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见到陆远之到现在,整整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道修各个门派,加上些散修义士,总算是将那些已经跑进人界的魔兽基本杀光了。而两界通路也有楚风和韩天语带着些道修弟子守着,虽说时不时还有魔兽往外跑,倒也没闹出来过什么大乱子来。
这眼看着陆远之说的那期限越来越近,五天之前段水泽加上道修之中修为靠前的几人便不再追寻魔兽踪迹,一同上了天辰山,准备迎击随时可能出现的上古魔兽。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五天,人魔之战两边儿势均力敌一时间分不出个胜负不说,那所谓的上古魔兽也一直是迟迟没有现身。甚至有几个道修都打算先去杀了那些在人界作乱的魔修,再回来慢慢等魔兽了。
当然这打算也终究就是个打算,上古魔兽较于魔修,孰轻孰重不用说,众人还是都明白的。
不过这天辰派现在二十四小时都有高手换着班的巡逻,就算上古魔兽真攻过来,他们也总能在第一时间过去迎战的吧?
展逸云闭着眼,说是养神儿,心里却一遍遍过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原本平静的心思也变得愈发烦躁了起来。
最难熬的不过是等待。
而且尴尬的是不知为何,好像每次难熬的等待结束时,迎面而来的都是吹的他几乎要站不稳的“暴风雨”。
展逸云皱了皱眉。
下一秒脑袋上便传来了熟悉的手掌触感。
段水泽一下下轻轻揉着他的发顶,温柔的一如既往。
展逸云舔了舔嘴唇,开口道:“我……”
话刚出口,还未说出来,就听小屋外面传来了一声从远方传来几乎听不清晰的号角声。还不及展逸云睁开眼睛,铺天盖地的魔气已经随着那“呜呜”的声音冲了过来。
两人身子同时一僵。展逸云先一步扣住段水泽的手,刚刚睁开的眼睛再次闭上。下一秒,原本坐着人的地方已经换成了魔剑,段水泽也不多说什么,手在剑把上一紧,起身便出了门。
陆远之说的果然没错。一个月的时间,那传说中的上古魔兽还真是如约而至了。
从当初知道那消息之后,天辰上下从掌门到小弟子,便一直开始做着围杀上古魔兽的准备。展逸云本还以为就算这些防御措施是拦不住,也多多少少会有点儿效果,却没想在段水泽开门的瞬间,被现实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放眼望去从,天辰派门口过来,一路上靠近主道儿的房屋烧的烧毁的毁,也就是外围的屋子还能有所幸免。铺路的石板也碎裂开来,旁边儿松树还烧着没有熄灭的烈火。穿着青色长衫的弟子有死有伤,哀伤又沉闷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之中。而刚刚那震人的魔气,却早已奔上山巅主殿去了。
段水泽深吸了口气,牙齿又紧紧的咬在了一起。
提了提手中长剑,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便朝着山顶飞了出去。
第68章 决战
天辰山,铸剑台。
天空中纷扬着细碎的雪花,让原本就是一片纯白的高台石阶与雪峰和天空融为一体。巨大的剑炉中千百年从未熄灭的真火熊熊燃烧,照着巨炉周围的地面满是晶莹。
何然挺直着腰身站在剑炉正后方的高台上,紧皱眉头嘴唇微抿,藏龙剑收贴在手臂上,白衣似雪随风飘扬。那仙风道骨的样子总给人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剑炉两旁站着七八个修真界能数得着名号的人,表情皆是严肃的与何然无异,目光也同样收聚在铸剑台上。
似曾相识的场景,一如当年天辰大弟子魔剑出炉的时候。
只不同的是,那时候台上站的是段水泽,现在台上是两人一兽。
那形状像是老虎的魔兽仰天发出一声嘶吼,大到震耳的声音中又夹着厚重的魔气。只这一声的功夫,铸剑台两边儿的道修里已经有三个忍不住被震的吐出了血了。剩下除了玄珥和何然,其他人也都皱着眉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捂住了耳朵。
上古魔兽的咆哮。
这开场白还真有气势。
诸人心底不约而同的想着,何然手中的藏龙剑也从收势转为提握在了手中。却不及出鞘,就见站在魔兽旁边儿的黑衣男子勾着嘴角,微笑的拍了拍魔兽宽厚雪白的脊背,那怪物才总算是闭了嘴,停止了那段持续的几乎要震碎所有人脑袋的吼叫。
也不给在场道修缓口气的机会。那黑衣男子便收手合抱在胸前,做出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弯腰鞠躬道:“各位道修前辈好,初次见面,在下宁逍。”
这名字在段水泽之前讲解过后,已经没有一人还觉得陌生了。何然单手搭在剑把上轻轻推了推,“咔啦”一声轻响,长剑微微出鞘,他才开口应道:“在下天辰掌门何然,不知阁下带着这么个怪物来我铸剑台是为何意?”
“你心知肚明又何必明知故问?”宁逍笑道:“你们天辰不是号称人界第一大修真门派吗?我现在先过来帮我同胞灭了你们,这人魔大战基本也就可以提前分出胜负了罢。”
话音落下,也不给何然继续开口的机会。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倒是我原本以为人界修者实力颇为不错,若是不先让魔兽帮我清清场估计要酣战一次。却是没想到你们能弱成这样,连我手下魔兽打鼾的声儿都怕,还真怪我太高估人界了。”
这话说的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再配上宁逍一贯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瞬间便点燃了在场所有道修的怒火。
只是怒归怒,又无法反驳他们真的挡不住那兽吼的事实。
这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打了个内伤,喉咙里卡了一口血,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又咽不下去一般,既憋屈又生气,却没办法说出来一句话。
原本就已经是一触即发的气氛再次跌落到最低点,众人对视一眼,玄珥深吸了口气,不再理会宁逍的侮辱,反是开口问道:“这一个月来的所有魔兽都是被你放出来的?”
宁逍笑道:“我只是给他们开了个路,来这儿当然还是它们自己过来的。”
玄珥皱眉:“你们魔界自己还没定下来魔尊,还有空过来扰人界太平,真……”
“你错了,我这是在给人界和魔界创造共同太平的局面罢了。”
宁逍也不等玄珥说完,便开口笑着打断道:“魔界不需要一个天天这么关心人界生死存亡的魔尊,而人界被你们这些弱者占着,最终也逃不过毁灭的命运。等我杀了你们,再统治两界,至少不用像你们这般,让对手一路打到家门口还丢人现眼的拦不住的。”
何然眯了眯眼,一手将长剑抽出,纵身跃上铸剑台。长剑一挑对向白魔,一边开口说道:“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老夫虽是一把老骨头了,这杀个畜生的劲儿那还是有的。”
这话就像是一个信号,尾音还没落下,其他几个道修便也一个接一个的跳上了台子,将两人一兽围在了中间。
宁逍侧头一脸无所谓的扫视了一圈围着他的道修,原本勾起来的嘴角却没有一点儿要放平的意思,更别提有什么恐惧之类的情绪了。
他说:“你们要打就一起上便是,我这人就是心眼好,给你们个机会,黄泉路上还有个伴,也挺好的。”
“等我入黄泉,那千百年以后的事儿,现在就不劳您费心了。”
何然口中应着这么一句,手里却猛的提了剑,对着白魔颈侧狠狠劈了下去。
随着他这动作,一旁的修真者们也像是得到了号令一般,符咒法器刀枪剑戟也在同一时刻朝着铸剑台上的人攻了过去。
一时间金光乍泄,耀的周围人甚至看不清台上的情况。
段水泽赶到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场景。紧了紧手中的魔剑,口中带着些不确定的意味轻声自言自语般说道:“这是赢了?”
“看样子像。”展逸云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也带着些与他相似的疑惑,他说:“但是人界修者最强的也不过是堪堪杀一只普通魔兽,现在就算是加起来也不能杀个上古魔兽吧?”
段水泽耸耸肩,没应声。
抬脚正欲继续向前,就见铸剑台上那刺眼的几乎无法直视的金光在瞬间消散全无。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声震耳的兽吼伴着浓厚到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魔气便从铸剑台中央向周围扩散开来。
随着兽吼声的慢慢减弱,道修此起彼伏痛苦的叫声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段水泽瞪着眼愣了一秒,深深提了口气,也不再犹豫分毫,脚尖一点便飞跃上了前方已经被魔气震毁了大半的铸剑台。
离得近了,也能看清台上情况到底如何了——
何然一手抓着剑把,一手抵在剑身上,狠狠咬着牙,长剑举过头顶拦着宁逍劈到脸前的长剑。一旁玄珥身上衣裳已经破烂的几乎可以用布条来形容了,他一边四处躲闪着苏淼的攻击,一边捏着符咒等待着机会抽空反击。而剩下的道修则是在围攻宁逍他们带来的上古魔兽,只是就这一眼看过去,不用多说也看得出来,对面儿的实力若说是压倒性的,似乎也毫不为过。
段水泽皱了皱眉,提剑便朝着白魔挥了过去。
只是原本就好像在和那些道修耍着玩儿一般的白魔也一直在盯着段水泽的动向,这一剑过去的时候,那怪物猛的抖了下身子,周围围着他的道修只瞬间便被骤然爆发的魔气震飞了出去。再一挺身,段水泽袭到脸前的魔剑便跟它额前的尖角撞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