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如此了,萧爱月牵着徐放晴的手慢慢地往前走,那些卖菜农民的叫喊一声大过一声,几个牵着孩子的妇女在杀价,吵闹着大中午的让对方把菜价再降一些,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们站在中间被挤的水泄不通,萧爱月感觉那个杀猪的口水都快喷到了自己的脸上,她快速地脱掉外套,拉着徐放晴走到人少一点的干果区,直接把外套扔在地上,踩着外套脱掉了鞋子:“晴晴,我们换一双鞋子,前面都是泥水,你这双会湿到袜子的。”
徐放晴根本没有什么反应,她低头看着蹲在外套上的萧爱月,眼神莫名地变的有些恍惚了:“不用了,萧爱月,我们走吧。”
萧爱月回头望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泥路,摇摇头:“不行的,我湿了没关系,你湿了不行。”她固执地把自己换下的铆钉靴跟徐放晴脚下的细高跟调换了一下,才站起来,弯腰捡起地上脏了的外套:“我晚上拿去干洗店就可以了。”
徐放晴撇过头,指着前方的路口:“转弯的话,路会好走很多。”
她对这里很熟悉,萧爱月笑了笑,开玩笑说:“这里这么热闹,在这里长大应该很开心吧。”
路上小孩很多,手上脏兮兮的抓着一些看不清楚颜色的糖果在吃,徐放晴换了鞋以后走路还是很快,萧爱月的脚比徐放晴的大,穿着她的鞋子走几步就跟不上了,只能慢吞吞地跟着徐放晴的背影往前移动。
没过一会,徐放晴的人影就不见了,萧爱月见到她拐弯进了一个胡同里面,担心她会发生意外,心里面着急,提起脚来飞奔了过去,却发现这是个死胡同,前面没路了,但有一栋房子。
两层高的房子很老,外面贴满了白色的马克砖,可能是年岁太久的原因,马克砖已经破碎不堪,坑坑洼洼的外表让房子变的十分难看,像极了拆迁办图上的那种老房子。
门没有关,徐放晴也没有继续往前走,门外的石头门槛上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在吃饭,她端着个黑色的碗胡乱地往自己的嘴里扒饭,见到有人来了,她抬起头,脸上布满了褐色的斑点,眼里面浑浊无比,用沧桑不清晰的声音说道:“没有了,今天的鸡蛋卖完了,要买的话明天早点来。”
徐放晴还是没有动,萧爱月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胳膊:“晴晴,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晴晴?”老人的声音不好听,耳朵却很机警,她的眼神一下子落到了萧爱月的脸上,在她脸上一扫而过,嘴巴念念有词地反问了一句:“晴晴?谁是晴晴?”
徐放晴的身体在颤抖,从老人喊出来第一句晴晴的时候,她就在抖,萧爱月脑子里面如遭闪电袭击,轰隆一声明白了过来:“晴晴,她...”
“晴晴。”老人终于注视到了眼前这个光鲜亮丽的女人,她静静地跟徐放晴对视了几分钟,那满是皱纹的脸慢慢舒展开来,露出来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徐放晴嘴唇动了动,还没开口讲话,老人突然站了起来,扶着身后生锈的铁门说道:“算了算了,鸡蛋给你们,别来了。”
她真的去屋里拿了两个鸡蛋出来,颤巍巍地走到徐放晴的面前,抓住她的手拍了一下:“我自己留着吃的,你要是想要,就拿去吧。”
“我爸,我爸死了。”徐放晴低着头,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地说道:“他以前很喜欢吃鸡蛋,让我妈妈养几个鸡在家里生,可是妈妈太忙了,她要打牌还要买很多奢侈品,爸爸只能选择去香港打工,即使是那样,也维持不了生计,因为妈妈不但好吃懒做,还差点因为出轨,把她唯一的女儿卖掉,后来我爸终于受不了,要跟她离婚,他在香港找了他的朋友,托人找了一份去美国的工作,还问他老婆,你要咱们的女儿吗?我妈说,孩子我还可以再生,可是穷日子不想再过了,我不要孩子,我只想让你们永远远离我的生活。”
“我家母鸡很会生,像这种时候啊,每天都有一个鸡蛋,我养的鸡多,家养的鸡蛋很好卖。”老人默默地听完了徐放晴说的话,她的手掌抖了一下,让手里的鸡蛋瞬间掉在了地上,她望着地上破碎的蛋壳,岔开话题说道:“我啊,命好,国家有补助,每天一日三餐,别的不需要了,走吧,走吧,别来了。”
“但是很好笑。”徐放晴像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情绪有了显著的变化,表现出来了萧爱月从来没有在她身上见到过的激动情绪:“非常好笑,她以为她拥有了一切,可是她最后什么都没有,她还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女儿的资助,可是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谢谢,就算她女儿现在就在她面前,她也没勇气认她,你说好笑吗?”
“晴晴。”萧爱月在身后弱弱地开口道:“我们进去说吧。”
“不必了。”老人没有再讲话,徐放晴的侧脸格外地冷峻,她盯着老人的脸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眼神太过用力,似乎要把对方刺穿:“萧爱月,你好好看看眼前这个人,她生我养我却巴不得我死,方女士,我不欠你的了,你想要钱,我给了你那么多钱,我想要结束,今天也正好结束,到此为止,萧爱月,我们走。”
她说完转身就走,萧爱月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小心翼翼地跟着徐放晴走了两步,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老人,老人一脸怔神地望着徐放晴的背影,从整体来看,她的长相一点都不像徐放晴,萧爱月猜错了,不止外貌,还有一切的一切,她在心里面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来了一个安慰人的笑容:“阿姨,你好好保重身体,晴晴她,她很好,以后会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老萧:我湿了没关系,你湿了不行。。。
老徐的性格其实跟环境有很大的关系啊。。。
☆、老司机
徐放晴走路很快, 萧爱月才耽搁了不到两分钟, 她的人影就消失在了萧爱月的眼中, 这脚下的泥路长年累月没人管理, 萧爱月走的匆忙,身上难免会沾到污垢。
她往回走的路比来时更加艰难, 萧爱月有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心情,她的步伐沉重, 特别是看到徐放晴因为没有车钥匙, 而站在田地上等她的模样, 那副依然面无表情又高傲万分的神态让萧爱月有点想流泪的冲动。
为什么你不会落泪呢?萧爱月想问她,徐放晴, 你要经历过多少次失望, 才能练到如今的宠辱不惊?
起风了,三月份的气温并没有很低,徐放晴今天穿的不多, 她倚靠在奔驰车的车门上,脸上的表情比刚刚好了很多:“萧爱月, 你穿这鞋子不热吗?”
你走那么快, 不热才怪, 萧爱月忍不住顶嘴:“那你穿这鞋子不冷吗?”
徐放晴走到她面前,两根手指曲起,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别废话,快点开门,我们赶回去, 天天把猫放你朋友那里,你当初又为什么要养它们?”
“甘宁宁辞职了。”萧爱月按下防盗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她本来说等到月底,后来孟念笙正好有假期,约好了下个礼拜去鼓浪屿玩,所以这几天就在家闲着。”
徐放晴显然一点都没有被刚刚的情况影响到,她思考了几秒,思路清晰地问道:“你是跟她合伙开店吗?”
“是啊,是啊,就是甜品店嘛,你知道她爱吃。”萧爱月脸色不太自然地打着哈哈:“孟念笙也参股了,她是大股东,最有钱了。”
“你们两个都那么会吃,这是孟念笙开的饲养场吧。”徐放晴毫不客气地讽刺着她俩:“萧爱月,近胖者肥,你要是敢胖上110斤,以后就不用回家了。”
“哈哈哈哈哈。”萧爱月昨天称的体重刚好112斤,她笑的尴尬无比,转移话题道:“晴晴啊,阿姨她一直没有再婚吗?”
“关我什么事。”徐放晴微微皱眉:“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萧爱月,以后不要再提她。”
刻意避开话题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她们的车子在宽大的马路上行驶,路上没有碰到一辆车,没想到上海郊外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不过繁华背后往往有着不为人知的萧条,萧爱月打了一个哈欠,瞄到徐放晴又拿起手机在看网页,她心思活跃了起来,故意“哎呀”了一声,试图吸引徐放晴的注意:“哎呀哎呀,晴晴,我脚好痛啊。”
车子稳当当的停在了马路上,徐放晴手机还没放下,低头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萧爱月的脚:“把鞋子换回来,萧爱月,你穿这么高的鞋子开车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嫌自己活太久了吗?我不会什么都会留意到,你多大了,还需要奶妈吗?”
萧爱月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她迫不及待地脱掉脚上的细高跟,还没等徐放晴把靴子脱掉,马上抬起双脚搭到了徐放晴的大腿上。
徐放晴的怒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萧爱月!你找死吗?”
“痛,好痛。”装委屈没人比萧爱月更在行,她人没徐放晴高,但脚却比徐放晴的脚大,普通高跟鞋本来就容易磨脚,更何况是一双偏小的陌生高跟呢,她的几根脚趾头都有些红肿,后面的脚跟处更是磨的脱皮了,她的安全带已经解开,身体前倾,特意脱掉已经磨破损的丝袜,举起来给徐放晴看:“晴晴,我好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