周致的惹事能力又有了新见解，本来老爷高高兴兴要带着少爷去吃晚餐，结果少爷竟然一句话就把老爷惹得不高兴了……真是个难缠的孩子。不过，说起来，新近回来的那位少爷面对老爷时似乎又太过拘谨了，好似老爷不是他父亲，而是他的严肃冷漠的上司。
周十三突然有些可怜周衡——就算拥有其他人梦寐以求的权势金钱地位甚至是女人，可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贴心。
周致也发觉自己说话有些过了……他小心看着周衡的脸色，觉得还是自己今天因为心情不好就过分了，毕竟周衡也是关心他，他却……
他双手纠结在一起，咬唇想着如何开口挽回一下，还没想出个什么，就被周衡再次点了点嘴唇。
他扭头看，周衡脸上已经毫无痕迹了，反倒是深沉地望着他，声音也是低沉的，听在耳朵里就觉得很有质感，“说了多少次了，别再咬唇。”
他连忙松开牙齿。
周衡看他听话，这才惬意地笑了起来,笑意却未达眼底。
☆、020
作者有话要说： = =阿致终于发现周衡并不渣
PS：周家人都没怀疑周致不是周衡的孩子，他们都以为周致的灰蓝眼珠是返祖现象，周老爷子的祖母就是灰蓝眼珠。
PPS：本周【上周四—本周四】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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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去了位于拉斐尔大街一家名为Zuma的日本餐厅，两人进去时林西已经等在了包厢。林西已经等了不少时间，看到率先进门的周致，眼睛一亮，“阿致你来了。”
周致点头，沉默地坐在榻榻米上，看着桌上的木质纹理发呆。林西的笑淡了下来，转而去看周衡，却见周衡也是一脸冷淡。
林西这下终于明白，并不是周致对着自己露不出好脸色，大概是这两人又发生什么事了吧。从国内到国外，仅他看到的，这对父子就不止一次闹过别扭，倒也不用其他人插手，这两人也能和好，只不过……冷战期很漫长、很难捱。
林西敛了笑意为两人倒上正宗的清酒，又把菜单放到两人面前，周致看也没看，只点了份清汤带子和一份鳗鱼定食。周衡直接要了最传统的怀石料理，林西也跟着周衡要了一份。
三个人沉默地吃完饭回到车上，周衡和周致各坐一边，林西夹在两人中间，有些坐立不安。
周衡突然开口，“我明日回国。你们两兄弟念书时要相互扶持，林西你是哥哥，多照顾些弟弟，他毕竟年龄小，还不懂事。”
林西应了下来。
周衡又吩咐周致，“你也是，这么大了就别这么别扭了，你觉得除了家里人谁能忍受你的阴阳怪气？”
周致心想，自己面对别人可不是这样。脸上就显出些不以为然。
周衡看在眼里，心中微叹，却不再开口。
周衡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一早周十三就来了宅子等他，周衡让他把行李先提到了车上，自己用完早餐又上了楼。脚步在二楼周致的卧室外徘徊。
他想去看看，毕竟这一走他要很久才来，而且，距离周致的假期还有将近一个半月……他早就忘记原来和周致常年不见一次面时心里的无动于衷。
他动了动手指，心里突然就有些发痒，昨天点上周致嘴唇时的滑腻触感久久地黏在指尖，让他……心里难耐。
可再一想到周致对他那种不耐烦的态度，周衡又有些心冷。他对着自己的亲生子产生了一些不可告人的念头，这当然是罪恶的，可这也只是个引子，让他关注起自己的孩子。他这些天是真心想要弥补周致的，周致却怀疑他不正常。
他曾经也想周致一离开他身边那种念头就会冷淡下来，可周致离开那几天他几乎是烦躁地坐立不安，就连公务也无心处理，直到再见到周致，他的心里才平静下来。
周衡甚至觉得这说不定是上天在惩罚他，为他原来对于周致的不经心。可他却还有些甘之如饴！真是……
他打开房门，脚步轻轻走进去。
周致正在熟睡，脸色也因为室内的温度泛起淡淡的红晕，看上去十分惹人喜爱。
周衡站在那里远远望过去，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走近。
周致却在这时翻了个身。
周衡心中一震，继而苦笑不已，自己竟然像个登堂入室、心里忐忑的浪荡子……这可真不像他！他转身准备离开，在即将踏出房门的一刹那却又很快转了过去，大步向着床的位置走去。直到他一伸手就能碰触到周致，他才停了下来，静静凝望着周致的睡颜，情不自禁俯下身去抚摸他的脸……他缓缓靠近周致，双唇轻轻印了上去，凛冽的气息侵入到周致口中，让他有些不舒服，周衡却不放过他，轻轻含着他的下唇，辗转了好一会儿才收敛了不稳的气息，直起身头也不回离开。
周致一起床就只剩下了他和艾伯特，林西早就去上学了。周致因为下午才有课，上午就睡了个懒觉，吃了早餐端了杯茶就去了花园看书。
没过多久就见艾伯特拿着自己的手机过来了。
“少爷，您有来电。”
周致接过来，一看是程铁，摆摆手示意艾伯特离开。
等艾伯特身影消失，周致才接通了电话，“铁子，是有消息了么？”
那边程铁却屛住了呼吸。
“铁子？”周致又叫了他一声，“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程铁苦笑，声音也有些沙哑，“阿致，确实有消息了。可是……”他有些犹豫，他说出口的话会对周致造成多大的伤害他是明白的，他不敢也不想告诉周致，可这却是周致亲自拜托他的事，周致的迫切已经表示的十分清楚了。
“阿致，我先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突然让我去查令仪阿姨的事？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周致双眉蹙起，程铁这样一说，摆明了佟令仪有问题。他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颤，“铁子，无论什么，告诉我。”他站起来扶住花圃边的栅栏，木头攥紧到手心让他感受到一阵冷静的疼痛，“我只想要真相。”
程铁抿唇，声音低沉，“……昨天有个男人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我想查的东西他全都知道，他说，你是他和令仪阿姨的孩子。”
周致心中一颤。“……他……那个男人是谁？”
“他说你认识他，他送了你一件小礼物。”
周致想到了那个耳钉。
事实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堪！他竟然是佟令仪和其他男人生下的孩子。周致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找到了那对耳钉。耳钉坚硬的针尖刺得他手疼，他却毫不在意，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耀眼的秋景。他抿着唇闭上眼，直接把耳钉扔出了窗外。
那边程铁在一直叫他，周致扔了耳钉才把手机放到耳边，轻声道，“铁子，所有的一切我似乎都想明白了。”
“什么？什么所有的一切？”
周致却已经挂了电话。
他坐在床上双手捧头，只感觉身上的骨头被一寸寸地碾碎了，只不过这次不是那飞驰的车轮，而是他的身世、他所追寻的真相。
他想到周衡曾经说，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
原来，所有的一切周衡并没有做错，错的却是他。他根本不是周衡的儿子，不仅不是，还是周衡的妻子和别人私通生下的孩子，恐怕，当周衡直到真相的那一刻恨不得想要亲手杀了他吧，可最后他还是顾念了旧情，给了他足以立身的钱和房子。他却不知足地想要所有的一切。
真是可笑啊。难道不是么？
他以为自己是最大的受害者，结果，他却是那个受到最大恩惠的人，所以，他有什么资格不满周衡？周衡对他也真是仁至义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