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定了日子,就该请客人了,蕴尉贼兮兮地为蕴秦槐花一家挖了个坑,“干爹,请人的时候就说咱们两家结亲,别说是认我当干儿子哈!”
“你这憨娃儿,一男一女才叫结亲!”姜大娘笑着点点蕴尉的额头,她是看出来了,这娃儿就是读书灵光,旁的比那小儿还不如呢。“行了,这边俺们去叫人的时候都说是家里有喜事,这几年亲近的人家都知道俺们等个儿子,这么说都知道是啥事儿,就算到时候不是过继礼只是认干亲也不能说咱们骗人。”
蕴尉笑着对着姜大娘比个大拇指:“还是干娘厉害,想得周到!”
姜大娘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夸过,被个娃儿夸奖了,尤其这个娃儿就要成为她干儿,她从心底笑了出来,王老伯在一旁也跟着笑,只是在另外两个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用袖口拭了拭眼角。从俩儿子离开,老妻就再也没这么开怀的笑过啦。
蕴尉这娃儿真的不错,如果将来没有娃儿再肯过继到他家来,他们老两口就守着尉娃子过,就算将来他这一支断了传承也是命,他认了,有尉娃子这么个好儿子,他不亏!
请人看的日子在半个月后,蕴尉回自个儿家把藏钱的鲤鱼摆件和亲娘做的几身新衣服,外加装房契地契的小木盒拿到了干爹干娘家,剩下的东西值钱的也就一头小毛驴,被他骑着每天出门,剩下的东西由着蕴秦槐花去作了。
原本他没打算拿衣服的,可是某天吃饭蕴秦槐花当着蕴尉的面儿说这些日子在一直在蕴尉家里忙里忙外,都没有功夫给儿子做衣服巴拉巴拉。
蕴尉只听了一耳朵就知道他这伯娘是惦记上他那几身新衣裳了。原身的爹娘也是疼孩子的,做的几身衣服都是用细棉布做的,阵脚细密,外衣的边角还绣了花纹。
那几身衣服是原身的娘留下的最后东西了,就算不为这个蕴尉也不会把衣服送出去,他跟那堂哥还没这交情,便假装没听懂,麻溜地吃完饭,碗一放下,“伯娘要是觉得忙不过来就家去吧,反正我就要过继出去了,家里这点活计就不劳烦伯娘了!我吃完了,大伯,伯娘慢用!”
蕴尉把要说的说完,转身回屋就把值钱的东西收拾收拾第二天一早都送到了干爹娘家里,他这些日子为了认亲的事儿整日都在镇子和王家村之间奔波,只有傍晚才回来,这些东西放在家里不安全。
不过,蕴秦槐花说起衣服倒是提醒了蕴尉,干爹干娘这些日子都在忙着给他准备见面礼。虽说不是第一次见,但这似乎认亲礼的一部分,老两口都很重视。
蕴尉知道老两口日子过得不宽裕,好不容易得点银钱都攒着好过继儿子,所以认亲所需准备的东西他都借口老两口外出不便自己去买回来了,但是他还真没想到给老两口买点东西。即使这不是认亲礼必须的,他还是想给老两口准备点什么。
选来选去,直到认亲礼的前一天,蕴尉才给干爹选了一套还不错的小酒盅并两小坛好酒,给干娘选了一副金银扭丝的耳圈儿。统共花了不到十两银子。不是蕴尉不舍得花钱,而是他们两家现在都是普通的农户,太打眼的东西容易遭人惦记。
选好了东西,蕴尉索性直接就给老两口送了过去。看到蕴尉过来,王老伯松了口气,“还以为你今儿不来了,快进来,有事儿跟你商议。”
蕴尉一进门就受到了干娘的热烈欢迎,“赶巧把俺给你做的衣裳试试,不合适俺趁着还有工夫赶紧给你改改,明儿好穿。”
试好了衣服,蕴尉趁机把自己准备的东西送给老两口,被二老好一通数落,嫌弃他乱花钱。
“也就这一次,明儿认亲,我也想让干娘漂漂亮亮的,这耳圈只扭了细细的一条金丝,不贵的。二老就别数落我了!”蕴尉连忙讨饶,顺便岔开话题,“干爹不是说有事儿要跟我商议么?啥事儿啊?”
“俺想着明儿认干亲的事儿旁人都能瞒着,但是族长那儿是不能瞒的,一个是明儿的礼要族长主持,再一个要是让族长觉得咱家不拿他当回事儿,以后家里日子是要艰难些的。俺跟你干娘倒是不怕,俺们都是老骨头了,他难为俺们能难为几日呢,倒是你,干儿也要记族谱,俺怕他到时候因这事儿拿捏你。”王老伯满心为他打算,蕴尉心里怎能不明白。
“嗯,干爹说的有理。干爹觉得怎么合适,咱们就怎么办吧。要不咱爷俩现在就去族长家里一趟?”
王老伯想了想,“也中,你买的酒提一坛,肉也割一条。他家有个小孙子,再包一包糖果子就差不多了。”
“肉和糖也就算了,酒可不行,那是我专门孝敬您的,旁人不给!”蕴尉似真似假的话再一次逗笑了老两口。
“行,就给肉和糖,酒俺自己留着喝!”王老伯笑得合不拢嘴。
☆、第22章 撒泼
王家的族长人还不错,王老爹解释了一番之后,倒是痛快的答应了,没做什么为难。
第二日便是认亲的正日子。一早蕴尉就被蕴秦槐花喊了起来。今天的蕴秦槐花看着比往日精神了不少,仿佛有喜事的人是她。这么说其实也没错,如果她没被蕴尉摆一道,那么蕴尉家里这些东西可都是她家的了!
早早地,驴车就拉了蕴尉、蕴老九父子和大伯两口子到了往家村。王老伯家里已经有来帮忙的人进进出出了。虽然没做特别的装饰,但是蕴尉就是觉得这个略显破旧的小院子今天透着股喜庆热闹劲儿。
因为今天院子里也摆了酒席,蕴尉家的驴车只能拴在门外的树上。蕴尉一进门就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听老伯说今儿家里有喜事,我便来凑个热闹,蕴公子不会不欢迎吧?”秋寒屿看到蕴尉进门就迎了上来。因为往来人多,为了不碍事儿,两人站的略近。
眼看着秋寒屿将两人的社交距离拉近到亲密的范围,蕴尉即使恨不得后退三大步,此时也只能站着不动,还要陪着笑容说:“怎么会?秋公子驾临,蓬荜生辉!”
看穿了蕴尉的口不对心,秋寒屿只是唇角微挑。他对可以和这个这样亲近感到高兴。这是前世今生第一次出现的事情,对此他觉得不讨厌。
两人聊了没几句,客人便陆陆续续的到了。秋收已经结束,各家的活计已经忙得差不错,所以这天来凑热闹的人不少。就连一直在外读书的蕴荣也喊了回来收礼钱,美其名曰帮忙。
看到蕴荣在门口逐个跟来道贺的人要礼钱,蕴尉冷笑一声。今天就是王家过继个儿子请亲戚来吃顿饭认认人,来客又怎会带礼钱,能带包点心都算关系很近的人家了,最多也就是拿一把鸡蛋,从地里薅一把小青菜之类的。身为这个世界的土著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或者说不是不知道而是这家人已经想钱想疯了。
蕴尉懒得去挡着这家人丢人,装作没看到,只等时辰到了给干爹干娘磕头认亲。也许伯娘一家都把心思放在搂钱上了,倒是没有别的幺蛾子出现。
当王家的族长说出蕴尉只是认王铁根夫妇为干亲而不是众人所以为的过继的时候,大家都愣住了,而蕴尉趁大家都愣住的功夫,麻溜地磕了头,收了用红纸包着的改口钱,脆生生地喊出:“干爹,干娘!”
他的话音刚落,紧接着蕴秦槐花“嗷”地一声冲了出来,“说好了是过继的,怎么变成了认干亲,你们王家村欺人太甚!”
“你是何人竟敢在我们王家村的地界上撒野!”族长很不高兴,脸拉得很长。他们王家村的汉子是不是沉寂太久了,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出来蹦跶。
“俺是蕴尉的大伯娘,这事儿是俺牵的线,当初王铁根明明答应是把小扫把星过继回去的!”突然出现的变故让蕴秦槐花乱了方寸,说话也忘了顾忌。
“哼,你说过继就过继?你问问来人,说听说今儿王铁根家要过继儿子啦?”族长冷哼一声,打定主意要修理修理这个不知分寸的泼妇。
来观礼的人刚刚听说是认干亲的时候集体蒙圈了,不约而同地觉得王铁根夫妇俩不厚道,怎么还糊弄人呢?此时族长这么一问,大家回想了一下王铁根两口子请人时候的说辞,人家只说家里有喜事,还真没说是要过继儿子!谁能说认干儿子不是喜事?听说这个干儿还是秀才公呢,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确定了王铁根夫妇没骗人,众人纷纷指责起蕴秦槐花闹妖,当然就算王铁根真的说了谎,来人也还是会指责蕴秦槐花的,谁让这里是王家村,今天来吃席的大多数是姓王的呢。
吃了这么个大亏,蕴秦槐花心有不甘吵闹不休,眼看王家村的人面色越来越黑。汉子们不好对妇人动手,但是今天来吃席的可不光汉子,要知道大多数汉子家都是有婆娘的。
几个相熟人家的婆娘已经开始撸袖子了,蕴荣一看境况不对,连忙扯住了他娘,在她耳边说:“撒泼也看地方!”这可是人家的地盘!
蕴秦槐花这才分神看到已经聚拢上来的几个婆娘,哑了火。
“王老伯,既然已经礼成,是不是可以开席了?族长和各位亲友已经站了很久了。”秋寒屿站到蕴尉身边,虽然是对王老伯说话,但是看着的人确实蕴荣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