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携山最终评价道——
这都是一群神经病,到底是谁从精神病院放出来祸害人间的?
而就在昨天,顾惜跪下来对“卢携山”求婚了。
系统很不和谐地跳出来说,好感度100了,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家了。
卢携山当时还没觉得什么,但第二天早上,他突然又能控制自己身体了。男人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盯着镜子又看了半天,最终决定逃婚——什么鬼的历经千山万水克服千辛万苦的世纪大婚礼。
TMD这就是本世纪最大的一个玩笑!
……
轻微的失重感消失之后,徐挽河脱离了黑市,来到了新世界。
现在,他正位于车水马龙的马路中央,人群匆匆跑过,车辆行驶而过,对徐挽河视若无睹,随后,就有好几辆车迎面驶来,穿透徐挽河的身体,又飞快地疾驰而去,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徐挽河呆了呆,垂下头来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这是一双很美的手,属于他在黑市买的那件帅的天怒人怨的躯壳,但现在这只手呈现半透明的颜色,可以透过它看到背后的景象。
哦,原来这家伙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死了。
所以这个世界上的世界本源并不承认他的存在,以至于徐挽河以他的身躯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成为了一种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的东西——类似于鬼魂,但实际上却不是。徐挽河叹了一口气,打开系统,查询这幅躯体过去的经历。
名字叫做晏之洲。
似乎在这个世界上小有名气,曾经被一个穿越者抢走过男朋友,被迫害跳河自杀,但因为长得太帅,最终被穿越者带走了——因为那位穿越者是导致这个人死去的元凶,因果纠缠,自然是不敢深沾,只好转手便宜买了出去。
看完了全部,徐挽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能感叹如今穿越者的素质越来越差了。
当然,了结因果有很多方式,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原样把晏之洲的生活的经历原样让那位穿越者自己体会一下即可,但根据徐挽河推测,那位早就已经功成身退,茫茫人海之中基本上没有可能再遇到对方了。那么,如何平息晏之洲的怨念就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徐挽河找到了一个公园,蜷缩在长椅上,睡了好一会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四周虫鸣响亮,几只麻雀歪着头看着徐挽河——它们大致能感觉到长椅上有什么东西,但和人类一样,它们也看不见。徐挽河看着小鸟们,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思考放弃这个世界回去的想法了。
——他待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
就在徐挽河准备打开系统,退出这个世界的时候,徐挽河听到身后有人走路的声音。按照常理,对方拐过一个小道就能看到徐挽河,但实际上是,这个人恐怕不会看到任何东西。
但徐挽河听到了哐当哐当一大堆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下意识的,他转过头去——
那是一个带着鸭舌帽,蒙着口罩的青年男子,他看着徐挽河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见到徐挽河看见了他,对方下意识地倒退一步,放弃了自己携带的塑料袋中的食物和饮料,扭头就跑。
等等!
徐挽河反应过来,急匆匆地追了过去。两人穿过公园的中央,彼此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对方明显要比徐挽河慌张一些,脚踩到一块砖头直接栽了一个狠的。等徐挽河跑到那个戴口罩的神秘人面前时,对方正团在地上,抱着头,眼泪汪汪地就下来了。
……像是徐挽河是来杀他的一样。
徐挽河颇有些哭笑不得地开了口:“你……”
没想到,对方比徐挽河更激动地开了口:“说了你也不信,但其实那个害死你的人真的不是我,我被人控制了,但真的不是我,我,我也……”他结巴了好一会儿,最后嗷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哭得很伤心,像是一个被全天下都辜负了的可怜小孩。
徐挽河愣了半天,才从晏之洲留给他的记忆力找到了这个人,他试探地问:“……卢携山?”
卢携山哭得很专心,甚至已经懒得再理会徐挽河了。
“别,别哭了。”徐挽河只能好声好气地安慰他,“晏之洲也没有特别生你的气。”这句话他也没有说谎,与其说晏之洲恨心机婊“卢携山”,倒不如说他更恨变心的顾惜。
“你骗人。”卢携山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指责徐挽河一声。
徐挽河:“……”喂,何必戳穿他呢,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善意的谎言呢。
算了,徐挽河用手将卢携山扯了起来:“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卢携山透过泪眼看着徐挽河,颇为吃惊:“你不找我复仇?”
“不找,真凶不是你。”
“你相信我?”
“我相信。”因为那原本就是真相。
卢携山眼泪又汹涌了出来,徐挽河真不知道一个男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眼泪。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哦,后面还有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那么,卢携山大概是真的很伤心吧。徐挽河心底软了软,柔声柔气地安慰:“别哭了,哭又解决不了问题。”
卢携山吸了吸鼻子:“你是个好人。”
这个好人卡真是收得让人心情复杂。
卢携山又说:“可那个家伙住的地方,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已经……已经不在了。”
尾音转低,如同无数伤心事都隐藏其中。
☆、Chapter Three 回去
最终,两人就在公园的长椅上对坐了一晚上。
这当然不是因为两人没钱,相反,要在全国中找到一个比卢携山更有钱的男人反而很难。但前提是他敢用自己的□□刷卡——这和对着全天下大吼卢携山就在这里。同时,他还要像是做贼一样地躲着大众。他这张脸的知名度太高,导致做什么都不方便。
逃跑这么艰难,大概也就是唯此一例了。
徐挽河坐在对方对面,他睡不着,也不需要睡眠,默默地盯着对方了一晚上。严格来说,如果徐挽河真的想解决掉因果的话,最方便的举动就是以隐身人的身份,杀掉顾惜,然后跟着还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模糊的因果线去追踪那位穿越者。
当然,如果徐挽河狠得下心的话,付出一定的代价支付给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作为刚刚惨遭打劫的世界本源,任何收入都会给予慷慨的回报。
然而没有用。
如果将位面视作一个大房子的话,那么,维持这个大房子的正常活动则需要很多力量,这种力量就是位面的本源。而系统将本源拿走了之后,并不是说位面就立刻回崩溃——崩溃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如果放在仙侠世界里,就是具有灵根的新生儿越来越少,灵气荒芜,末法时代,如果放在类似现实的世界里,则是自然灾害频增,科技凝固,资源枯竭,人口负增长……总之,这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一个小型的位面通常只需要十几年就能彻底消亡,而大型的位面则要漫长的多,几百年到几千年不等。
有趣的是,本着利润最大化的原则,反而是小位面很少被视作目标,大型位面往往容易倒霉。
但等世界末日真的降临的那一刻,大概也是这一批人都已经死去了很多年了。
如果穿越者抽身而去的那一刻世界就被毁灭了,大概徐挽河也没有机会离开那里,调查真相,最后成为时空的流浪者。
这个时候,卢携山的眼睫毛抖了抖,打了一个哈欠。随着清晨的晨雾到来,卢携山度过了逃亡的第一个晚上,醒了。公园里几只小鸟飞快地从长椅的前面掠过,啄食了几颗草粒,歪着头打量这个睡了一晚的流浪汉,疑惑地发出一身鸣叫,又飞快地离开了。
卢携山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随着这个喷嚏,一个大衣也从卢携山的肩膀上滑落下来。带着刚刚睡醒的迷糊,卢携山盯着这件大衣好一会儿,最普通的款式,颜色也很常见,但厚厚的容貌让它裹在身上时,非常温暖舒适。卢携山并没有这样的大衣,也就是说——
卢携山呆呆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鬼魂”,问道:“……你的?”
“嗯。”
卢携山没有问徐挽河作为一只鬼,如何搞到了这样一件大衣,他只是又把这件衣服往身上裹了裹,在这个时候,这样稀薄的暖意,突然就让人舍不得松手了。徐挽河自然也不会煞风景地说,这是从他新系统上线后,附带的随身空间功能,别说是一件大衣,就算是开一间大衣店都没问题。
实际上,徐挽河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来解释自己并非晏之洲“本人”的这件事。面对卢携山,他总有一种面对脆弱的玻璃制品的手足无措感——
到底,到底怎么对待才是对的呢?
徐挽河觉得卢携山像还是个主角的自己,但实际上,卢携山应该像的那个人是当年收他为徒的那位穿越者——可那位穿越者是身穿,走的时候也把身体带走了。理论上,徐挽河并不应当从卢携山身上找到同感,实际上是,徐挽河发现了过去的他和卢携山身上的共通之处。